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清河镇在薄雾中缓缓苏醒。
陈末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胸口噬情咒印隐约的钝痛,接着是稻草垫子粗粝的触感。他躺在一间简陋瓦房的土炕上,屋顶有几处破漏,透进几缕微光。苏月靠在门边,怀抱长剑假寐,听到动静立刻警觉地睁眼。
“我们到了?”陈末撑起身子,声音沙哑。
苏月点头,递过一碗清水:“镇东头这间废弃瓦房暂时安全。我探查过,清河镇位于灵剑宗势力边缘,修士稀少,多以凡人为主。”
陈末尝试运转灵力,胸口的咒印立刻如针扎般刺痛,体内灵力滞涩不堪。厨神系统界面模糊不清,只剩下零星闪烁的光点。他苦笑着摇头,真正体会到了“修为尽失”的滋味。
生存是当务之急。陈末检查了随身物品:几块下品灵石在凡人地界难以直接使用,一些寻常草药,还有那面已有一道细微裂痕的青铜镜。唯一值钱的是苏月的一枚剑形玉佩,但当陈末提议典当时,她坚决摇头:“这是师父所赐,不能轻易当掉。”
最终,陈末带着仅剩的几枚凡人铜钱去了镇上的集市。集市喧闹鲜活,与修仙界的清冷截然不同。他买回一小袋普通面粉、几根青菜和一小块猪肉,又捡来几块砖头,在瓦房外搭起简易灶台。
“你真要在这里开面摊?”苏月看着他将“陈记面摊”的木牌挂上门楣,眉头微蹙。
“总要活下去。”陈末揉着面团,动作熟练,“况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噬情宗绝不会想到,我们会混在凡人中卖面为生。”
第一天的生意冷清得可怜。仅有几个好奇的孩童在摊前张望,又被大人匆匆拉走。直到傍晚,才有一位拉着货板车的老汉经过,看着锅里翻滚的面汤,犹豫片刻,掏出两枚铜钱:“来碗最便宜的阳春面。”
陈末精神一振。没有灵材,没有系统辅助,他全神贯注:揉面、擀面、切面,每一道工序都靠纯粹的技艺。用猪骨熬的简易高汤,撒上几粒葱花,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端到老汉面前。
老汉吃得很急,呼噜呼噜几口便见了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他放下碗,抹了把嘴,眼中竟有些湿润:“小哥,你这面…有股说不出的味道,让我想起老家了。”
陈末心中微动。他没有动用丝毫灵力,更没有刻意注入什么“思乡之情”,只是用心做了这碗面。老汉留下铜钱,蹒跚离去。苏月默默收碗,低声道:“他说好吃。”
第二天,老汉带着几个码头工友来了。陈末依旧用心做着每一碗面,甚至根据工友们的口味,稍微调整了咸淡和面条的软硬。工人们吃得满头大汗,赞不绝口,说明天还来。
面摊渐渐有了些人气。陈末开始增加菜码,添了排骨和卤蛋。他发现自己虽然灵力尽失,但对火候、刀工和调味的感觉反而更加敏锐。这种纯粹依靠经验和技艺的烹饪,让他找到了刚学厨时的初心。
一天午后,面摊来了位沉默的年轻人,只要了清汤面,吃得极慢。陈末注意到他眉宇间的愁绪,便在面里悄悄多放了两片青菜和一个煎蛋。年轻人吃完,看着碗底,忽然对陈末道:“老板,我…要去北边参军了。若我能回来,定再来吃你的面。”
年轻人走后,苏月轻声道:“你并未动用灵力,但那碗面似乎给了他一些勇气。”
陈末若有所悟。他看向不远处一个制作陶器的老匠人,那人正全神贯注地拉坯,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陈末忽然想到,老匠人手中看似普通的陶器,倾注的是岁月积累的“匠心”。食修之力,或许本就不在于灵力多寡,而在于能否精准激发与共鸣食客的内在情感。
当晚收摊,陈末尝试为一位思乡的游子做一碗笋干老鸭煲。没有灵力,他便将全部注意力沉浸在对“家乡味道”的回忆里,细心控制着火候。食客品尝后,虽未如灵膳般引发修为突破,却眼眶泛红,喃喃道:“这就是…我娘做的味道。”
陈末感到识海中沉寂的系统光团似乎轻微波动了一下。他内视看去,发现原本破碎的界面正在缓慢重组,化为点点星辰,提示语也变得不同: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领悟‘人间烟火’真谛,厨神系统开始适应性重构…当前进度1%…】
【解锁新模块:心境菜系。请宿主尝试以特定情感心境进行烹饪,引导食客情感共鸣。】
系统没有发布任务,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想通过这道菜,传达何种温暖?】
陈末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明悟。他看向身旁帮忙收拾的苏月,轻声道:“或许,这才是食修真正的开始。”
然而,就在面摊生意渐有起色时,镇上传闻有陌生修士在打听一对年轻男女的下落。与此同时,陈末注意到,面摊的常客中,似乎混入了别有用心之人,目光时不时掠过苏月腰间的剑形玉佩。
夜色中,陈末抚摸着青铜镜上的裂痕,心中隐隐不安。这凡尘烟火,真能永远隔绝外界的风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