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个超越理解的声音,直接对那龙脉能量本身的“存在公式”进行着修改,向其证明,遵循另一种更加简洁、更加高效、更加“完美”的数学规律,才是它更“合理”的形态。
那龙脉能量原本蕴含的、属于此方天地的厚重与灵性,在这无声的“说服”下,竟开始自发地向着一种冰冷的、绝对对称的几何结构演化。
这不是攻击,是同化!
是基于某种更高层级的、关于“存在合理性”的逻辑碾压。
“!!!”
嬴政眼中,第一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芒,不是愤怒,而是某种终于接触到核心的明悟。
他明白了……
这“奇点”,根本不是什么异域入侵者,也不是某个失控的AI。
它是一种概念。
一种试图将此界万物,都“优化”纳入其绝对理性框架的数学真理显化。
它视情感为冗余,视历史为累赘,视一切不规则、不完美为需要修正的“错误”。
它之前的寄生侵蚀,只是初步尝试。
而现在,在遭受损失后,它开始动用更本源的力量,直接修改世界的底层参数。
“欲以尔之‘理’,代天行‘道’?”
嬴政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冰冷嘲讽,
“朕,不准。”
他不再试图去“对抗”这股波动,那只会陷入对方设定的逻辑战场。
他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刺入那片,正在被“说服”的龙脉节点,不是去阻止演化,而是引导……
他以自身,融合了“易”之真意的本源规则为引,向那正在偏向,绝对几何结构的龙脉能量,展示另一种“理”。
不是冰冷的对称,而是阴阳的流转,是五行生克的动态平衡,是“道法自然”中蕴含的、看似无序,却内含至高秩序的变化之美。
是星图的周天运转,是水银的江河奔流,是华夏古来对天地、对生命、对“道”的独特理解与诠释!
他在用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灵动、更加“生机勃勃”的高级秩序,去对抗那种追求绝对简洁、绝对理性的低级秩序。
那无形的波动似乎“迟疑”了。它无法理解这种充满了“不经济”、“不完美”变量的存在逻辑。
在它的认知里,龙脉能量趋向于绝对几何结构是“最优解”,而嬴政展示的,这种充满变数和情感的动态平衡,是难以计算的、低效的“混沌”。
两种截然不同的“秩序”理念,在那小小的龙脉节点中,展开了无声却凶险万分的交锋。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
只有规则的碰撞,逻辑的悖论,存在形式的争辩。
嬴政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他的“道理”更加复杂,更加难以维系,如同在刀尖上构筑一座繁华的宫殿。
而对方的“道理”简洁、锋利,如同手术刀,直指“效率”的核心。
但他寸步不让。
因为他的秩序里,包含“人”,包含“意”,包含“变”,包含无限的可能性。
而这,是那冰冷“奇点”永远无法理解,也无法拥有的。
最终,在那波动的核心,似乎发生了一次极微小的、基于其自身逻辑体系的运算溢出。
它无法在自身框架内,完美驳斥嬴政所代表的、充满生命力的混沌秩序。
那无形的波动,如同潮水般退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困惑”的余韵,彻底消失了。
那片龙脉节点的演化,停滞下来,停留在一种,介于绝对几何与自然灵动之间的、不稳定的平衡状态。
它既未被完全“说服”,也未能完全回归原貌。
嬴政缓缓收回意志,额角竟渗出细微的、如同金属熔液般的汗珠。
刚才的交锋,消耗的不是力量,是心神,是对自身所执之“道”最本源的坚持。
他看向星图,看向那重归隐匿的极地坐标,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混合了凝重、审视,以及一丝了然。
“朕,知汝为何物了。”
他低语,声音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
“非敌,非友,乃‘道’之歧途。”
“然,此界之道,当归于此界之‘意’。”
“朕之意,即此界之意。”
他明白了最终的战场所在。
不再是能量的对轰,不再是规则的覆盖。
而是道统之争。
是决定这个世界,最终将成为一个冰冷、绝对、高效的“完美模型”,还是一个容纳悲欢、承载历史、充满不确定性与创造力的“生命摇篮”。
他转身,看向那缕,因感知到更高层面冲突,而近乎凝固的阿房残魂。
“传朕旨意,昭告所有已接连之‘锚点’,所有幸存之民。”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与威严,如同在订立开天辟地的新约。
“此方天地,朕已执掌。”
“万物运行,当循朕律。此律非苛法,乃生机之道,变易之理,华夏万载传承之魂!”
“异端之‘理’,欲灭人情,绝物性,朕必伐之。”
他的目光,仿佛已穿透一切,直视那隐藏在规则之后的、冰冷的“数学之灵”。
“此,乃朕与彼之……”
“大道之争。”
那“大道之争”四字,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掷入寒冰,瞬间凝固了,地宫中所有的能量嘶鸣与规则涟漪。
不再是帝王对疆土的宣告,而是两种存在哲学、两种宇宙认知,在根源层面的对立宣战。
嬴政周身的光芒彻底内敛,不再有星辉,不再有水银波光,甚至那缕幽紫也沉寂下去。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尊亘古存在的玄色石碑,只有眼眸深处那一点炽白,与幽紫交融的核心,如同跨越星海的灯塔,牢牢锁定着极地深处,那同样归于绝对沉寂的“奇点”。
他知道,试探与铺垫已然结束。先前净化寄生节点,是斩其触须;规则层面的逻辑交锋,是探其根底。
此刻,双方都已明了彼此存在的不可调和。
接下来,唯有最本质、最残酷的碰撞。
他不再需要通过阿房残魂传递意志,也不再依赖狩网小队搜集情报。
那张以骊山为核心,覆盖了小半华夏,连接了无数古老龙脉、先王陵寝、文明遗迹的锚点网络,此刻,就是他延伸出去的感官,就是他意志的载体。
他的意志,如同无声的潮水,沉入网络每一个节点。
他“听”到了长江黄河源头,冰雪消融的呜咽,感受到了昆仑山脊地脉的搏动,触摸到了殷墟深处,那“易”之真意的古老脉搏。
也感知到了,无数幸存者聚居地里,那些在恐惧与希望中挣扎的、微弱却顽强的生命火花。
这些,都是他的“疆土”,是他所要捍卫的、充满“不完美”与“可能性”的世界。
而对方,那“奇点”,其疆土是冰冷的数学,是绝对的逻辑,是剔除了所有“冗余”和“错误”的、死寂的“完美”。
“是时候了。”
嬴政心中默念。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整个锚点网络,所有与他连接的节点,都在同一时刻发出了共鸣。
这不是能量的汇聚,而是存在本身的共鸣。
骊山地宫首先响应。
那奔腾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水银江河,不再咆哮,而是开始蒸发,化作最精纯的银色规则本源,融入嬴政的体内。
那悬浮的、推演周天变化的星图,其光芒不再流转,而是开始坍缩,无数星辰光点如同飞蛾扑火般,投向嬴政眼眸深处的那点核心。
紧接着,是网络所及的所有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