天启十三年，秋。连续几日的阴雨刚歇，临江小镇的青石板路上还凝着湿冷的潮气，码头上的吊脚楼木柱却已被初升的太阳晒得泛起暖光。
这镇子依长江而建，平日里不过百十来户人家，多数是靠摆渡、捕鱼或是开着小客店营生的寻常百姓，日子过得像江边的水一样平缓，唯一的波澜大抵是汛期时江水漫过码头的石阶。
但今日不同。
天刚蒙蒙亮，江面上就传来了“呜呜”的船号声，先是一艘乌篷大船破开晨雾驶来，船帆上绣着的“昆仑”二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紧接着，三艘快船紧随其后，船舷两侧站满了腰佩弯刀的汉子，正是铁扇门的人；没过多久，又有一艘画舫缓缓靠近，舫上丝竹声隐约可闻，却在靠近码头时骤然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武林人士特有的肃杀之气——那是终南山公孙世家的船只。
码头上，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面色黑中透亮，剑眉微挑，正是乔装后的萧璟。
他此刻的模样，正是在归云山庄夺得武林盟主时的装扮——彼时他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七星剑法，击败关中大侠陈奎，又以智计化解了各大门派的纷争，那张俊朗却不失英气的面容，早已深深印在江湖人的脑海里。
此刻他站在码头最显眼的位置，目光扫过江面驶来的每一艘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铜制腰牌——那是剑神公孙锷的信物，一面刻“公”，一面刻“孙”，触手冰凉，却让他心头始终燃着一团火。
“萧兄弟！”一艘大船上传来洪亮的喊声，丐帮六袋弟子花子瑛带着几个丐帮弟子纵身跃下船，踩在湿滑的码头石阶上稳稳落地。他身上的补丁衣衫虽旧，却干净整洁，腰间的酒葫芦晃悠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各路英雄差不多都到齐了，你看——”他抬手一指江面，只见晨雾中又有十余艘船只驶来，船帆上的“武当”“峨眉”“昆仑”等字样此起彼伏，一时间，江面上帆影林立，宛如一片移动的森林。
萧璟点头，声音低沉却有力：“大哥，辛苦你了。鬼王的家眷，都安置妥当了？”
花子瑛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道：“放心，都在镇西的悦来客栈后院，有咱们丐帮的弟子看着，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那鬼王的夫人周氏倒是个识大体的，知道咱们是来换人的，没怎么闹，就是那几个小妾哭哭啼啼的，被我让人堵上了嘴——不是我欺负女流之辈，实在是怕走漏了风声。”
萧璟“嗯”了一声，目光投向渐渐热闹起来的小镇。
青城派的弟子正抬着兵器箱往镇上走，几个年轻弟子好奇地打量着路边的小摊贩；唐门的人则格外谨慎，每走几步就回头张望，腰间的毒囊轻轻晃动。
归云山庄的船靠岸后，慕容雪扶着慕容婉走下跳板，慕容婉一身素衣，面色憔悴，却依旧难掩清丽，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落在了萧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这临江小镇，怕是从未有过这般热闹。”花子瑛笑着说，目光扫过街边的客店和酒店。
果然，每家店的老板都亲自站在门口迎客，脸上的笑容堆得像朵花，一个胖掌柜正指挥着伙计搬桌子，嘴里嚷嚷着：“快！把后院的桌子都搬出来，再杀两头猪，买十只鸡！今天这生意，顶得上一个月的了！”
旁边的酒肆老板更是直接拎着两坛好酒走到萧璟面前，拱手道：“客官，小人是这‘临江酒肆’的老板，今日各位英雄光临，小店的酒水管够，分文不取！”
萧璟抬手谢过，对花子瑛道：“让各位英雄先去客店歇息，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半个时辰后，在镇口的大槐树下集合，咱们动身去酆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告诉大家，酆都外的奈河水有剧毒，切不可触碰，更不能下水。”
花子瑛一愣：“奈河水有毒？兄弟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从鬼城逃出来的。”萧璟的眼神沉了沉，“那鬼王在鬼城设下了不少陷阱，奈河水就是第一道。他说那水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比砒霜还毒，沾到皮肤就会溃烂，喝下去更是当场毙命。还有奈河桥，是进酆都的唯一通道，由孟婆和孟公带着一帮高手守着，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花子瑛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凶险？那咱们一千多人，要是硬闯，怕是要损失惨重。”
