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暗格秘证，亡父遗言
> 天色未亮，城市尚在沉睡。
> 林晚坐在电脑前，将母亲的录音听了第三遍。
> 每听一遍，指甲就掐进掌心一分。
> 顾沉默默起身，从厨房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
> “先喝水。”他声音很低，“你现在需要清醒，不是情绪。”
林晚接过杯子，指尖冰凉。
“我知道。”她抬起头，眼底血丝清晰，语气却异常平静，“只是没想到……真相这么脏。”
顾沉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深沉：“你爸当年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能让他用命去查的案子，绝不简单。”
“人口贩卖……”林晚冷笑，“周明远一个娱乐圈商人，手伸得真够长的。”
“他不是主谋。”顾沉说，“你妈在录音里说的是‘他背后的人’。周明远充其量只是个台前傀儡，负责洗钱和转移视线。”
林晚关掉录音，点开浏览器。
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输入了一行字：
**“林正东 殉职 档案”**
搜索结果寥寥无几。
父亲的死，在官方记录里只有一行冷冰冰的说明：“因公殉职，追授二等功”。连案件细节都没有。
林晚换了关键词。
**“周明远 慈善基金会 跨境合作”**
这一次，信息如潮水般涌来。
周明远名下有三家慈善基金会，分别涉及儿童助学、偏远地区医疗援助、女性职业培训。新闻稿里全是光鲜亮丽的合照：他与政府官员握手，与受助儿童拥抱，在国际会议上发言。
“真会演。”林晚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个基金会去年向东南亚‘输送志愿者’三百人，名义上是支教，但实际上——”
她调出另一份文件，是某境外非政府组织的活动记录。
“这三百人里，有六十人‘失踪’。当地警方记录是‘自愿离队，下落不明’。”
顾沉眼神一凛：“人口输送渠道。”
“而且很聪明。”林晚说，“用慈善做幌子，选的都是偏远地区，信息闭塞，家属就算想找也无从下手。”
她说完，突然顿住。
一个念头如冰锥刺入脑海。
“顾沉，”她声音发紧，“你说……我爸当年，是不是已经摸到了这条线？”
顾沉沉默片刻。
“恐怕不止摸到。”他调出手机里一张陈旧的照片——是他父亲顾锋的遗物之一，照片上是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
左边是顾锋，右边是林正东。
“他们俩是同期警校毕业的，后来一个进了刑侦，一个去了国安。”顾沉指着照片背景里隐约可见的办公室白板，“你看这儿。”
林晚放大照片。
白板上模糊地写着几个词组：
**跨境输送网
慈善基金会掩护
保护伞层级**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合影的时间。”顾沉说，“三个月后，我爸失踪。六个月后，你爸殉职。”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鸣。
窗外，天色渐亮，灰白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渗进来，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我们必须拿到证据。”林晚站起身，“现在就去。”
“白天太显眼。”顾沉拉住她，“周明远现在肯定派人在你家附近守着。等天黑。”
“我等不了。”林晚盯着他，“顾沉，每一分钟我都觉得我在背叛我爸。”
顾沉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最终松开了手。
“那就换条路走。”
---
**上午九点，林晚家所在的老旧小区。**
一辆快递三轮车停在小区门口，穿着蓝色工装的“快递员”压了压帽檐，扛着一个纸箱往里走。
保安亭里的大爷正打着盹，挥挥手就放行了。
“快递员”走到3号楼，却没有进单元门，而是绕到楼后，顺着外墙管道迅速攀爬至三楼。
动作干净利落，不到十秒。
窗户没锁——这是林晚出门前特意留的缝隙。
顾沉翻窗而入，落地无声。
林晚的家，他来过几次。不大的两室一厅，家具简单，但干净整洁。客厅墙上挂着林正东的遗照，男人穿着警服，笑容温和。
顾沉对着照片轻轻点头，径直走向主卧。
按照录音提示，他掀开床垫，敲击床板。
**咚咚——咚——咚咚咚。**
一段有节奏的敲击后，床板内侧传来轻微的“咔嗒”声。
一块木板弹开，露出一个约A4纸大小的暗格。
里面没有灰尘，显然最近有人动过。
顾沉眼神一沉——有人先来过了。
但他还是伸手进去，摸到了一个硬质的牛皮纸袋。
纸袋很厚，封口处用蜡封着，上面有一行手写小字：
**“晚晚亲启——父，林正东绝笔”**
顾沉心脏猛地一缩。
他小心地将纸袋取出，塞进怀里，又将床板恢复原状。
正要离开，门外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顾沉立刻闪身躲进衣柜。
门开了。
进来的是两个陌生男人，穿着黑色夹克，动作迅速。
“再找一遍。”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周总说了，东西一定在这屋里。”
“上次不是搜过了吗？”
“上次没找到暗格。老太太临死前肯定留了后手。”
两人开始翻箱倒柜，动作粗暴。
顾沉屏住呼吸，透过衣柜缝隙观察。
这两人不是普通混混——动作训练有素，搜东西时重点明确：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夹层、抽屉背面、挂画后面。
显然是专业搜查人员。
“妈的，什么都没有。”一人踹了一脚床板。
“等等。”另一人蹲下身，盯着床板边缘，“这里……有划痕。”
他伸手敲了敲。
**咚咚——咚——咚咚咚。**
暗格再次弹开。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喜色。
