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后的远方，逸尘与清念璃早已骑着照夜白走了数千里。
照夜白似也懂人心意，载着两人进入九天范围后，便放缓了脚步，蹄声踏在铺满落叶的山道上，只余下沙沙的轻响。
山间晨雾尚未散尽，淡白的雾气萦绕在青竹与古松之间，朝阳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将光点碎碎地落在清念璃的发间、逸尘环在她腰间的手背上，暖得人心头发软。
清念璃微微侧头，鼻尖能嗅到逸尘身上清浅的草木气息，混合着晨露的微凉，让她忍不住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目光扫过身旁掠过的潺潺溪流。
溪水映着天光，连水底的鹅卵石都看得分明，偶有几尾小鱼摆着尾巴游过，搅碎了满溪的晨光。
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柔软的笑意：“逸尘，你看这山、这水，明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可今日瞧着，却觉得格外好看。”
逸尘低头，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声音温和：“是因为心境不一样了。”
“嗯？”清念璃抬眼望他，眼底盛着笑意。
“从前是一个人看景，如今是和你一起。”
逸尘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腰间的衣料，语气带着几分满足，“我们终是在一起了，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话轻轻落在清念璃心里，甜得她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偏过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眼底带着几分促狭：“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
逸尘闻言，忍不住低笑出声，指尖在她腰间轻轻捏了一下：“怎么会不记得？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被凶兽甩得满天转，好不容易落地，还没等缓过神，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打得我耳朵都嗡嗡响。”
“你还好意思说！”
清念璃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急忙转头反驳，语气又急又软，“还不是你……你一砸下来就乱摸，我长这么大，除了母亲，还从没被旁人碰过那里！”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耳尖都红透了，只能飞快地转回头，假装去看前方的山路，可耳根的红却怎么也藏不住。
逸尘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浓，却没再逗她，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是我不对，那天确实唐突了你。”
清念璃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会儿才小声补充：“其实那天……除了生气，我还觉得你有点傻气，却又傻得可爱。明明自己都打不过那只凶兽，被摔得满身泥污却还是第一时间把我护在身后.......”
她顿了顿，想起之前在院子里看到逸尘追鸡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里满是笑意：“还有后来，你为了招待我，想杀鸡却又不忍心，追着鸡满院子跑，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明明那时的你已是元婴修士，抬手就能搞定那只凡鸡，却偏偏因为内心的善良作祟……”
“哎呀，别说了！”
逸尘脸颊瞬间热了起来，急忙打断她，“那都是些让人丢脸的事，提它做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收紧了环着她腰的手。
清念璃侧过头看着他泛红的侧脸，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怎么是丢脸的事呀？我倒觉得，那时候的你才最难得。上界有太多人，要么看我是帝女就阿谀奉承，要么为了修为、权势勾心斗角，像你这样，会为一只凡鸡心软，会拼尽全力护着一个刚认识的人，不掺半点功利心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认真：“逸尘，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些，我才觉得你好。你的善良不是装出来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比那些尔虞我诈，心思复杂的人，可爱多了。”
清念璃的指尖轻轻勾了勾逸尘环在她腰间的手，声音又软了几分，“在遇到你之前，我对男子……一直是带着防备的。我母亲总跟我说，男子的心最是难测，前一秒或许还对你温言软语，后一秒就能为了别的人舍弃你。”
她垂了垂眼，望着马颈上随风飘动的鬃毛，“因为父亲的事情，我以前总信她的话，那时候我就想，或许所有男子，都像她说的那样，心里只有自己的算计。”
“所以刚开始对你有好感的时候，我特别害怕。”
她偏过头，鼻尖蹭过逸尘的下颌，带着点撒娇似的依赖，“我总忍不住想，你对我好，会不会只是一时新鲜？等新鲜劲过了，会不会也像父亲‘丢下’母亲那样，丢下我？我甚至故意跟你保持距离，想把这份心思压下去，觉得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照夜白轻轻打了个响鼻，蹄声依旧慢悠悠的，将她的话衬得愈发清晰。
“可你总跟我想的不一样，你会为一只鸡心软，会在打不过凶兽时还护着我，会在幻境里对着假的我，笨拙地说‘喜欢不是占有’。那时候我才突然明白，原来真的男子，会把女子的感受放在自己心里。”
她抬手，轻轻覆在逸尘的手背上，
“尤其是你在幻境里，红着脸说‘我喜欢你’的时候，我突然就慌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眼底却泛起一点湿意，“我慌的不是你喜欢我，是我发现，我早就压不住对你的心思了。我甚至在想，就算母亲说的是真的，就算未来有风险，我也想试着相信你一次——相信你说的‘想和我共老’，相信你不会像父亲那样，丢下我。”
“现在我知道了，父亲当年不是真的走了，他是为了护着我和母亲，故意演了一场戏。”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没了往日的怨怼，只剩释然，“可我还是要谢谢你，逸尘。是你让我和母亲知道了真相，让我明白了不能因旁人的经历否定所有真心；是你让我见着，真有男子会为心爱之人闯龙潭虎穴、不顾自身安危；更是你让我懂了……真正的喜欢，是让人想放下所有防备，心甘情愿的靠近。”
她说完，便转过身，在逸尘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像晨露落在花瓣上，轻得却让逸尘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逸尘，我爱你！谢谢你……一直把我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