“所以不能硬闯。”萧璟道，“咱们的目的是换回师父和西岳五鬼，不是跟鬼王拼命。我计划是先在奈河桥前跟鬼王谈判，把他的家眷亮出来，逼他放人。他要是识相，咱们就和平交换；要是耍赖，再想别的办法。”
花子瑛点头：“兄弟考虑周全。对了，西岳五鬼跟咱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一起换回来？”
萧璟笑了笑：“西岳五鬼是我的救命恩人。在跟随鬼王时虽然名声不好，但后来改邪归正、隐居华山。他们为人讲义气，而且知道鬼王不少秘密，留着有用。”
两人正说着，慕容婉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轻，走到萧璟身边时，才轻声开口：“萧哥哥，真能救出我爹爹吗？”
“能！”
萧璟转过身，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微微一疼。
慕容婉的父亲公孙锷，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神，一手流云剑法出神入化，三年前为了借观剑圣裴旻的《七星剑谱》，独自一人前往酆都找鬼盗胡一鸣，从此杳无音信。
慕容婉为了寻找父亲，四处奔波，几乎踏遍了西南各省，直到半年前就在山这里遇到萧璟，才知道公孙锷可能被鬼王囚禁在了酆都。
“放心，”萧璟的语气柔和了些，“他虽然被囚禁，但身体还算康健。鬼王一直逼他交出流云剑法，只要他不交出藏宝图和流云剑法就性命无虞。”
慕容婉眼中泛起泪光，用力点了点头：“只要能救出我爹爹，我公孙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萧璟刚要开口安慰，就听到镇口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和尚诵经和道士念咒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群身着僧袍和道袍的人快步走来，为首的两个老人，一个身披红色袈裟，手持念珠，面容慈祥和善；另一个身着青色道袍，背负长剑，仙风道骨。
“是少林方丈慧能大师和武当掌门玄真子！”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
萧璟心中一动，少林和武当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向来不轻易插手江湖纷争，今日怎么会突然来到临江小镇？
他连忙走上前，拱手行礼：“晚辈苟烨，见过慧能大师，见过玄真道长。”
慧能大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阁下不必多礼。老衲与玄真道长听闻江湖群雄齐聚临江，欲往酆都与鬼王交涉，生怕双方发生冲突，造成生灵涂炭，故而特意赶来。”
玄真子也抚须道：“无量天尊。鬼王张恒虽然行事狠辣，但在西南一带势力庞大，麾下高手众多。诸位若是与他硬拼，势必两败俱伤，得不偿失。不如由老衲和慧能大师出面，为双方说和，想必鬼王看在我们二人的面子上，也会给几分薄面。”
萧璟心中暗喜，有少林和武当出面，谈判成功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他连忙道：“有二位前辈出面，自然是再好不过。晚辈正担心双方起冲突，伤了和气。”
慧能大师微微一笑：“近来江湖上盛传，归云山庄武林大会上，出了一位年轻有为的盟主，武功高强，智计过人，想必就是阁下了。老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璟连忙谦逊道：“前辈过奖了，晚辈不过是侥幸罢了。”
玄真子和一众僧道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目光中带着好奇和赞赏。
萧璟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开口转移话题，慕容婉悄悄挤了过来，站在他身边，用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衣角。
那动作很轻，却带着一丝亲昵，让萧璟心头顿时一暖，方才的不自在也消散了大半。
慕容雪也走了过来，此刻面色严肃地说：“慧能大师，玄真道长，只要鬼王能把我夫君放出来，我们归云山庄立刻带着人马撤离，绝不为难他。”
慧能大师点了点头：“慕容施主放心，若是公孙大侠真在酆都，老衲和玄真道长必定会让鬼王放他出来。”他转头对玄真子道：“玄真道长，咱们现在就去酆都吧？”
玄真子点头：“也好。萧盟主，麻烦你通知各位英雄，咱们即刻动身。”
萧璟应了一声，立刻让人去通知各大门派。
半个时辰后，一千多名武林人士在镇口集合，浩浩荡荡地向酆都走去。
