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浩虚无上千千天（二）
“妳要这些东西干嘛？”衫辰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实在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能一下子拿到这么多东西。
夏风央解释道：“拿到这些东西要去到很远的地方，还要经过重重困难，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它们带到这里，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之前那个宇宙中更加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衫辰这时就像个一无所知的孩子，对方无论说什么，自己好像都接不上话，只有继续追问的分：“那如今既然发生了，又会怎样？”
夏风央伸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东西，道：“那即是说，我们已来到一个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宇宙之中。”
听完她这句话，衫辰禁不住朝周围打量了一番，道：“除了天变黑了一些，风也好像也大了一点……”说道这里耳中忽然听见了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原来竟是有一架直升飞机由天上慢慢飞了下来。这时一架黑色的小型直升机，它这时只是盘旋在距离操场上方几百米的高空，好像也没有要降落的样子。
衫辰正奇怪间，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却忽然发生了，刚刚还在面前站着的夏风央却突然消失不见，不知跑去了哪里，而衫辰身体上的痛楚，也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就仿佛跟着夏风央一同跑走了。
衫辰慢慢挪动了一下手脚，不料也行动自如，心中登时一喜，还未来得及感受心中这股欢悦之情，耳中便听到一阵“喀拉拉”的怪声，忽然一个人影就从上空落了下来，站在他前方一百米处，那阵怪声便来自他手上拿着的一件事物，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把兵器，模样就像动漫游戏里面的那种“骨刃”，刃身上还吊着一些形状不规则的骨环，相互撞击连连发出响声。衫辰还未来得及细想，对方就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这人金色短发，带着一副黑色墨镜，大概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穿一件五颜六色的西装，其中以蓝色为主，颜色虽然有点杂，却也设计巧妙，显得十分整洁，瞧这西装料子的光泽，定是价格不菲，而眼前这个人走路的动作和神态，正好将这件衣服的风格特点完全展露了出来。
金发人来到衫辰跟前，朝地上那堆东西看了一眼，弯下腰伸手拨弄了一下，便将手中骨刃抬起，指着衫辰的脸，笑道：“这些是你拿过来的？”他口中说出来的虽是中文，却带着一股英文腔调。
衫辰心中一惊，只觉眼前骨刃上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脸上不禁抽搐了一下，忙道：“不……不是……”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金发人便猛然转身朝空中窜去，竟是飞向了那架直升飞机，看他神色显是十分慌张，临去时还骂了一句脏话。衫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道自己这两个字已经得罪了他，可是就算如此也用不着转身就跑，心中一时又惊又喜。
就在金发人飞身而起的同时，空中那架直升机便陡然一下坠了下来，落到操场中央。这么大一架飞机落下，自然会发生很大动静，可是就在它落下的途中，竟渐渐在空中缩小，待得落地之后，已变成了手掌大小的一件玩具。
玩具飞机正被一个人拿在手中把弄，这个人头顶两条辫子随风飘舞，正是突然消失的夏风央。
