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短信,手指僵住。
【你听到的,不是幻觉。】
没有号码,没有署名,只有这一行字。
我深吸一口气,把电池重新装回去,开机,直接拨通陈姓男子的电话。铃声响到第四声,他接了。
“是我。”我说,“明天的委托,提前。我现在就去。”
他沉默了几秒,“这么急?”
“有人在用《缚魂引》。”
那边呼吸一顿,“你说什么?”
“你听清了。如果想合作,现在开门等我。十点之前,我会到。”
电话挂断。
我没有再躺下。
穿好外套,检查腰间的引路灯和短刃,确认符纸都在防水袋里。指尖划过心口图腾,那里还在发烫,不是疼痛,是预警前的躁动。我拉开门,夜风灌进来,吹得走廊灯一闪。
白重在我识海里说话:**“你确定要现在去?”**
“他们已经开始念咒了。”
**“可你还没休息。”**
“活人正在被绑进阵法,我没时间睡觉。”
我走下楼,街道安静,五十米外那辆车已经不见了。很好。我不需要被人跟踪。
半小时后,我站在城北废弃医院东门前。
铁门锈死,锁链缠着三道旧符,全被烧成了灰黑色。我抽出短刃撬开锁扣,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向内倒去。
陈姓男子就站在台阶上,穿着工装裤和旧夹克,手里提着一个布包。看到我,他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你比约定时间早了五小时。”他说。
“你也到了。”
“我一直在。”
我扫他一眼。虎口有灼伤,指甲缝里藏着暗红粉末,像是朱砂混了血。他说话时,目光总往旁边偏,从不直视“医院”两个字。
“监控呢?”我问。
他打开布包,取出一台离线平板,递给我。屏幕上是七个失踪者的最后影像。画面里他们走进大厅,站定,抬头看天花板,然后消失。过程不超过二十秒。
我看完了,递回去,“原始数据导出来了吗?”
“在这张卡里。”他拿出一张黑色存储卡,“但只能现场读取,连不上外网。”
我接过卡,插进自己的设备。文件加载出来,我逐帧拉进度条。
第三帧有问题。
天花板裂纹走向不对。现实中那道主裂缝是从左上斜向右下,而监控里是反的。
“这监控被改过。”我说。
“我知道。”
“你知道?”
“第七个失踪的人……是我弟弟。”他声音低下去,“他最后打给我,说他在医院三楼看见一个人影,穿黑袍,手里拿香炉。他说那人念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然后他就感觉脚底发空,像踩在冰面上。”
“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了。没人管。说是流浪汉失踪,不算案子。”
我盯着他,“那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查过你。西郊砖厂的事是你处理的。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也懂这些?”
“我姐夫以前干过这一行。十年前死了,死前留下一句话——‘别让《缚魂引》再响起来’。”
我猛地抬头,“你也知道这个术法?”
他摇头,“只知道名字。他说这是禁术,谁用谁折寿,而且必须用活人做引子。”
我闭眼,调动灵力,指尖点眉心,开启灵瞳。
一股阻力立刻撞上来。
像撞进一堵软墙,神识刚伸出去就被弹回,脑仁一阵刺痛。我咬牙稳住,换用最基础的感应咒,缓慢释放感知。
灵力刚触到地面,波动就开始断裂。
强的时候能探出三米,弱的时候连脚下都看不清。我蹲下,手贴地砖,顺着缝隙移动。
靠近西北角那根立柱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诵。
《缚魂引》第二段。
声音很淡,像从地底渗出,只持续了一瞬。
我立刻回头,“你听见了吗?”
陈姓男子脸色发白,“听见什么?”
“有人在念咒。”
“这里……没人。”
我站起身,看向大厅天花板。监控里的裂纹是反的,说明拍摄角度被动了手脚。我打开引路灯,光束扫过墙面,角落有一层极淡的灰粉,已经被雨水冲得快没了,但还能看出是逆向镇魂符的残留。
“这不是怨灵作祟。”我说,“是人为布阵。有人在这里设了遮灵阵,专门干扰出马仙的感知。”
陈姓男子后退半步,“你是说……有人故意拦你?”
“不止拦我。”我盯着那根立柱,“他们在藏东西。而这阵法,带有一丝蛟毒的气息。”
白重在我识海里开口:**“小心。这味道……和恶蛟有关。”**
我没回应,转向陈姓男子,“你弟弟最后一次通话,你还留着吗?”
他点头,递来一个老旧录音笔。
我按下播放。
电流杂音后,传来一个男人喘息声:“哥……我在三楼……那个人……他在烧香……嘴里念着……‘魂归无门,引路不开’……”
我猛地睁眼。
这是《缚魂引》起手式!
录音继续:“他说……下一个就是我……我动不了……天花板……在往下压……”
声音戛然而止。
我关掉录音笔,抬头看天花板。
它看起来很正常。
但我能感觉到,上面有东西。
一种粘稠的、缓慢流动的压迫感,像是空气本身变了密度。
“你有没有告诉别人你弟弟说了什么?”我问。
“没有。”
“真的?”
他避开我的视线,“我只跟守界会的人提过一点。”
“守界会?”
“就是联系你的那个组织。”
我冷笑,“他们根本不存在。”
“什么?”
“正规灵异圈没有这个名字。你是被假消息骗进来的。”
他脸色变了,“可他们给了我资料,还有这段录音……”
“所以你现在是在替谁传话?”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懒得再问。
转身走向楼梯口。二楼才是重点区域。七个人消失前,都曾出现在二楼走廊的红外记录里,虽然监控没拍到。
“你不能上去!”他突然喊。
“为什么?”
“那里……不干净。”
“整个医院都不干净。”
我踏上第一级台阶。
脚刚落地,灵力波动猛地一沉。
像掉进泥潭,所有感知被吸住。我立刻结印,启动净魂契,体内灵力强行打通经脉,才稳住神识。
白重提醒:**“不要单独行动。”**
“我知道。”
我摸出一枚微型符钉,按进墙缝,作为信标。下次来就能直接定位能量流。
抬头看二楼走廊。
灯没有亮,但地上有一道湿痕,从楼梯口一直延伸进去,像是有人拖着什么东西爬过。
我迈步往上。
每走一步,耳边那句咒语就清晰一分。
“魂归无门,引路不开……”
不是录音,是真实的诵念。
有人正在某个地方,对着某个活人,念这段话。
我加快脚步。
快到拐角时,陈姓男子在后面喊:“他们……是不是都说了同一句话?”
我停下。
“什么话?”
“我弟弟打电话时,最后一句是——‘她回来了’。”
我猛地回头,“谁?”
“我不知道。但他重复了三遍,‘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她回来了’……然后电话就断了。”
我盯着他,“其他人呢?其他六个失踪者,有没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他摇头,“我不知道。但守界会的人说……每一个消失的人,临走前都说了一句关于‘回来’的话。”
我呼吸一滞。
不是随机失踪。
是召唤。
有人在用《缚魂引》配合某种仪式,把这些人当成媒介,用来接引某个存在回归。
而这个存在……
可能和我有关。
我转身上楼,速度更快。
走廊尽头有扇门,门缝底下透出一丝暗红光晕。
我拔出短刃,贴墙靠近。
手刚搭上门把,里面传来一声轻笑。
不是人声。
像蛇鳞刮过水泥地的声音。
门,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