临江小镇离酆都不过二十里路，众人都是习武之人，脚下速度不慢，却也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酆都城下。
远远望去，酆都城就像一头蛰伏在群山之中的巨兽，城墙高约三丈，全部用青黑色的巨石砌成，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显得阴森而肃穆。城墙外，一条宽阔的河流环绕酆都城，正是奈河。那河水呈深黑色，表面平静无波，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就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铺在地上，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就是奈河？”一个年轻的崆峒弟子好奇地问道，伸手就要去摸河边的水。
“住手！”萧璟大喝一声，快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这水有剧毒，沾到皮肤就会溃烂！”
那崆峒弟子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后怕地说：“多谢苟盟主提醒，差点就出事了。”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后退，看向奈河的目光中充满了忌惮。萧璟高声道：“各位英雄听着，奈河水剧毒无比，切勿触碰！进酆都的唯一通道就是前面的奈河桥，大家跟紧我，不要擅自行动！”
众人齐声应和，跟着萧璟向奈河桥走去。
那桥是用青石条搭建的，横跨在奈河之上，长约五十步，宽不过两步，桥面上铺着厚厚的青石板，泛着幽冷的青光。
桥的另一端，站着十几个身着黑衣的汉子，为首的是一个老妪和一个老者——老妪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衫，左手端着一个陶碗，右手拿着一个精钢锻造的长勺，这人正是传说中的孟婆；老者则身着黑色长袍，手持一把鬼头刀，面容狰狞，便是孟公。
“站住！”孟公大喝一声，鬼头刀一横，挡住了众人的去路，“酆都城乃鬼王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玄真子上前一步，朗声道：“无量天尊。孟公道友，烦请你给鬼王通禀一声，就说少林慧能和武当玄真求见。”
孟婆和孟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这两位可是武林中跺跺脚都能震三震的人物，怎么会突然来到酆都？
孟婆不敢怠慢，连忙对身边的一个黑衣人道：“快，去禀报王爷，就说慧能大师和玄真道长来了，还有江湖群雄一同前来。”
那黑衣人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跑向酆都城内。
众人在桥边等候，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萧璟悄悄走到花子瑛身边，低声道：“让兄弟们把张圆圆带过来，等鬼王一出来，就把她亮出来，先杀杀他的气焰。”
花子瑛点头，立刻让人去客栈把张圆圆带来。
没过多久，鬼王张恒就带着一群人从酆都城内走了出来，他身着紫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容黝黑，眼神阴鸷，身后跟着黑白无常、铁面判官等一众高手——黑无常身着黑衣，面色惨白，舌头吐到胸口；白无常身着白衣，面色青灰，手持哭丧棒；铁面判官则戴着一张黑色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慧能大师，玄真道长，”鬼王走到桥中间，拱手道，“不知二位前辈今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他的目光扫过桥边的群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不屑。
慧能大师道：“阿弥陀佛。鬼王，今日我们二人前来，是为了公孙锷大侠之事。方才慕容施主说，公孙大侠被你囚禁在酆都，不知可有此事？”
鬼王心中一动，暗道“不好”，他没想到少林和武当会为了公孙锷出头。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哈哈一笑：“大师说笑了。公孙锷乃当代剑神，武功盖世，谁能囚禁他？我看是慕容施主思念父亲心切，听信了谣言吧。”
“你胡说！”慕容婉忍不住上前一步，怒声道，“我爹爹三年前离家时，明确说过要去酆都找鬼盗胡一鸣借观《七星剑谱》，我一路追查，他最后落脚的地方就是酆都！而且，苟盟主也在地牢里见过我爹爹，你还想抵赖？”
鬼王瞥了萧璟一眼，见他面生，心中有些疑惑，却依旧狡辩道：“鬼盗胡一鸣如今也失踪了，说不定他们二人早就离开酆都，去别处云游了。苟盟主？我可不认识什么苟盟主，他说见过公孙锷，有什么证据？”
