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山大阵的光幕已薄如蝉翼,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玄天宗山门前尸横遍街,残存的修士们退守最后一道防线,每个人脸上都混杂着血污与绝望。沈墨刚斩下一头魔将的头颅,烛龙血脉的力量在他体内奔腾,却也带来更深的疲惫。苏婉清紧靠在他身侧,素白道袍已被染成深红。
就在主阵眼即将破碎的刹那,天魔大军攻势突兀地停滞了。
一种不祥的寂静笼罩战场。魔潮如退潮般分开,一个身影缓缓飘至阵前。那不是狰狞的魔物,而是一个身着玄黑长袍、面容俊美却苍白的男子,他的眼中仿佛有星辰湮灭。
“清虚真人,”男子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生灵耳中,“这场无谓的抵抗该结束了。”
清虚真人执剑而立,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魔君阎煞,玄天宗只要还有一人活着,就不会让你踏过此阵!”
被称作阎煞的魔君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你们守护的是什么?一个注定破碎的封印?还是——”他的目光突然越过清虚真人,直直射向阵中的沈墨,“你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保护的是什么?”
沈墨心中一凛,烛龙血脉竟在对方注视下不受控制地翻涌,眼中金红光芒大盛。
“看啊,”阎煞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你们所谓的‘灾星’,才是今日唯一的希望。”
战场上响起一片哗然。玄天宗修士们面面相觑,不少人向沈墨投去怀疑的目光。
苏婉清上前一步,剑指魔君:“休要妖言惑众!”
“妖言?”阎煞轻笑,抬手间,一幅巨大的幻象在天空中展开——正是沈墨在幽冥渊触碰镇界碑的景象,“你们可知,为何封印会松动?不是因为此子是什么灾星,而是因为‘钥匙’终于找到了‘锁孔’!”
清虚真人面色凝重:“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阎煞的声音陡然提高,响彻云霄,“这个被你们称为灾星的少年,根本不是什么诅咒的化身!他是上古烛龙留下的最后血脉,是唯一能够真正掌控两界通道的——钥匙!”
“胡说八道!”一位玄天宗长老怒斥道,“沈墨身负烛龙血脉不假,但那只是引动灾变的诅咒!”
“愚蠢!”阎煞厉声打断,“你们可曾想过,为何烛龙血脉万年难现?为何偏偏在此刻觉醒?”他不等回答,继续道,“因为上古预言中的时刻已到——当平衡即将崩坏,‘钥匙’自会觉醒,指引我们重归故土。”
沈墨浑身冰凉,阎煞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击打在他的灵魂上。那些自幼困扰他的异象、无法控制的力量、镇界碑的共鸣......一切零碎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真相。
“不,不可能......”沈墨喃喃自语,但内心深处的某种直觉告诉他,魔君说的很可能是事实。
苏婉清紧紧握住他颤抖的手,低声道:“别被他迷惑!”
阎煞的视线锁定沈墨,语气忽然变得诡异温和:“沈墨,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追捕你?不是为了消灭你,而是为了迎接你!你是烛龙后裔,是我们回归人间的唯一希望。加入我们,你将不再是被世人排斥的灾星,而是引领新时代的神祇!”
这番话在战场上掀起轩然大波。玄天宗阵营中,惊疑、愤怒、恐惧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沈墨。
一位激进派长老大喝:“宗主!我早就说过此子不可信!他根本就是天魔内应!”
“拿下沈墨!”有人附和。
苏婉清立刻护在沈墨身前:“谁敢!”
局势瞬息万变,原本一致的抗魔阵线出现裂痕。
清虚真人面色铁青,却没有立即表态,他的目光在沈墨和魔君之间游移,显然在急速思考。
阎煞趁热打铁:“沈墨,看看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片刻前还与你并肩作战,转眼就能对你刀剑相向。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人吗?他们何曾真正接纳过你?”
沈墨脑海中闪过从小到大的种种画面——栖霞镇民的恐惧与排斥、修士们的追捕与敌视、那些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的偏见......一股深沉的悲哀和愤怒涌上心头。
但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别的画面——苏婉清清澈坚定的眼神、拓跋寒豪爽的笑声、那些被他救下的百姓感激的目光......还有此刻,尽管满心疑虑却仍未对他出手的清虚真人。
“你说得对,”沈墨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确实是‘钥匙’。”
玄天宗阵营一片哗然,苏婉清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沈墨向前一步,眼中金红光芒灼灼燃烧:“但我不是为你打开通道的钥匙!我是终结这场战争的钥匙!”
阎煞的脸色终于变了:“冥顽不灵!没有我们指引,你根本不懂如何运用血脉之力!”
“那就试试看。”沈墨昂首挺胸,烛龙血脉全开,磅礴的气势让周围空间都开始扭曲。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异变突生!
护山大阵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但与此同时,沈墨胸前的宝石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玄天宗地底深处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
“这是......”清虚真人震惊地望向主峰方向,“祖师预言中的‘天命时刻’!”
阎煞又惊又喜:“通道自行开启了!钥匙归位了!”
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从玄天宗主峰冲天而起,将沈墨完全笼罩。在意识被光芒吞噬的前一瞬,沈墨只听到苏婉清撕心裂肺的呼喊,然后便陷入了一片混沌......
他究竟是谁?是天魔期待的救世主,还是人间最后的希望?在那光柱深处,等待他的会是解脱,还是永恒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