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斥候归报藏隐患,滇东风云起波澜
晨光渐盛,金色的暖意漫过昆明城的青石板路,将街巷间忙碌的身影拉得颀长。西门城墙下,年轻男子们扛着沉重的砖石,脚步沉稳地踏上临时搭建的木架,汗水顺着黝黑的脊梁滑落,滴在青灰色的砖石上,瞬间蒸发成一道淡淡的水痕,混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尘土味,弥漫在清晨的风里;不远处的粮铺前,百姓们提着布袋有序排队,领粮士兵的吆喝声、布袋与粮食摩擦的沙沙声,裹着清晨的微凉散开,几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站在队伍末尾,眼神里满是安稳,不再有战时的惶恐;城西北角的伤兵营里,草药的苦涩味顺着破损的院墙飘出,医官们握着银针的手稳如磐石,烛火摇曳的光影下,伤者隐忍的闷哼声被轻轻掩盖,偶尔传来布条缠绕伤口的细微声响,透着几分生机与坚韧。
这满是烟火气的景象,渐渐冲淡了战后残留的肃杀,却压不住潜藏在滇东方向的暗流。李定国刚从城外义冢返回议事厅,铠甲上还沾着城外的晨露与青草碎屑,肩头破损的甲片边缘泛着冷硬的光泽,甲缝里嵌着些许暗红的血渍,尚未及卸下,门外便传来亲兵急促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格外刺耳,紧接着便是一声洪亮而急切的禀报:“将军,赵峰将军麾下斥候加急归报,滇东方向有异动!”
李定国心头一凛,方才站在义冢前,看着百姓们小心翼翼安葬英烈尸骨时生出的暖意,瞬间沉了下去,眉宇间的疲惫被锐利的警觉取代。他身形挺拔如松,身着暗红色铠甲,甲片上的鳞片虽有破损,却依旧难掩一身正气,眉眼间满是沧桑,眼神却锐利如鹰,快步走到厅堂正中,抬手挥了挥,声音沉稳如铁:“让斥候进来。”
话音未落,两名身着深灰色劲装的斥候已推门而入,劲风裹挟着他们身上的尘土与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厅堂里。左侧斥候名叫陈武,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瘦削却挺拔,脸上一道浅浅的刀疤从眉骨延伸至颧骨,添了几分悍勇,衣袍下摆被划开数道口子,露出里面磨破的内衬,布料上沾着草屑与淡淡的暗红色血迹;右侧斥候唤作林岳,年纪稍轻,二十出头,皮肤黝黑,眼神灵动却满是凝重,袖口磨得发亮,手背处有一道新鲜的划伤,还在渗着血丝,显然是一路疾驰归来,未曾停歇。两人进门后没有丝毫迟疑,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行礼:“属下参见将军,滇东急报!”
“起身回话,不必多礼,滇东究竟发生了何事?”李定国的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的伤痕,语气依旧沉稳,却难掩眼底的关切与急切,试图从他们的神色中捕捉更多关键信息。
陈武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赶路太过急促,尚未平复气息,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地说道:“将军,属下二人奉命随联络滇东土司的队伍前行,行至滇东曲靖府边境的马龙州地界时,突然遭遇清军游骑突袭。那支游骑来得猝不及防,手持长刀与短铳,行动极为迅猛,队伍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半数士兵战死,剩余人拼死抵挡,才护着属下二人突围,得以将消息传回,其余同伴……多半已葬身途中。”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微微发颤,眼底闪过几分悲痛,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却很快强行压下,抬手抹了把脸颊的尘土,继续禀报。林岳接过话头,语气愈发凝重,眼神里满是忌惮:“那支清军游骑约莫五百余人,清一色的玄铁铠甲,长刀锋利无匹,劈砍间能轻易斩断树干,部分士兵还配备了短铳,开火速度极快,杀伤力极强,装备精良程度远超我们以往遇到的吴三桂麾下残兵,倒像是满清从湖广调派的精锐先锋。属下等人突围后,不敢贸然撤离,躲在附近的山林暗处观察,发现这支游骑并未继续追击我们,反而朝着曲靖府城内的方向而去,且沿途不断有小股清军残部汇入——那些残部大多是此前滇东战役中逃窜的散兵,如今尽数归拢到这支游骑麾下,截止到我们撤离时,其人数已增至千余,似在刻意集结兵力,封锁曲靖府与昆明城之间的通道。”
