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岳照星对林惊风说:“你能不能想办法再去找刚才那个人,套套他的话,看看那个管家还说了什么。”林惊风把食盒放在桌上,一边摆放饭菜,一边问道:“你是觉得那个什么帖木儿有情况?”
岳照星点点头,道:“这个图坦帖木儿是额勒伯克的义子,最关键的,是他手握兵权。如果要趁朱棣起兵南下中原的话,他一定会有所动作。”林惊风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岳照星伸手拦住:“算了,咱们刚和他分开,你现在又去,显得有点刻意。明天吧。”
林惊风一想也对,就回身坐在了桌边。
这时荀若冰和祁蓉才开口问二人在说什么。林惊风便把从巴雅尔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听完来由之后,荀若冰道:“星哥,要不你留下和林大哥一起找巴雅尔探听消息,也好有个照应。王府里的事情你放心,我能应付得来。”岳照星却道:“但我突然不回王府,需要找个合适的借口遮盖过去。虽然你治好了鄂勒哲依图的顽疾,哈尔古楚克对咱们以礼相待。”
“但他也知道,我还在找尤列的下落。而此事又牵扯到北元朝廷,他作为北元的王爷,我突然不回王府,怕是会引起他的警觉,认为我在暗中搞什么勾当,进而牵连到你。”说着,岳照星眼含关切地看着荀若冰。
“不如直接将实情告诉他。”荀若冰沉吟了片刻,“这两个月接触下来,哈尔古楚克倒是个磊落之人,咱们以实情相告,想必他不会有所阻拦。若遮遮掩掩,反而会引得疑心。”岳照星想了想,颔首同意。
饭后,荀若冰独自返回王府,岳照星又和林惊风商议了一下找巴雅尔探听消息的细节后,几人就各自散去休息。
第二天,岳照星和林惊风却没有找到巴雅尔,询问货栈的伙计后才知道,他一大早就跟着商队前往城西的市场了。无奈之下,二人只能耐心等着。
直到太阳落山,巴雅尔才跟着商队回来。
林惊风把巴雅尔请进自己的房间,此时的房内只有岳照星和已经准备好的一桌饭菜。
“巴雅尔大哥,这位是我的发小兄弟,叫岳照星。”林惊风将岳照星引荐给巴雅尔。而后者则很快就想起来,前一晚在货栈大门外遇到林惊风时,见过这人。
“昨天晚上跟在你身后的那位。”巴雅尔笑道。林惊风也笑道:“巴雅尔大哥好眼力。”一边说着,林惊风一边将巴雅尔引到桌旁,请他坐下。
甫一落座,巴雅尔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不禁疑惑:“林少侠请我来赴宴可是什么事?”林惊风为巴雅尔斟满一杯酒:“我的这位兄弟最近几年一直在哈拉和林讨生活。但是一直不顺,几年来赔了不少。”说到这里,林惊风看了岳照星一眼,岳照星也做出一副面含羞愧的样子,低下了头。
巴雅尔突然想到了什么:“哦,还在云内州的时候,林少侠说要来哈拉和林访友,就是来找这位岳兄弟的吧。”林惊风点了点头:“他来哈拉和林四五年了,一次都没回过家。他双亲日日悬心挂胆,得知我要北上,特意嘱咐让我来哈拉和林看看他。”语气中满是对这个“逆子”的“不满”。
一直低着头的岳照星听到林惊风这么说,心中暗自嘀咕:“你这家伙,哪日不做‘吃赏人’了,倒是可以寻个戏班子谋生。”
巴雅尔道:“所以,林少侠是想让我……”林惊风急忙道:“我此来本是想把他带回去。可没想到他已心有所属,想在此地成家。我也拗不过他,也想遂了他的意。但他在此地也没个谋生的活计,我也放不下心。昨天听您说,您认识图坦帖木儿将军府上的管家,所以,嘿嘿,想请您给他引荐引荐。”
巴雅尔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岳照星,想到昨日林惊风四人在货栈门外相见时,这人身边确实跟着一名年轻女子。沉吟片刻后,巴雅尔问道:“这位岳兄弟似乎也有些功夫傍身?”
