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还在沙盘前站着，手里的骨符烫得像块烧红的铁。雷石刚走，熔火也去盯炮位了，营地里人来人往，但他耳朵里只剩系统那句“左眼异常波动”在来回刷屏。
他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不能动。一动就乱节奏。教廷的人马上到，他得稳住阵脚，等影歌那边的消息落地，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可就在这时候，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进来的是个高个子，披风染过色，压低了帽子。陆无锋一眼认出那是铁幽——禁军统领，混血种，上回送来手套的那位。
这人走路轻，右手还戴着那副消音手套，但陆无锋听得出，他呼吸比平时重。
“你没睡？”陆无锋问。
铁幽没答，反手把帐帘拉紧，从怀里掏出一卷泛着青光的魔法卷轴，放在桌上。
“教廷的东西。”他说，“他们打算用这个引你过去，三百精锐埋伏在北坡，等你一靠近就启动追踪咒。”
陆无锋看了眼卷轴，没碰。
他知道这种套路。假情报套真反应，谁上当谁死。但他更知道，铁幽不会无缘无故送东西过来。上次他妻女的事刚揭出来，现在又来通风报信，要么是疯了，要么是真想换条路走。
系统这时候跳出来：【检测到高阶追踪咒，能量频率与光明教廷圣殿序列匹配，建议隔离处理】
陆无锋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他慢慢坐下，右臂不动声色地靠向桌角，铠甲微调角度，正好挡住胸口旧箭头的位置。左手则悄悄把袖口的金甲虫往前挪了一截，藏在指缝里。
“你说这是陷阱？”他抬头看铁幽，“那你为啥要告诉我？”
铁幽站着没动，脸上刀疤在灯下显得更深。“因为我不能再错一次。”
“这话你上回也说了。”陆无锋冷笑，“结果呢？我差点被血爪捅穿喉咙。”
“那次不一样。”铁幽声音低下来，“那时我还不确定你是钥匙。”
“现在确定了？”
“昨晚我梦见我妻子。”铁幽突然说，“她死前看着我，一句话没说。我就知道……有些人注定救不了。但我能做点什么，至少不让她的仇人活得痛快。”
陆无锋盯着他。
这话说得不像演的。但也不是完全可信。毕竟这家伙以前可是赫拉格面前最狠的执法官，砍起自己人来眼睛都不眨。
他伸手拿起卷轴，轻轻打开一角。
系统立刻报警：【追踪咒激活中，倒计时七十二小时，目标锁定持有者】
“要解这个，得用血族源血。”陆无锋合上卷轴，“我没存货。”
“你有。”铁幽盯着他，“那天你在冷泉边流的血，就是真的。”
陆无锋手指一顿。
这事除了伊莎贝拉，没人知道。连系统都是后来才确认的。
他缓缓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一点暗红色的液体。这就是当初从莉莉丝那里骗来的真源血，一直留着防身。
他蘸了点血，指尖慢慢朝卷轴封印处按下去。
动作很慢。
就是为了看铁幽的眼睛。
就在血迹碰到纸面那一瞬，铁幽突然拔刀！
刀光一闪，直劈陆无锋胸口！
陆无锋没躲。
左眼却猛地变红，一股热流冲上脑门。金甲虫瞬间振翅，只要刀再进半寸，它就会扑上去撕了对方喉咙。
但刀停住了。
离衣服还有三寸，硬生生卡住。
铁幽喘着气，手在抖。
“你的眼睛……”他喃喃道，“和我妻子死前一样。”
陆无锋没动，声音压得很低：“你说她被教廷抓了？”
“嗯。”
“那你该知道，他们不会让她活过第七日。”
“我知道。”铁幽低头，“所以我送这卷轴，不是为了杀你，是为了借你的手，替她报仇。”
帐子里静了几秒。
陆无锋慢慢把手收回来，把剩下的源血滴在卷轴四角。每滴一下，系统就提示一声【咒力削弱】。
最后一滴落完，系统弹出：【追踪咒已中和，可安全使用】
他把卷轴收进怀里，看向铁幽。
“明日此时，我要看到三百具穿教廷制式铠甲的尸体倒在北坡。”
铁幽抬眼。
这次没犹豫。
“如您所愿。”
说完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把刀抽出来，往桌上一放。
然后走了。
陆无锋没拦。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伸手去拿那把刀。
刀刃是钝的。
根本没开锋。
这玩意砍不死人，连皮都划不破。
他笑了。
“我说老铁啊，你这演技太差了。”他对着空帐说道，“真想杀我，哪会用这种道具？”
系统这时候冒出来：【警告，检测到外部精神波动残留，来源不明】
“别吵。”陆无锋摆手，“我知道有人在看。”
他把刀立在桌边，烛光照着无锋的刃口，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他坐回椅子，手摸到骨符还在发烫。
北方废墟的事还得等等。
但现在，他手里多了个暗桩。
一个愿意用钝刀劈向自己过去的混血将军。
外面天还没亮，营地依旧忙碌。轨道炮那边传来试射的轰鸣，远处山壁又炸出个新坑。
蛊群飞回来，在空中拼了个“OK”。
陆无锋看了眼，没回应。
他把骨符放进贴身口袋，顺手把金甲虫捏回袖口。
“明天这个时候。”他低声说，“北坡见真章。”
帐外风起，吹得帘子晃了一下。
桌上的钝刀突然倒了下来，砸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陆无锋低头看了一眼。
没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