李定国眉头紧锁,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指腹泛白,转身快步走到厅堂墙上挂着的巨大舆图前。这张舆图是用粗布绘制而成,边缘有些磨损,上面用黑色、红色墨痕分别标注着大明疆域与清军占据的地界,滇中各地的城池、关隘、山川河流皆清晰可辨,墨迹虽有几分晕染,却不影响辨识。他的指尖落在滇东曲靖府的位置,指腹摩挲着舆图上标注的山川走势,眼底的凝重愈发浓烈。
曲靖府地处滇东咽喉,东接贵州,北连四川,南邻昆明,是昆明城通往滇东罗平、师宗、广南等地土司的必经之路,更是抵御清军从湖广、贵州方向再次进攻滇中的重要屏障,堪称滇东的“门户”。一旦曲靖府被清军掌控,不仅滇东各地土司与昆明城的联络会被彻底切断,昆明城的东侧防线也将彻底暴露,后续吴三桂若在贵州收拢残部后率军南下,与曲靖府的清军形成夹击之势,昆明城便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此前守城的心血恐将付诸东流,抗清的根基也会随之动摇。
“你们可有探查清楚,曲靖府城内的具体情况?当地土司安坤的态度如何?是降是抗,还是被清军胁迫?”李定国转头看向两名斥候,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安坤作为曲靖府当地的世袭土司,年过四十,手握滇东数千兵力,且在滇东各地土司中颇有威望,他的态度,直接关乎曲靖府的归属,也影响着滇东整体的局势。
陈武面露难色,缓缓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愧疚:“将军,属下等人不敢太过靠近曲靖府城,只能在城外数里的山林中远远观望。城中已隐约可见清军的玄色旗帜,在城楼上猎猎作响,城门处有清军士兵驻守,手持长刀,盘查极为严格,过往行人皆需仔细核验身份,稍有可疑便会被扣押,我们根本无法靠近,暂时无法得知城内土司安坤是否已降清,或是被清军胁迫。不过属下在沿途遇到几名从曲靖府城内逃难出来的百姓,据他们所言,清军先锋入城前,曾派使者前往土司府,向安坤土司施压,要求其即刻归顺满清,交出城池与兵权,否则便会下令屠城,屠戮城内百姓,至于安坤土司最终如何回应,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使者离开后不久,清军便入城了。”
林岳补充道:“另外,属下还发现,清军游骑在曲靖府周边的山林、要道处都安排了暗哨,这些暗哨身着便装,隐匿在草丛或树干后,不易察觉,似在暗中探查昆明城的动向,同时也在阻拦滇东各地与昆明城的联络。属下等人能突围归来,也是侥幸绕开了多处暗哨,沿途还牺牲了三名同伴,才得以避开清军的拦截,日夜兼程赶回昆明城禀报。”
两人话音刚落,厅堂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沐天波、段世雄与木增三人闻讯赶来,显然是早已得知斥候归报的消息,脸上皆是凝重之色,眉宇间满是警觉。沐天波身为黔国公,与李定国同为滇中抗清核心,此刻身着银色铠甲,铠甲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痕,左臂上的绷带虽已更换新的布条,却依旧能看到边缘渗出的淡淡的血迹,显然伤口尚未痊愈,走动间牵动伤口,让他的眉头微微蹙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在意,快步走到舆图旁,目光落在曲靖府的位置,沉声道:“曲靖府乃是滇东重镇,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兵力虽不及昆明城,却也有数千守军,且周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当地土司安坤降清,清军便能借助曲靖府的城池防御、粮草储备与兵力,快速扩充势力,届时昆明城东侧将无险可守,彻底暴露在清军的兵锋之下。吴三桂残部在贵州尚未肃清,如今滇东又起事端,满清这是摆明了不想给我们休整的时间,妄图两面夹击,断我昆明城的后路,后果不堪设想。”