夏风央张嘴对着直升机轻轻一吹，空中正朝她冲过来的金发人便骤然晃了两晃，像蜡烛上的灯焰一般被风吹灭。夏风央慢慢将直升机装进口袋，当直升机进到她袋中的时候，竟又缩小了不少，这一幕只看得衫辰瞪目结舌，口中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风央微微一笑，道：“成绩好的同学就会去到优异的班上，在这个班上，将会发生更多的可能性。刚刚的那名金发同学，便是这个宇宙中的一个优异生，当然，他的成绩比起我来还是差了许多，所以现在已被我放进了书包。”
衫辰道：“妳放进口袋的明明只是一架直升机。”
夏风央道：“直升机才是他的真身，你这种连留级都没资格的学生自然是看不明白。”
衫辰既已见过金发人的本事，自然明白他和夏风央是同一种人，也不觉奇怪，说道：“难道妳把这些东西偷回来就是为了引他过来？”
“这只是其中一步！”夏风央这时已来到了衫辰身前，朝地上那堆东西看了几眼，只见里面这时已不见了那张由日本首相钱包里偷出来的五十元人民币。夏风央伸右手朝口袋里掏了掏，等她抽出右手的时候，指间已多了一张五十元的人民币，她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张人民币！”
衫辰自然看得一头雾水，问道：“这张人民币又有什么问题？妳倒是跟我说一声，我们来这个宇宙又到底是要干什么？看上去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这个世界当然不同，好比阴和阳的道理，一个人的外貌每天都差不多，这是他阳的一面，但他每天的所作所为，所念所想都会影响自身的健康和命运，这便是阴的一面！”夏风央又将那张纸币收回了口袋，续道：“这个世界你看上去没有变化，其实内在结构已经全然不同！”
衫辰略一寻思，道：“内在结构？妳是指这世上的人？”
夏风央点了点头，道：“你也大可这么理解，人就是世界，这个世界月异日新，多姿多彩，便是人们消耗元神所创造出来的梦幻泡影，一旦人类消失，世界也会跟着消失。眼前这个宇宙中的人有两种，一种人向外，用自己的精神元气创造着世界，承受着世界；一种用自己的精神元气创造着自身，他们无时无刻都在脱离世界的束缚。
“你看这世上有这么多个国家，他们表面看上去是在团结大家，保护大家，其实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分散大家，挑拨大家，让人们浑浑噩噩，成为欲望的工具，永远无法处于安静的状态，好让元灵得以回归，让自心记得自己是谁！
“这个世界早就被一个国家所统一，这世上的一切变化，都是它们在演大戏。国与国之间的种种较量，战争与疾病，都是为了好好去控制大多数的人，让大家时时刻刻为了家庭、生存和处世之道而耗尽心力，使自身元气不知不觉慢慢蒸发，散于空中。”说着，夏风央忽然伸出手掌，说道：“聚！”但见空中一股淡淡的金色光焰在她掌心凝聚，由气化水，逐渐成型，过不多久便已成了拇指大小、金光闪闪的一粒水珠。她另一只手伸入口袋，取出一个金色的方块，衫辰仔细一看，金色只是里面的液体，它们就像一些的金辉闪闪的半透明果冻，里面还夹杂着些许银色丝线，当它们流动起来更像是杯子里被煮熟的巧克力浆。而外面这个方块就像一个薄薄的水晶盒子，外表隐隐有些古朴的花纹，在上面若影若现。
夏风央双手一聚，将掌心中的金色水珠投入方块之中，水珠丝毫不受阻碍，即刻融到那些金色果冻之中，然后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根彩色吸管，朝水晶方块往里面一插，张开小嘴含着吸管，一口一口开始吸允里面的金色液体。
衫辰见状也觉稀奇，实在也想尝尝其中滋味，忙道：“这是什么？给我也喝一口。”
“这是灵源方，里面禁锢着来自天地的灵气，它们除了来自天地，也来自每一个人的生命。”说着她已将灵源方递给了衫辰，接着道：“你可想清楚了，寻常人喝了之后，不知如何控制与引导，只会暴体而亡。”衫辰正在考虑要不要换一只吸管，听完她这句话，马上又将方块还了回去。
苦笑道：“照妳这么说，身在这个宇宙的人们，都活在一个笼子里面？”
夏风央将灵源方收回口袋，点了点头，道：“笼子有两种，一种将你包裹其中，哪里都去不了；另一种让你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知道。地球便是两者的结合，大家被虚空包裹，在欲望中限制，在痛苦中生不如死，在快乐中难以自拔。每天吃喝拉沙不说，晚上还要睡觉，生生世世轮回不息，替天地永动，时时刻刻心不由己，不断供应着自身元气。”