萧璟向前一步，朗声道：“证据就在这里！”他从腰间解下那枚铜腰牌，高高举起，“我在地牢中拜公孙师父为师，这枚腰牌是他留给我的信物，上面一面刻‘公’，一面刻‘孙’，乃是公孙世家的家传之物，绝非寻常仿制之物可比！”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枚腰牌上，果然清晰地看到了上面的字迹。
鬼王心中一沉，他没想到萧璟会有公孙锷的腰牌，而且看萧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他仔细打量着萧璟，越看越觉得面生，却又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苟盟主”，就是当初在酆都地牢里被他女儿张圆圆杂役使唤的“苟子”——萧璟为了不暴露身份，特意易了容，改变了身形。
“哼，”鬼王冷笑一声，“这种腰牌，归云山庄多的是，随便找个铜匠就能仿制。仅凭一枚腰牌，就想诬陷我囚禁公孙锷，未免太可笑了吧？”
萧璟没想到鬼王会如此耍赖，怒极反笑：“鬼王，你敢做不敢当，简直就是一条癞皮狗！”
“龟孙子，你说什么？！”鬼王顿时火冒三丈，他在西南一带横行霸道多年，还从来没人敢这样骂他。他指着萧璟，用川渝一带的脏话破口大骂：“龟孙子！格老子的，你才是癞皮狗！老子今天不撕烂你的嘴，就不姓张！”
“住手！”慧能大师喝止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鬼王何必动怒？”
玄真子也道：“鬼王，凡事好商量，何必出口伤人？”
萧璟却摆了摆手，对花子瑛道：“花长老，把人带上来！”
花子瑛一招手，两个丐帮弟子押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走了过来。那少女面容娇美，却被绳子绑着，嘴里塞着布条，正是鬼王的女儿张圆圆。
“圆圆！”鬼王看到张圆圆，瞳孔骤然收缩，声音都变了调，“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萧璟走上前，伸手拿下张圆圆嘴里的布条，笑着说：“张姑娘，别来无恙？你仔细看看，我像谁？”
张圆圆大口喘着气，看着萧璟的脸，皱着眉头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但她觉得萧璟的声音很熟悉，就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萧璟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是苟子，易容了。”
“什么？！”张圆圆惊呼一声，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苟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绑我？”
萧璟直起身，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桥对面的鬼王听到：“我绑你，自然是为了换人。用你，换我的师父公孙锷，还有西岳五鬼。”
“我恨你！”张圆圆咬牙道，“上次你骗我，说要带我出去一起玩，结果你自己跑了，把我丢在鬼城！如今你又绑我，你算什么好汉？”
萧璟摊了摊手：“我这都是跟你爹学的。你爹连江湖道义都不顾，囚禁公孙师父，逼他交出藏宝图和武功秘籍，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只要你爹交出我师父和西岳五鬼，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娘和你的弟弟妹妹。”
他转头对鬼王大声道：“鬼王，你女儿在这里，她总该知道公孙师父在不在酆都吧？你女儿的话，你总该认吧？”
张圆圆看了看萧璟，又看了看桥对面脸色铁青的父亲，咬了咬牙道：“爹，你放了公孙大侠和西岳五鬼吧！娘和几个姨娘，还有弟弟妹妹，都在他们手上！”
鬼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萧璟会把他的家眷都抓起来。他原本以为，萧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只要他耍赖，对方就无可奈何，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狠辣，直接抓了他的家人。
他强作镇定地说：“圆圆，你们不是去渝州探亲了吗？怎么会在他们手上？”
张圆圆道：“我们去渝州的路上，就被他们抓了。爹，你别再犟了，把人放了吧，不然他们会伤害娘和弟弟妹妹的。”
鬼王心中暗暗叫苦，他原本以为把家眷送到渝州就安全了，没想到还是被萧璟找到了。他知道，现在再耍赖也没用了，毕竟他的软肋都在对方手上。
他咬了咬牙，对身后的铁面判官道：“去，把公孙锷和西岳五鬼带过来！”