但下一秒，喜色僵在脸上。
暗格里空空如也。
“被人抢先了！”一人咬牙，“是谁？！”
“会不会是那丫头自己拿走了？”
“不可能。周总的人一直盯着她，她昨晚进了‘夜色’就没出来过。”
“那就是有人帮她。”
两人脸色难看，拿出手机汇报：“周总，东西不见了。对，暗格是空的。我们现在……”
话音未落，衣柜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顾沉如猎豹般扑出，一拳砸在最近那人脸上，同时夺过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操！”另一人拔刀刺来。
顾沉侧身避开，抓住对方手腕反折，刀尖调转，直刺对方大腿。
“啊——！”
惨叫声中，顾沉一脚踹开他，转身冲向窗户。
“别让他跑了！”
受伤那人挣扎着掏枪，但顾沉已经跃出窗外，顺着管道滑下。
枪声响起，子弹擦着耳边飞过。
顾沉落地翻滚，起身就跑。
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喊声：
“站住！”
“开枪！”
顾沉拐进楼后小巷，掏出手机快速发出一条定位信息。
**“东西到手，被围，3号楼后巷。”**
几乎同时，手机震动，林晚回复：
**“接应车已到巷口，白色SUV，车牌江A·X308。”**
顾沉冲出巷口，一辆白色SUV急刹停在他面前。
车门拉开，林晚伸手：“上来！”
顾沉跃上车，车门刚关上，后面追来的两人已经冲出巷口。
“开车！”
陆铮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出。
后视镜里，那两人追了几步，停下掏出手机，脸色铁青。
“甩掉了。”陆铮转动方向盘，驶入主干道，“东西呢？”
顾沉从怀里掏出牛皮纸袋，递给林晚。
纸袋沉甸甸的，封蜡完好。
林晚的手在发抖。
她看着父亲绝笔的字迹，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
“现在看？”顾沉问。
林晚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看。”
她小心地撕开封蜡，抽出里面的文件。
第一份，是一张手绘的关系网图。
顶端是一个代号：“老A”。
下面分出三条线：
一条指向周明远，标注：“资金洗白，慈善掩护”。
一条指向几个政府官员的名字，后面跟着职务和代号，标注：“保护伞”。
第三条线最触目惊心——连接着三个境外组织名称，标注：“输送终端，器官贸易”。
第二份，是数十张偷拍照片。
有周明远与境外人员在私人会所密谈的画面，有集装箱码头深夜装卸货物的场景，还有几张……是年轻男女被蒙眼绑手的照片。
第三份，是一份手写调查报告。
字迹遒劲有力，是林正东的笔迹：
**“经查，周明远名下基金会以‘志愿者输送’为名，三年间向东南亚输送适龄男女共计八百余人，其中近半数下落不明。境外合作方疑似与跨国器官贩卖组织有关。**
**保护伞涉及本市政法系统至少三人，目前已掌握部分证据，但对方警惕性极高，多次试探未果。**
**此案危险性极高，我已将备份资料交予顾锋。若我遭遇不测，请将资料公之于众。**
**——林正东，绝笔。”**
最后一份，是一封信。
信纸已经泛黄，折痕深深。
林晚展开信纸。
**“晚晚：**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了。别哭，爸爸这辈子最怕你哭。**
**有些事，爸爸必须去做。不是因为它光荣，而是因为它肮脏。肮脏到如果没人去揭，就会一直腐烂下去，吃掉更多像你一样的孩子。**
**你是爸爸的骄傲。从小你就倔，像你妈。但记住：倔强不是莽撞。如果有一天你决定走爸爸没走完的路，一定要找值得信任的人同行。**
**顾锋的儿子，顾沉，我见过。那小子眼神正，骨头硬，像他爸。如果有他在你身边，爸爸能放心一点。**
**晚晚，爸爸爱你。但爸爸更希望你能平安地活着。如果真相太危险……那就忘了吧。**
**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爸爸”**
信到这里结束。
最后一行字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渍晕开过。
林晚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顾沉伸出手，覆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你爸没说错。”他声音低哑，“这条路，我们一起走。”
陆铮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
“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他问，“东西拿到了，但周明远已经知道你们在查他。接下来，他只会更疯狂。”
林晚抬起头，眼神如淬火的刀。
“那就让他疯。”她说，“他越疯，破绽就越多。”
“你想公开？”
“不。”林晚摇头，“现在公开，证据还不够硬。周明远背后的保护伞会第一时间把证据按死。”
她抽出那张关系网图，指着顶端的“老A”。
“我们要查的，是他。”
顾沉眼神一凝：“你知道‘老A’是谁？”
“不知道。”林晚说，“但我爸在报告里提过一句：‘保护伞涉及本市政法系统至少三人’。这三个人里，一定有一个，是‘老A’。”
她看向陆铮：“陆教官，您能接触到政法系统内部的人吗？”
陆铮沉默片刻。
“能。”他说，“但我需要时间。而且……风险很大。一旦被对方察觉，我们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风险再大也得查。”顾沉说，“我爸的失踪，林叔叔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铮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两个年轻人。