李定国看向沐天波,见他手臂伤势牵动,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黔国公,你的伤势尚未痊愈,不必急于操劳,东侧防御之事我们共同商议,先顾好自身伤势才是。”
沐天波摇头,语气坚定:“多谢南宁王关心,些许小伤不足挂齿,如今滇东事发紧急,昆明城安危为重,我无碍。”
段世雄身材魁梧,身着的银色铠甲上还沾着此前守城的血迹,尚未清理干净,甲胄上的祥云纹路被尘土掩盖,却依旧难掩其威严,他约莫三十五岁,面容刚毅,眼神锐利,性子刚直,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拳头不自觉地攥紧,重重砸在身旁的桌案上,震得桌上的茶杯微微晃动:“满清这般步步紧逼,当我滇中无人不成!吴三桂残部尚未肃清,滇东又来搅局,显然是想趁我们战后虚弱,一举拿下昆明城。依我之见,不如即刻派一支精锐部队前往滇东,先试探一下曲靖府清军的虚实,若清军兵力尚未完全集结,防御尚有漏洞,便趁机夺回曲靖府,守住东侧防线,同时也能震慑滇东各地土司,让他们不敢轻易降清,断了满清拉拢滇东土司的念头。”
木增站在一旁,身着黑色铠甲,腰间佩着一柄长剑,剑穗上的玉石在厅堂的晨光下泛着淡淡的温润光泽,他年约三十,面容俊朗,性子沉稳,不似段世雄那般急躁,指尖轻轻摩挲着剑柄,眼神平静却锐利,缓缓开口:“段土司所言有理,曲靖府绝不能落入清军手中,否则后患无穷,但此时出兵,不可贸然行事。我们刚经历一场恶战,士兵伤亡过半,剩余的士兵也大多体力透支,不少人身上带着伤,尚未痊愈,战斗力尚未恢复。若此时分兵前往滇东,昆明城的防御便会空虚,万一吴三桂残部突然从贵州折返,或是清军从其他方向偷袭,昆明城恐有危险,届时我们将首尾难顾。且我们尚不明确曲靖府清军的具体兵力——斥候只看到千余人,但若后续还有清军援军赶到,兵力恐会翻倍,也不清楚清军的装备部署与守城策略,更不清楚当地土司安坤的真实态度,是真心降清,还是假意顺从,暗中等待支援,盲目出兵,胜算难料,风险太大。”
段世雄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正要反驳,李定国抬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缓缓点头道:“木土司的顾虑,正是我与黔国公心中所想。战后的昆明城,根基尚未稳固,西门、东门的城墙破损严重,修补工作才刚刚开始,短期内难以恢复往日的防御能力;粮草与药材虽在全力筹措,却依旧存在缺口,伤兵营里的伤者众多,需要大量药材救治,百姓们也需粮草维持生计;士兵与百姓们历经战火,身心俱疲,皆需时间休整,此时分兵,无疑是将昆明城置于危险境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堂内的三人,继续道:“可滇东之事又刻不容缓,曲靖府的地理位置太过关键,若放任清军在曲靖府集结兵力,封锁昆明城与滇东的通道,后续清军援军赶到,再与吴三桂残部汇合,形成两面夹击之势,昆明城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此前付出的牺牲与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抗清大业也会遭遇重创。”
沐天波接过话头,眼神凝重:“南宁王所言极是,曲靖府绝不能丢,但出兵需慎之又慎,需制定稳妥之策,稳步推进,既守住昆明城,又能化解滇东危机。”
李定国点头附和,沉吟片刻后,目光扫过厅堂内的沐天波、段世雄与木增三人,三人皆是滇中抗清的核心力量,各有谋略与勇力,此刻眼中皆是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顾虑,声音掷地有声:“滇东之事绝不能拖延,曲靖府这道屏障绝不能丢,我与天波兄商议后,决定分两步走,谨慎推进。”
他顿了顿,指尖落在舆图上曲靖府的位置,继续说道:“第一步,再派两队精锐斥候,乔装成逃难的百姓或是商贩,携带少量物资,绕开清军在周边布置的暗哨,潜入曲靖府城内,务必查探清楚三件事:一是清军的具体兵力,是否有后续援军赶来;二是清军的装备部署,城池各处的防守重点在哪里,是否有大量短铳或火炮;三是当地土司安坤的真实态度,是真心降清,还是被胁迫,麾下士兵是否愿意归顺满清,三日之内,必须传回准确消息,不得延误。”
