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斜照进大厅，带来几分慵懒的暖意。
秦垣正在房中小憩，门外却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冯剑压低的惊呼和任羽幽、苏子关切的询问。
他推门而出。
只见苏子门前，多了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这二人秦垣认识，正是神霄道派的谷阳与卫倩！
谷阳身形依旧挺拔，但脸色却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左肩处道袍有破损，隐隐渗出血迹，虽已草草包扎，却仍能看出伤势不轻。
他右手拄着一柄带鞘的长剑，勉强支撑着身体，眉宇间除了痛楚，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
卫倩站在他身旁，一手搀扶，清丽的面容上满是疲惫与担忧，杏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她一身鹅黄色道装也有些凌乱，发髻稍散，显然也是匆匆赶路而来。
“谷兄！卫姑娘！你们这是……”秦垣快步上前，眉头紧锁。
他乡遇故知本是喜事，但眼前这情景，分明是出了变故。
“秦兄！”谷阳看到秦垣，眼中掠过一丝喜色，随即又被痛楚和愤懑取代，苦笑道，“惭愧，刚来帝都，便吃了个闷亏。”
冯剑已经跳了起来，拳头攥得咯咯响：“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他本就因茅山之事憋着火，此刻见好友受伤，更是怒火中烧。
卫倩冷声道：“是元真道派？我们在城外休整，准备入城与你们汇合。恰好撞见元真道派的一队人，为首的是赵千钧的兄长，赵千声！”
“赵千声？”秦垣眉头紧锁，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那赵千声认得我们。”谷阳咬牙，牵动伤口，疼得吸了口冷气，“他知道我们与冯兄、傅队长有旧，更知道我们曾与秦兄你共探柳镇大墓，同生共死。言语间极尽挑衅之能事，辱及神霄道派，暗讽镇灵司无能，连个旁门左道的影子都抓不到，只会与茅山弃徒、野路子散修厮混……”
冯剑眼睛都红了：“妈的！老子……”
卫倩继续道：“谷师兄性子直，受不得激，便与他理论。那赵千声修为颇高，嘴上说着‘切磋指点’，出手却极为毒辣。谷师兄一时不察，被他以古怪道炁侵入肩井，震伤了经脉，若非我及时以神霄雷符阻了一阻，恐怕……”
她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谁都听得出凶险。
李天澜、袁淳姗闻声也从屋内赶出，见状皆是脸色一沉。
孙有为不知何时又端着他的紫砂壶出现了，眯眼看了看谷阳的伤势，摇头道：“下手可够狠了，这道炁却有古怪。”
傅江涛与陈揽月也快步走来。
傅江涛眉头紧皱，先查看了谷阳伤势，沉声道：“赵千声……元真道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心狠手辣，有名的笑面虎。”
他看向谷阳卫倩，“你们此番前来，是应我之邀，暗中协助调查。没想到还未入城，便遭此暗算。是我考虑不周。”
谷阳摇头：“傅兄言重了，是元真道派欺人太甚，也是我自己沉不住气。”
“这怎么能怪你！”冯剑吼道，“分明是他们蓄意挑衅！知道咱们在查案，故意打击与咱们有关的人，搅乱视线，扰乱心神！赵千声是吧？好！很好！四象论道擂台上，老子非指名道姓挑战他不可！不把他屎打出来，老子就不姓冯！”
他这话说得粗俗，却饱含怒意与决绝。院中气氛顿时一凝。
“胡闹！”傅江涛断喝一声，声如闷雷，脸上惯有的沉稳被严肃取代，“冯剑！你忘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什么吗？！”
冯剑梗着脖子：“任务我当然没忘！可是傅头儿，谷阳是我过命的兄弟！他们元真道派敢下此毒手，分明是没把咱们镇灵司放在眼里！更是对秦兄、对我们所有人的挑衅！这口气要是不出，咱们还查什么案？脸都丢尽了！”
他初出茅庐的时候，眼高手低，败于谷阳。
不过也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后来和没少和谷阳讨教，二人的关系直线上升，成为挚友。
“意气用事！”傅江涛目光如刀，盯着冯剑，“我们的首要职责，是找出并清除那个潜伏的‘旁门左道余孽’，防止其在论道期间造成更大危害，维护修行界与世俗的安稳！这才是大局！与元真道派的恩怨，是私怨！岂能因私废公？！”
他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若是擂台之上公然挑战赵千声，无论胜败，都会将我们，尤其是你、我、任师妹，李师弟，袁师妹等这些明面上的镇灵司人员，彻底推向与元真道派公开对抗的前台！届时，无数目光会聚焦在我们身上，我们还如何暗中调查？如何与眼线接洽？如何布控监视？那潜伏的邪修若趁机隐匿或作乱，责任谁负？后果谁担？！”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冷水浇在冯剑头上。
他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却难以反驳。他知道傅江涛说得对，可胸中那股恶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李天澜也上前一步，拍了拍冯剑的肩膀，语气缓和但坚定：“冯兄，傅队所言极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谷兄的仇，我们记着。元真道派的嚣张，我们也看在眼里。但眼下，揪出那个可能造成更大危害的潜伏者，才是重中之重。若因我们一时冲动，打草惊蛇，导致更多无辜者受害，岂非本末倒置？”
袁淳姗轻声道：“冯队，报仇，不在这一时。论道之上，机会未必没有，但需顺势而为，不可强求。”
卫倩虽然眼中怒意未消，但也咬着唇道：“冯大哥，傅队长和李大哥说得对。师兄的伤，我会想办法。元真道派……来日方长。”
谷阳也低声道：“冯兄，莫要因我误了大事。”
冯剑胸膛剧烈起伏，闷声道：“……老子知道了！”
话虽如此，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不甘与憋屈。
秦垣全程沉默。
他看着受伤的谷阳，愤怒的冯剑，冷静权衡的傅江涛，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谷阳卫倩其实也是因与他的关系，才被元真道派刻意针对。
这份情谊，他记着。
元真道派的步步紧逼，也让他心头火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