铁面判官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跑进酆都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终于可以圆满解决了。
慕容婉更是激动得眼圈发红，紧紧抓着慕容雪的手，低声道：“娘，爹爹就要出来了，我们终于可以见到爹爹了。”
萧璟也微微点头，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能救出师父，他的心愿就了了一大半。
然而，没过多久，铁面判官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脸色惨白地对鬼王说：“王爷，大事不好了！公孙锷……公孙锷被人从后面城墙边划船带走了！”
“什么？！”鬼王猛地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把抓住铁面判官的衣领，怒吼道，“怎么回事？地牢的守卫呢？那么多人看着，怎么会让人把他带走？！”
铁面判官颤声道：“守卫都被打晕了，地牢的门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我们在城墙边发现了一艘小船，应该是救他的人用小船把他带走的。”
鬼王松开铁面判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转头看向萧璟，怒喝道：“龟孙子！你们是不是在耍花样？表面上跟我谈判，暗地里却派人去救公孙锷，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萧璟也是一愣，他没想到会出这种变故。
他皱着眉头道：“鬼王，你别血口喷人！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怎么可能派人去救公孙师父？分明是你自己看守不严，还想赖在我们头上！”
“我赖你？”鬼王冷笑，“除了你们，谁会这么在乎公孙锷的死活？肯定是你们的人干的！”
“你胡说！”慕容婉怒声道，“我们归云山庄的人都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离开！”
双方顿时吵了起来，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慧能大师和玄真子连忙上前调停，却也无济于事。
萧璟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仔细回想着事情的经过。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昨天晚上，他在鬼王的书房外偷听到鬼王和一个人密谋，惊道：“对！把师父带走的人是他。”
关中大侠陈奎，此等道貌岸然之小人，始终觊觎公孙夫人慕容雪的美色，以及公孙锷的流云剑法。。
三年前，公孙锷遭人诬陷私藏藏宝图，这恶毒谣言正是陈奎在暗中散布；后来公孙锷被骗中毒，对方更借鬼王之手将他囚禁，逼迫他交出流云剑法。将这一系列线索串联起来，真相便昭然若揭。
昨天晚上，萧璟听到鬼王对陈奎说：“只要我们抓住慕容雪和慕容婉，还怕他不交出剑谱？等我们拿到剑谱，再灭了那些群雄，到时候，你我兄弟联手，别说一个小小的武林，就算是这天下，也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难道是陈奎？”萧璟心中一动，“他趁双方在奈河桥对峙，偷偷去地牢把公孙师父带走了！他的目的不是救师父，而是为了流云剑法！”
想到这里，萧璟连忙走到花子瑛身边，低声道：“大哥，我怀疑是陈奎把公孙师父带走了。他一直觊觎师父的流云剑法，肯定会把师父带到鬼王和陈奎之前密会的地方——长江边的古塔。你在这里稳住局面，看好鬼王的家眷，我去追陈奎，一定要把师父救回来！”
花子瑛一愣：“兄弟，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陈奎武功不弱，而且肯定带着手下！”
“没时间了！”萧璟道，“再晚一点，师父就危险了。你放心，我有分寸。要是我半个时辰后还没回来，你就带着众人冲进酆都，逼鬼王交出陈奎的下落！”
花子瑛知道萧璟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他点了点头：“兄弟小心！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萧璟交代完，转身就向长江边飞奔而去。他的轻功本就极高，此刻更是施展出了全力，身影如一道青虹，在乡间小路上疾驰而过。路边的树木和房屋飞速向后倒退，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追上陈奎，救出公孙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