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上一集我们先看系年原文：
秦师将东袭郑，郑之贾人弦高将西市，遇之，乃以郑君之命劳秦三帅。秦师乃复，伐滑，
取之。晋文公卒，未葬，襄公亲率师御秦师于崤，大败之。
这段原文大意是：秦国派出来军队，将要向东方远行去偷袭郑国。郑国有一名商人，叫弦高，正要到西
边做买卖，刚好在路上遇到了秦国军队。于是，弦高谎称是郑国国君让他来犒劳秦国军队。
秦国军队见自己偷袭之事败露，只好返回，在返回途中顺道灭了滑国。晋文公去世还没有正式下葬，晋襄
公便亲自率领大军在崤山伏击并大败了返程秦军。 系年这段讲的是秦军偷袭郑国整个过程，及秦军全军覆没的原因。
上一集我们说到秦军在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将带领下东出崤山，到达河南平原。注意
无论是左传还是系年都没在这里提函谷关，说明在这个时候还没建函谷关。
秦国这次东出，是要路过晋国南边边境和周王畿的。按照一般程序是要提前通告晋国和周天
子的，待对方同意后，才能通过。但是这次是远程突袭郑国，自然没有走正常程序，更别说
此时郑国也是晋国盟国了。
秦军在没有受到允许的情况下偷偷越过晋国南边国境边缘，来到了周朝都城洛邑。虽然周王
室不会管，当然也管不了秦晋郑之间的破事，但明面上的事，还是要的。于是秦军稍微做了
礼节性的礼仪就通过了。但是就连这最简单的礼仪，秦军都没做好。
按照礼法，行军经过周都时，除御车者外，射者和持戈者都应该卸甲、下车，以示对周天子
的尊敬。这是面子的事，在春秋时期还是比较在意的。
但秦军却没完全做到位，车左车右下车时，仅仅脱下头盔，并没有去全甲，士兵上车之时，
居然有三百多乘的士兵是跳跃而上，丝毫没有庄重之意。
周襄王孙子王孙满从秦军士卒的举动，得出结论：秦军轻而无礼、轻佻浮躁，士兵有此表现，
其统帅必然是寡谋而疏略，一旦进入险境，很难带领军队脱险。
你还别说，从后面结果看，这孙子还真有眼光。
其实，在我看来，秦军之所以如此无礼，是长途突袭的侥幸心理，加上背盟综合作用下心虚
的表现。
秦军行至郑国西部边陲，刚好遇到郑国商人弦高，他正干着一群牛准备去西边贸易。看到秦
军突然出现在郑国西边陲，弦高心里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他知道此时回去通知郑文公君臣，已经来不及。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他急中生智，赶着牛群
上前对秦军三位将军说，自己是郑文公派来犒劳远道而来的秦军的。
孟明视等三位秦军将领见偷袭郑国的计划已经泄露，郑国早有了防守准备，三人合计了一下，
决心放弃攻打郑国。稍后三人转眼一想，这次带军远征，靡费物资无数，无功而返，太不值
得，轻易回去无法向秦穆公交差。正在三人惆惆无计可施时，有人提议就近攻灭滑国。三位
秦将觉得可行，于是他们对弦高道：我们是来替贵国讨伐滑国的。以搪塞弦高。三位秦将之
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滑国在这之前曾数次背叛和骚扰过郑国。
别了弦高后，秦军顺势进攻滑国，灭之，抢了不少玉帛、粮食和男女人口，装满几百辆
大车。而弦高呢，以最快速度返回郑国，通告郑国做好准备。郑文公立马杀了国都内驻守的
秦军，并积极地做好国内防务。
滑国虽小，但是却是晋国同姓之国，也是晋国的盟友。晋襄公君臣知道后非常气愤，有人建
议赶紧在崤山设伏歼灭这股秦军。
但是晋文公刚死还没下葬，按照礼法是不能轻易出征的。就在晋襄公犹豫要不要出征的时候，
晋国二号人物中军元帅先轸说：秦穆公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料想咱们晋国正在大丧，不会
轻易出兵，这是欺负君上您年轻，是他外孙辈，因此才东出灭掉我们的亲戚之国，此刻不出
兵教训他等待何时？
在先轸的劝说下，晋襄公下决心狙击这股西归的秦军。于是晋国联合姜戎，在崤山谷中设下
了埋伏。当秦军到达晋军伏击圈后，遭到突然攻击，致使全军覆没，孟明视等三员大将也成
了晋国的俘虏。
原本晋国君臣要把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位秦军将领杀了。
但是晋文公的夫人，晋襄公的嫡母文嬴，也是就是秦穆公女儿怀赢。
她担心晋、秦两国的冤仇越结越深，就向晋襄公请求说：“孟明视视这几个人要争功劳，害
得秦、晋两国伤了和气，我想秦伯一定很恨他们，如果能得到他们，就是吃了他们的肉都嫌
不甘心，何必屈尊您去惩罚他们呢！因此，不如放他们回去，让秦伯拿他们正法，也好消去
心头怒气。您看如何？” 晋襄公是个孝子，听从了嫡母的话，便把这三个人释放了。
晋军主将先轸朝见晋襄公时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勃然大怒，斥骂晋襄公说：“将士们拚了性
命，从战场上把他们活捉过来；你却凭老婆子一句话，把他们放走，真是助长了敌人气焰啊，
我们离亡国不远了！” 晋襄公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立刻派大夫阳处父去追赶。阳处父上车扬鞭，追到黄河边上，只
见孟明视三人已经上了船。
阳处父心生一计，解下车子左边的马，说是奉了晋襄公的命令送给孟明视的，想把他诱回到
岸上来。
孟明视何等聪明之人岂不知是计，便在船上站起来，向阳处父行了个礼，说：“感谢贵国的
恩典，不把我们这些俘虏的血拿来涂战鼓，而让我们回去接受国法的制裁。我们就是死去，
也是死得其所了。
如果我们国君也像晋君一样宽宏大量，保全我们的性命，那么，三年之后，
再来报答贵国的恩典吧！” 孟明视这话，明面上是客气感谢，结尾出道出三年后再来报仇的怨气，是典型的春秋时代贵
族间的对话。
欲知三位秦将回国命运如何，本章内容和传统史学还有哪些不同，下一集，我们接着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