说罢,他转头看向站在厅堂角落待命的赵峰——赵峰是李定国麾下的亲信将领,约莫三十岁,身材挺拔,眼神锐利如鹰,常年率领斥候部队探查敌情,经验丰富,行事沉稳,此刻正身着铠甲,手持长枪,铠甲上的纹饰简洁利落,周身透着一股悍勇之气,随时准备领命。李定国继续道:“赵峰,此事便交由你负责,从麾下斥候中挑选最精锐、最擅长隐蔽探查、熟悉滇东地形的士兵,组成两队,务必确保消息准确无误。同时叮嘱他们,安全第一,若实在无法潜入城内,切勿勉强,及时返回禀报即可,不必拘泥于形式,哪怕只是打探到部分消息,也比白白牺牲要好。”
赵峰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动作干脆利落,声音坚定有力,没有丝毫迟疑:“末将明白!属下即刻挑选人手,让他们备好干粮与防身兵器,午时前便出发前往滇东,定不辜负将军所托。”说罢,他转身便快步离去,脚步匆匆,显然是急于回去挑选斥候,安排出发事宜。
李定国的目光再次回到舆图上,扫过昆明城东侧的关隘,继续道:“第二步,即刻加固昆明城东侧的防御工事,调派两千士兵驻守东侧城门与周边的宜良、石林等关隘,增加巡逻频次,从原本的每两个时辰巡逻一次,改为每一个时辰巡逻一次,同时在关隘周边布置暗哨,密切留意滇东方向的动静,防止清军突然袭击。另外,加快城墙修补进度,优先修补西门与东门的缺口,抽调城中工匠与百姓,增加人力,务必尽快让城墙恢复基本的防御能力;粮铺与伤兵营是城中的要害之地,也需加派精锐士兵守卫,确保军民的粮草供应与伤者救治不受影响,绝不能出现粮草被劫、伤兵营遭袭的情况。”
沐天波应声接话,语气沉稳:“此事我来牵头推进,即刻安排人手前往东侧城门与关隘查看,督促士兵与百姓加快进度,绝不会有丝毫拖延。粮草与伤兵营的守卫,也会调派麾下最精锐的士兵负责,制定严格的守卫章程,白天增派巡逻士兵,夜晚加强暗哨布防,确保万无一失,不让任何隐患有机可乘。”
李定国点头,目光落在沐天波的手臂上,再次叮嘱道:“前去查看时,务必注意自身伤势,若伤口不适,即刻返回休养,防御之事交给麾下将领打理即可,无需事事亲力亲为,我们共同坐镇,无需一人独担。”
沐天波心中一暖,颔首应道:“多谢南宁王体谅,我省得。”
“另外,大理与丽江通往昆明城的补给通道,绝不能出任何差错,这是我们抗清的生命线,一旦被切断,昆明城便会陷入绝境。”李定国转头看向段世雄与木增,语气凝重,“段土司,烦请你加快大理方向粮草、药材与兵器的调运,多派士兵护送补给队伍,避免途中遭遇清军拦截;同时加强大理与昆明之间关隘的驻守,增派兵力,加固防御,防止清军从侧翼偷袭补给通道,确保补给能顺利送达昆明城。”
段世雄抱拳行礼,语气坚定,声音洪亮:“王爷放心,我即刻派人快马返回大理,下令加急筹备粮草、药材与兵器,挑选精锐士兵组建护送队伍,每支队伍配备十名弓箭手与五名持铳士兵,沿途每隔十里便设置一处联络点,一旦遇袭便及时传信支援;同时加固沿途关隘,安排士兵日夜驻守,绝不让补给通道出任何问题,确保昆明城的物资供应源源不断。”
李定国又看向木增,继续道:“木土司,丽江地处滇西北,与川西接壤,可牵制清军从川西方向进入滇中,形成侧翼防御,至关重要。丽江那边需继续密切留意川西清军的动向,增加斥候的探查范围与频次,一旦发现清军有异动,或是有调兵遣将的迹象,即刻快马通报昆明城,提前做好防备,避免我们腹背受敌,陷入多线作战的困境。”
木增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却有力,眼神坚定:“王爷放心,我已让人快马传信回丽江,让族人们加固境内的关隘,在关隘两侧的山林中布置陷阱,安排更多斥候前往川西边境探查,斥候们两两一组,每日轮换探查,一旦有任何异动,定会第一时间快马通报昆明城,绝不会让清军从川西方向偷袭昆明城,给昆明城添麻烦。”
两人齐声应下,语气中满是决绝,没有丝毫犹豫。李定国与沐天波对视一眼,皆是眼中闪过几分决绝,李定国抬手拍了拍舆图上曲靖府的位置,指尖的力道格外沉重:“曲靖府是滇东咽喉,关乎整个滇中的安危,绝不能落入清军手中,更不能让清军借助曲靖府的力量,对昆明城形成夹击之势。待斥候传回准确消息,我们四人再共同商议出兵之事,制定周密的作战计划。若当地土司安坤仍有抗清之心,只是被迫顺从清军,我们便派兵支援,联手他麾下的士兵,内外夹击,击退曲靖府的清军,夺回城池;若安坤已真心降清,背弃大明,我们也需尽快制定计划,要么集中兵力,趁清军立足未稳,夺回曲靖府,要么切断清军的粮草供应,将清军困在滇东,绝不让他们威胁到昆明城的安全,更不让滇东各地土司跟风降清。”
沐天波、段世雄与木增三人齐声应道:“谨遵王爷吩咐!”