衫辰现在已开始有些相信她的话，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感受，也曾使他生出这种想法与猜测，因此夏风央所告诉他的这些事情，恰恰与他内心连在一起，出现一种理所当然的感应。他先前轻生寻死便正是不愿受天地束缚，想觅得自由，现在既知死了也还要回来受罪，实在得不偿失，自不会再有找死的念头。眼前只有随着夏风央一起走，才能达到自己寻死的目的，至于夏风央为何非要带着自己走，可能自己真是她口中时常提起的那个方南缀吧。
衫辰眼睛这时又看见了地上那堆东西，道：“说了半天妳还没说那五十块钱是什么回事。”
夏风央指了指地上那些物件，道：“这些都是这世上少有的，半真不假的东西，他们都是被人修改了粒子结构所造出来物件，其中参数各有不同。而我们周围这些一切东西，一切物质，学校也好，花木也罢，那都是假的，终究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消失，时间是幻象，能被幻象影响的便是假象。一千年对于常人来说或许很长，但在‘优等生’眼中，不过是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树叶上一滴蒸发的露水。”他指了指下方偷过来的雕像和钥匙道：“至于地上这些半真不假的东西，并不会随着闪电和露水而消失，只有‘优等生’才能让它们消失。”她抬起右脚，朝那只红色烟斗一踩，就在鞋底与烟斗接触之时，一阵烟雾夹着闪电，砰的一下出现，等她再抬起脚时，那只烟斗已经无影无踪。
衫辰微微点头，心中已明就理，道：“这些半真不假的东西，它们损坏的方式倒有些像游戏里的效果。”心中顿时兴起，弯腰捡起那只圆明园的兽首，使劲往地上使劲一砸，只听砰的一声响动，地面上破了少许，但兽首却完好无损，衫辰道：“嗯哼，看来妳说的都是实话。那妳再说说，这些东西又有什么作用，为何他们偏偏要造出这些半真不假的东西出来？”
“因为参数！只有这个宇宙才能找到通往地心的入口，也只有这个宇宙才有地心世界的存在。而这张人民币的质量，恰恰只能存在于这个宇宙当中，所以无论我们以后去到什么地方，只要能够按照相同的参数造出一张五十元的人民币，便能马上回到这个宇宙当中。”
衫辰低头沉思了一会，道：“物体参数的不同，将存在于不同的宇宙之中，这么说，人体的参数岂非是不断在变化，所以才不停地跳来跳去？！”
夏风央道：“不错，世上的一切物件都有各自的粒子结构和其中的参数，在这里只是用参数去比喻，实际上却要玄奥很多。每个人的参数都将因自己的心念转变而发生变化，其中自然包括人们接触过的事物，和做过的一切，这些也都是参数。它们相互接触之下，加加减减，影响变化，由此而改变着人们身处的宇宙。简单来说，是人心控制着大家跳跃的方向。可是只要你什么不都不去做，不去接触，便能使参数稳定，当参数归零后，便能发现周围的一切参数，看见了世界的真实。正如那些和尚道士打坐入定以后，到达某一个境界后，便能将自身归零，与虚空的参数相合，由此内外相一，开悟见真。”她又拿出那张五十块人民币，说道：“无法归零的人和物，就只有变化无穷，能变化的参数都是假的；而这种不真不假的参数则十分稳定，所以我们有了这张人民币，就能随时回到这里。”
衫辰道：“妳先前说，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去到地心，又何必这么麻烦，非要利用这张纸币。”
夏风央道：“我刚刚已经说过，参数只是一种比喻，其实这个宇宙和这张纸币的数值，每分每秒都在变化，但这张纸币上又存在着一个不变的东西，那就是这个宇宙的密码。我刚刚说自己一转眼就能去到地心，也需要先知道这个密码，现在既已知道了，以后也不用从新再找一次。”她话一说完，便将钱币左右一撕，当然，这张钱币并未变成两半，而是出现了与刚刚烟斗消失时相同的情景，夏风央接着道：“我虽可以随时去到地心，但你却不行，否则我也不用做这么多麻烦事，将你带来带去。”
衫辰道：“妳为何要将我带来带去？妳刚刚这一撕，我们岂非已经离开了那个宇宙？”
夏风央轻叹一声，道：“为了恢复你的记忆，我只好强行将你带到能恢复记忆的宇宙当中。”她转头看了看北方天空，笑道：“差不多要来了。”说完忽然抬起右手，张开手掌高举向天，便这么过了三四秒，头顶那些松树上便落下了一根树枝，她手掌捂住树枝，朝衫辰看了一眼，道：“该走了，快点过来牵着我的衣服，别跟丢了。”
衫辰见她语气认真，便马上过去伸手抓住了她身上校服，满脸懵懂的道：“这又是干嘛？！”
夏风央脸上露出神秘之色，大有深意的一笑，道：“这回我们将飞到更远的天空，跳跃更多的宇宙，由于跨度太大，你马上便能有所觉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