林惊风道:“小时候我二人跟着家乡的武师学过些粗浅功夫。”听到林惊风这么说,巴雅尔点了点头,却是皱眉道:“唉,不是我不愿给岳兄弟引荐。只是……”
“只是什么?”林惊风问道。
“只是昨天他说过,他们府上最近不再招人了。”
听到巴雅尔这么说,岳照星和林惊风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巴雅尔沉思了片刻,似是下了某种决心,道:“也罢,虽说背后嚼人舌头不是君子所为,但若不说清楚,想必你们二人也不会甘心。”
“两个多月前,他家主人图坦帖木儿不知道从哪带回一个身穿斗篷的人。自那以后,图坦帖木儿时常和这人在后院书房内商议着什么。有一次,图坦帖木儿有些军中事务处理,就先让管家给书房那人送茶水吃食。”
“当时房里没人,管家也没有多想,就将食盒放在了房内的桌上,这时他看见桌上有一卷半开的卷轴。好巧不巧,这时那个陌生人回到了房间。”
“那人看他站在桌边,以为他偷窥了卷轴,面色不善,但顾忌着他府上管家的身份,也未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只是第二天,图坦帖木儿便下了府中不再招人的命令。”
巴雅尔说完之后,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岳照星赶忙又斟满一杯:“巴雅尔大哥,那管家可曾说过,他们府上何时还会招人?”
“这个他没说。”巴雅尔又将杯中酒饮尽,“想来是图坦帖木儿有什么不能为外人知道的秘事,所以才下此命令吧。就算现在,后院诸事也由管家和几个在府中多年的心腹下人操持,其余人都不能进后院半步。那书房的吃食和用度都由管家亲自负责。”
“所以,依我所见,岳兄弟还是再想想其他出路吧。”巴雅尔说着,又看了看岳照星,“岳兄弟既然有功夫傍身,不如就来我们商队当个护卫。”
岳照星道:“多谢巴雅尔大哥,我……我再考虑一下。”
见到岳照星如此说,巴雅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告诉岳照星,若是想好了就来货栈找他。之后,三人便开始推杯换盏,席间又聊了些闲话,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散去。
巴雅尔离开后,岳照星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尤列就在图坦帖木儿府中。看来,那第二支接应尤列的队伍,十有八九就是图坦帖木儿所派遣的了。”
林惊风走到桌边,倒了一碗茶水递给岳照星。他知道自己这位好友不善饮酒,刚才一顿小宴,才几杯酒下肚,但岳照星早已是面红耳赤。看着岳照星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林惊风道:“那咱们明天晚上走一趟图坦帖木儿府上?”
岳照星放下茶碗,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好,明天白天咱们先去图坦帖木儿的将军府周围探查一下地形,然后晚上就进去。”林惊风点了点头,道:“但我始终有两个地方想不通。”“你是说,那个卷轴?”岳照星一边问着,一边又给自己倒了碗茶。
看到林惊风点头,岳照星又道:“我也想过,他图坦帖木儿是北元将军,要这中原武林的武功秘籍作甚?难不成,他想训练出一支身怀武林绝学的军队驰骋沙场?可是江湖武功和军阵招式完全是两码事,再厉害的江湖高手,面对成千上万的士兵列成的军阵也如羊入虎口一般,毫无用处。”
林惊风双手环抱于胸前:“没错,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其中一处地方。”
“那,还有一处呢?”岳照星又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巴雅尔说图坦帖木儿一个多月来常常对着下人大发无名火?”林惊风反问道。岳照星点点头:“记得,巴雅尔还说,那管家告诉他,可能是因为图坦帖木儿最近几次上奏之事未获批准。”
林惊风道:“不错。咱们虽没见过天子和那些能直达天听的大员。但咱们和地方官员多少有些交集。下级向上级提案被驳回的事情也是见过的。你想想,什么情况下,被驳回提案的下级在背地里会大发雷霆?”
岳照星以手支颐,闭着眼睛想了想,半天没有回答。就在林惊风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岳照星却开口道:“一是上级故意刁难这个下级。二是本来答应好的事,上级临时变卦。纵然下级多次提请,但上级仍是不允。想来遇到这两种情况,无论是谁都难以保持平心静气的吧。”
看到林惊风点头,岳照星又道:“你是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林惊风道:“不错,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隐隐觉得尤列盗取秘籍,被人接应住进图坦帖木儿府中,跟图坦帖木儿数次在北元朝堂上碰钉子之间有某种联系。”
岳照星沉吟片刻:“明天我想办法通知冰儿,让她在王府中设法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