他们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的林正东和顾锋。
执着，坚定，明知前方是深渊，也要纵身一跃。
“好。”陆铮最终点头，“我帮你们。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
“所有行动，必须听我指挥。”陆铮语气严肃，“你们可以冒险，但不能送死。这是我对你们父亲最后的交代。”
林晚和顾沉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明白。”
车子驶入郊区安全屋的小区。
下车前，林晚将牛皮纸袋仔细收好，贴身携带。
“这些东西，不能留在这里。”她说，“得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我有地方。”顾沉说，“我爸留下的一个秘密保险柜，除了我没人知道。”
“可靠吗？”
“国安级别的防护。”顾沉说，“除非用导弹炸，否则谁也打不开。”
林晚这才稍微放心。
三人上楼，刚进门，顾沉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东西交出来，你们还能活。否则，下次就不是子弹擦耳边了。”**
发信人未知，但内容赤裸裸的威胁。
顾沉冷笑，回复：
**“有本事来拿。”**
几乎同时，林晚的手机也响了。
来电显示：赵曼。
她按下接听，打开免提。
赵曼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林晚，你真是出息了。周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赵姐，”林晚语气平静，“我只是自保。”
“自保？”赵曼冷笑，“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周总说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晚十点，带着东西来‘夜色’。否则，你不光会失去前途，还会失去更多。”
“比如？”
“比如……”赵曼压低声音，“你那个小男朋友的命。”
电话挂断。
房间里一片死寂。
陆铮脸色铁青：“他们敢动顾沉？”
“他们敢动任何人。”林晚握紧手机，“周明远现在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顾沉却笑了。
“那就让他来。”他说，“正好，我也想会会这位‘周总’。”
“你打算去？”陆铮皱眉。
“去。”顾沉看向林晚，“但不止我们两个。”
林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设局？”
“对。”顾沉眼神锐利，“他以为我们是待宰的羔羊，那我们就让他看看——”
“谁才是猎人。”
---
**夜，九点五十分。**
“夜色”会所灯火通明，仿佛昨晚的停电从未发生。
周明远坐在VIP888包厢里，手里把玩着一把古董匕首，脸色阴沉。
赵曼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周总，他们真的会来吗？”
“会。”周明远冷笑，“林正东的女儿，骨头和她爸一样硬。但她越硬，死得越快。”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
林晚走了进来。
她没化妆，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身后，跟着顾沉。
周明远的目光落在纸袋上，眼神一热。
“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林晚将纸袋放在桌上，“但我有个条件。”
“说。”
“放我们走。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周明远笑了，笑得阴冷。
“林晚，你和你爸一样天真。”他站起身，缓缓走向她，“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格？”
他伸手去拿纸袋。
但就在指尖触碰到纸袋的瞬间——
顾沉动了。
他如鬼魅般闪到周明远身侧，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反折到背后。
同时，林晚从纸袋里抽出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支微型录音笔。
录音笔的指示灯，正亮着红光。
“周总，”林晚微笑，“你刚才说的每句话，都已经实时上传到云端了。”
周明远脸色骤变。
“你诈我？！”
“不然呢？”林晚按下播放键。
音响里传出周明远刚刚的声音：
**“林晚，你和你爸一样天真……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格？”**
包厢门突然被撞开。
冲进来的不是周明远的手下，而是身穿制服的警察。
为首一人亮出证件：
“周明远，你涉嫌参与跨国人口贩卖、洗钱及谋杀未遂，现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周明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晚。
“你……你报警？”
“不只报警。”林晚收起录音笔，“我们还给了纪委一份大礼——关于你背后那三位‘保护伞’的详细资料。”
周明远脸色惨白如纸。
他被警察押走时，回头死死盯着林晚，眼神怨毒：
“你以为你赢了？‘老A’不会放过你……你们都得死……”
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
包厢里安静下来。
林晚腿一软，顾沉立刻扶住她。
“结束了？”她轻声问。
“这才刚开始。”顾沉握紧她的手，“‘老A’还在暗处。”
但至少——
他们撕开了黑暗的第一道口子。
光，终会照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