厅堂内众人皆是神色坚定,目光灼灼,虽知晓前路依旧布满荆棘,滇东的风云再起,让战后短暂的安稳多了几分隐患,清军的步步紧逼,也让抗清之路愈发艰难,但没人有丝毫退缩之意。他们皆是心怀家国之人,深知昆明城是大明在滇中的最后根基,是抗清的火种所在,一旦失守,滇中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大明的希望也会愈发渺茫,哪怕付出再多代价,也需守住这片土地。
窗外的阳光渐渐浓烈,透过窗棂洒在舆图上,照亮了滇中各地的疆域,也照亮了众人眼中的信念与决绝。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的铠甲上,折射出冷硬的光泽,与他们眼中的坚定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不屈的力量——哪怕前路坎坷,哪怕强敌环伺,哪怕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他们也会坚守下去,守住昆明城,守住大明的火种,守住华夏的气节,绝不向满清低头。
此时,昆明城东侧的城门处,士兵们已扛起锄头、铁锹,朝着周边的宜良关隘赶去,领头的将领名叫马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动作娴熟而有力,时不时停下脚步,指导士兵们如何挖掘防御壕沟,声音洪亮:“挖深些,再挖深些,壕沟至少要一人深,这样才能阻挡清军的骑兵冲击!”士兵们齐声应和,手中的工具挥舞得愈发有力,加固防御工事的敲打声、士兵们的吆喝声渐渐响起,与西侧修补城墙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穿透清晨的薄雾,回荡在昆明城的上空,成了这座刚刚经历战火的城池,在暗流涌动中最坚定的坚守。
而千里之外的滇东曲靖府城内,清军的玄色旗帜在城楼上猎猎作响,随风飘动,发出哗啦的声响,格外刺耳。士兵们正忙着加固城门,将沉重的原木抵在城门后,城墙上的士兵手持长刀与短铳,目光锐利地盯着城外的方向,神色警惕,时不时有士兵来回踱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土司府内,清军将领多尔衮麾下亲信,名叫完颜烈,约莫四十岁,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眼神凶戾,正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与麾下谋士沈文彬低声商议着什么。沈文彬身着青色长衫,面容瘦削,眼神阴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军放心,安坤土司已被我们胁迫,他的家人都在我们手中,他不敢有丝毫异动,麾下士兵也大多被我们控制,曲靖府已是囊中之物。只需再等几日,后续援军赶到,我们便可与贵州的平西王汇合,两面夹击昆明城,定能一举拿下滇中,立下不世之功。”
完颜烈哈哈大笑,语气倨傲:“沈先生所言极是,李定国、沐天波等人刚经历恶战,元气大伤,根本无力顾及滇东,待我们准备妥当,昆明城便唾手可得,到时候,滇中之地,尽归大清所有!”
一场新的博弈,已然拉开序幕,抗清的道路,依旧漫长而艰险,唯有军民同心,各方势力凝聚一心,方能披荆斩棘,在黑暗中向着希望前行,守护着这片土地上最后的大明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