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颉在整理坠星坡外围区域时,在一处被雷电击中的古树残骸下,发现了一块几乎被泥土和锈迹掩埋的怀表。表壳是黄铜的,早已失去光泽,玻璃表蒙碎裂,指针停滞在一个永恒的时刻。
他本欲将其作为普通遗物处理,但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回响”传来——并非痛苦或恐惧,而是一种……焦急的期盼。
他灌注一丝微小的能量,怀表在他“眼前”展现了它的记忆:
一个年轻的守望者学徒(并非阿衍,或许是更早的前辈),在一個暴雨将至的黄昏,气喘吁吁地跑到这棵树下。他小心翼翼地掏出这块崭新的怀表,核对时间,脸上洋溢着幸福与紧张。他正在这里等待与他秘密恋人的相会,这块表是他攒了很久钱买来的信物,他打算在今天送给她。
“滴答、滴答……”怀表在他掌心欢快地走着,记录着他雀跃的心跳。
然而,暴雨提前来临,狂风呼啸,雷电交加。一道刺目的闪电劈中了这棵作为标记的大树!年轻的学徒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向一旁,怀表却从他手中脱落,被崩飞的树枝和泥土深深掩埋。
他挣扎着想要挖出来,但更大的雷暴和组织的紧急召唤(或许是处理因雷击引发的回廊扰动)让他不得不含泪离去,心想明日再来寻找。
但他再也没有回来。也许是任务中发生了意外,也许是调离,也许……命运的巧合就是如此无情。
这块怀表,从此凝固在了那个期盼的时刻。它承载的,不是悲剧,而是一段戛然而止的、充满希望的等待。数十上百年的时光里,它躺在泥土中,“听”着风,“听”着雨,“听”着树林的生长,固执地保留着最初的那份悸动。
温颉轻轻拂去怀表上的泥土,用力量小心地修复了它的外壳,清除了内部的锈迹。虽然指针无法再转动,但它不再是一件被遗忘的垃圾。
他将它带回了“尘阁”,没有放入存放危险物品的武库,而是放在了墨砚那个装满回忆的抽屉旁边。
有时候,需要被守护的,不仅仅是那些痛苦和恐怖的记忆。这些未能圆满的、温柔的瞬间,同样值得一个安身之所。
那块不再走动的怀表,仿佛依旧在无声地诉说着,某个黄昏,一个年轻人炽热而焦急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