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坐在工坊角落，右臂缠着布条，血还在往外渗。他没管，手指在掌心划了道线，旧箭头的印记亮了一下。
金甲虫趴在肩上，一动不动。
炮管还烫着，刚才那三发打完，岩台都裂了缝。远处山头没了半边，灰烟还没散。熔火带着工匠们清数据，没人说话，空气里全是火药味和铁锈味。
系统提示音响起：“生物-机械耦合模块升级完成，震荡吸收效率提升至79%。”
陆无锋睁开眼。
他知道，自己现在能扛住更多了。
不是靠身体，是靠这套组合——蛊、炮、还有脑子里那套像代码一样的推演逻辑。他不是最强的战士，但他能让最强的武器只听他一个人的。
就在这时候，空中浮出一块符纸，泛着暗红光。
一道声音从符纸上飘出来：“陆无锋。”
他认得这声音。
莉莉丝。
“我知道你在铁脊山脉。你刚造了一门好炮。”她语气很轻，像在聊天，“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陆无锋没动，也没应声。
系统立刻弹出分析框：【传讯符真实性确认，来自血族高阶秘术‘血影通灵’】
【内容解析中……】
【目标意图：诱导宿主执行刺杀任务】
【情报可信度：62%，标记为‘可利用虚假情报’】
“条件很简单。”莉莉丝继续说，“你去杀了罗兰，圣殿骑士长。我给你光明教廷的布防图。”
布防图？
陆无锋冷笑。
他知道这种东西多值钱。三族都在找，谁拿到谁就能提前设伏。但问题在于，假的也多。一张图可以画得像真的一样，然后把你引进埋伏圈，炸成渣。
系统提示：【检测到信息陷阱概率83%。建议反向追踪信号源，定位幻影坐标】
他抬起左手，轻轻点了点肩上的金甲虫。
“等会儿有活干。”
话音刚落，符纸上的声音顿了下。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陆无锋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了你的图，就得乖乖去送死？”
符纸抖了抖。
“我不是让你去硬拼。我可以给你掩护，调走他的护卫队。”
“哦。”陆无锋点头，“那你挺大方。”
“这是合作。”
“不对。”他站起身，右臂一沉，疼得皱了下眉，但还是撑住了，“你是想让我当枪使。你躲在后面看我跟罗兰两败俱伤，最好一起死，你就能坐收渔利。”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
然后莉莉丝笑了：“你真是个有趣的男人。难怪他们都说，你比魔王还难控制。”
“少来这套。”陆无锋往前走一步，“我要的是实打实的好处。不是一张可能害死全军的破图。”
“那你想要什么？”
“你亲自来。”
“什么？”
“你派个符纸就想让我去杀人？”他嗤笑，“你不露面，谁知道你在哪儿？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要你本人到场，把图交给我，当面谈细节。”
“不可能。”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现在不能离开永夜荒原。那边有光明教廷的眼线。”
“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陆无锋抬手，从腰间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金属片，往地上一拍。
嗡——
地面震了一下。
系统提示：【远程引爆装置激活，连接北境据点地脉雷蛊】
【倒计时：十秒】
“你干什么！”莉莉丝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
“我给你三个选择。”陆无锋语气平静，“第一，你现在出现，把图交给我；第二，我不炸据点，但你要告诉我三个血族密道的位置；第三……”
他停顿一秒。
“我让这三个地方，一个接一个，变成废墟。”
符纸剧烈晃动，像是被风吹乱。
“你疯了！那些据点里有我的人！”
“我不在乎。”他说，“你在乎，就来阻止我。”
说完，他不再看那符纸，转身走向轨道炮。
炮身还冒着热气，表面的符文微微发亮。他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震动感。这炮已经不只是武器，它成了他的一部分。
系统提示：【东崖据点雷蛊同步准备完毕】
【西沼据点雷蛊进入待命状态】
“九、八、七……”系统开始倒数。
符纸上的红光急闪。
“等等！”莉莉丝喊，“我可以派副手去！”
“不要副手。”陆无锋回头，“我要你。”
“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多危险！始祖意识每天都在侵蚀我！我一旦现身，可能当场失控！”
“那是你的事。”他打断她，“我只问一句——来不来？”
空中沉默了几秒。
然后，符纸突然炸开，化作一片灰烬，飘落在地。
断了。
陆无锋站在原地，没动。
系统提示：【传讯中断，对方主动切断连接】
【但监测到微弱精神波动残留，来源方向：东南三十里】
他眯起眼。
走了？
不，没那么简单。
他刚要下令引爆，忽然——
头顶传来一声尖锐鸣叫！
金甲虫振翅飞出，速度极快，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线，直扑那堆符纸灰烬。
啪！
一点火星溅起。
原来那灰烬里还藏着一丝血光，正要重组。
金甲虫一口啄下，血光瞬间破碎，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像是女人在尖叫。
陆无锋挑眉。
“玩阴的？”
系统提示：【检测到二级追踪蛊残留，已被涅槃分身清除】
【警告：此蛊具备记忆回溯功能，对方可能已获取你部分行为模式】
他冷笑：“让她看。我看她敢不敢用。”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对着天空打出一道信号弹。
红色火焰升空，炸出一朵花。
三秒后。
轰！！！
北方天际炸起一道冲天火光，照亮了半个山谷。
紧接着是第二道，来自东方悬崖。
第三道稍晚，但在西边沼泽方向，火柱冲天而起，连空气都被点燃。
三个据点，同时爆炸。
没有预警，没有通知，干净利落。
工坊里的矮人都停下动作，抬头看天。
熔火跑出来，脸上全是灰：“你真炸了？”
陆无锋没回答。
他盯着那三处火光，呼吸平稳。
他知道，这一下不只是炸了几座建筑。
这是宣战。
也是立威。
就在第三道火光达到顶峰时，天空中的火焰映照出一个身影。
她站在断崖边缘，长裙猎猎，皮肤苍白，瞳孔由蓝转红。
莉莉丝的幻影。
这次不是符纸，也不是传音，而是直接借着爆炸的光与热，强行投影过来。
她看着陆无锋，眼神复杂。
“你赢了。”她说。
陆无锋抬头。
“我没想赢你。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他顿了下，声音不高，却穿透火光。
“别拿我当棋子。我不是谁的刀，我是执棋的人。”
莉莉丝没说话。
火光照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
几秒后，她开口：“明天午时，我会出现在黑荆谷入口。带够护卫，我不保证安全。”
“我不需要护卫。”他说，“我只需要图。”
“你会得到的。”她转身，身影逐渐淡去，“但记住，罗兰不是你能轻易碰的人。你若死了，别怪我没提醒。”
幻影消散。
火光也慢慢熄灭。
夜重新笼罩山脉。
陆无锋站着没动。
金甲虫飞回肩上，翅膀收拢。
系统提示：【外交威慑达成，血族合作信任度提升至58%】
【新增任务：接收布防图（限时48小时）】
【警告：检测到旧箭头印记异常波动，持续时间0.3秒，原因未知】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
印记还在发光，微弱，但稳定。
右臂的布条又湿了，血没止住。
但他不觉得疼。
他知道，接下来的事，不会更轻松。
但他必须做下去。
因为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躲着打黑枪的小兵了。
他是能让女伯爵低头的人。
是能一炮炸掉三个据点的人。
是能让整个局势，因为他一句话而改变的人。
他转身走向轨道炮，把手放在滚烫的炮管上。
“下次，打得再远点。”
炮身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
远处，最后一缕火光熄灭。
山谷陷入黑暗。
只有炮口还残留着一点红热，像一只未闭上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