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苏清晏端起那碗新送来的热粥，小口喝着。米粒烫嘴，她慢慢咽下，热量从胃里散开。她没急着说话，也没立刻行动，只是把空碗轻轻放回原地，坐回墙角。
她闭眼休息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不再只是防备，而是开始进攻。
“系统。”她低声说，“启动能力模块。”
【滴——检测到宿主指令】
【007在线，但你刚才怼人的时候怎么没叫我？】
“那时候不需要你。”
【现在就需要了？】
“现在我要看透人心。”
【申请解锁‘人性洞察’技能？首次使用需消耗500秩序值，当前余额：550】
“确认启用。”
【滴——权限认证通过】
【‘人性洞察’已激活】
【功能说明：可基于语言、行为、微表情及社会关系网络，逆向推导个体真实动机与潜在矛盾点，适用于证言甄别、逻辑补漏】
苏清晏闭上眼，脑中瞬间浮现出一张无形的图谱。父亲沈毅、宰相李林、皇帝、边关将领、证人张德全……每个人物之间连着线，有些是红的，有些是断的。
她睁开眼，指尖蘸了点残留在碗底的水，在地上划出第一条线：
“通敌书信——笔迹不对。”
她记得卷宗里的那封信。字迹工整，一笔一画，像是怕写错。可她父亲批军报时从来都是行草，快得像风，潦草得连副将都认不全。一个常年握刀的人，写字怎么会这么拘谨？
“模仿者想装得像，反而露了马脚。”
第二条线：
“证人张德全——升官太快。”
这人原本是个边镇小吏，案发后直接进了兵部当记事，还是李林亲自推荐。天下哪有这种好事？真为国作证，该躲还来不及，怎么还主动往上凑？
她回忆他的供词。三次被问是否亲眼看见父亲写信，他都说“听闻笔迹相似”，从不说“亲眼所见”。回避关键问题，就是心虚。
“不是怕死，是拿了好处。”
第三条线：
“时间对不上。”
信里提到三月初七夜袭计划泄露。可那天她父亲在雁门关西岭驻守，离最近的驿站三百里。飞鸽传书都送不出去，更别说让敌军提前布防。
“除非他会飞。”
地面已经被划满了线。三条主线交汇在一个点上：伪造。
【007突然发声】
【在牢里搞刑侦，强迫症都快溢出牢门了】
“这不是强迫症。”她说，“这是规则在报警。”
她盯着“证人”两个字，又加了一横。
“张德全为什么敢站出来？背后是谁给他撑腰？”
她想起狱卒踢翻饭碗时的表情。那种肆无忌惮，不是底层小人物能有的。上面有人默许，甚至鼓励他们作恶。
“一个狱卒敢欺负死囚，是因为他知道没人会查。”
“一个低级小吏敢指认大将军通敌，是因为他知道，有人需要这个‘证据’。”
她抬头看向铁窗外。天还没亮，只有一线灰白。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这场局，早就布好了。
她摸出袖子里的白色粉末，摊在掌心。
“这东西出现在我的饭里，不是偶然。”
“要么是监视，要么是测试反应。”
“如果是测试，那他们就在等我做出某种行为。”
她把粉末重新包好，塞回袖中。
“不能慌。”
“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开始整理所有信息。父亲被捕前最后接到的命令是谁下的？通敌信是谁发现的？张德全的升职文书什么时候批的？
她一条条列出来，用最简单的词写在地上。
每写一条，脑中的图谱就清晰一分。
突然，她停住。
“等等。”
她手指停在“兵部签发”四个字上。
张德全的任职文书，是兵部签发的。可兵部尚书上周告病，至今未上朝。那这份文书是谁批的？
她迅速在脑中调取记忆。最近一个月，兵部公文大多由左侍郎代管。而这位左侍郎，和李林是同乡，早年还曾共事。
“利益关联。”
她继续往下推。
如果张德全是被安排的证人，那他的证词就必须成立。为了让证词成立，必须有“证据”支持。于是就有了那封笔迹工整的信。
可这封信是怎么送到朝廷手里的？边关密报都有固定渠道，必须经由驿站登记、兵部备案、御前呈阅。
她猛地抬头。
“没有登记记录。”
她记得父亲说过，所有边关来往文书，都会在驿站留下副本。可这封通敌信，是“匿名举报”送进宫的，没走任何正规流程。
“程序违法。”
她一拳砸在地上。
“证据来源不合法，整个案子就站不住脚！”
【007出声】
【哎哟，发现大漏洞了？】
“不止一个。”
“这是系统性造假。”
“有人绕过制度，直接把假证据送到皇帝面前。”
她站起来，在狭小的牢房里来回走动。铁链哗啦响，她顾不上疼。
“他们不怕被人查吗？”
“怕。但他们算准了一件事——没人会替一个死囚翻案。”
她停下脚步。
“所以我要做的，不是证明我父亲无辜。”
“而是证明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不合规。”
她重新蹲下，在地上画了个圈，把“程序违规”“证人受贿”“证据伪造”全圈进去。
“只要打破其中一个环节，整个链条就会崩。”
她看向铁门。
下一个进来的人，一定会带来新的信息。也许是送饭，也许是巡查，也许是提审。
她要等。
等一个破绽。
等一个能撬动全局的机会。
她坐回墙角，闭眼养神。脑子却没停。一遍遍回放所有细节，寻找遗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动静。
不是脚步声。
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很轻，但确实存在。
她睁开眼，盯着门缝下方。
一张纸条正从外面慢慢推进来。
边缘整齐，像是刚撕下来的。
她没动。
等纸条完全滑进来，才伸手捡起。
上面写着一行字：
“你想活命，就别信任何人。”
她盯着那行字。
笔迹陌生。
但纸张材质熟悉。
是官府用纸。
她把纸条翻过来，背面有一道折痕，像是被反复打开看过。
她没烧，也没撕，而是塞进衣服夹层。
然后伸出手指，在地上划下新的一行：
“内部有人泄密。”
她抬头看向铁窗。
天边开始泛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的倒计时，也进入了第七十一个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