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元瓘是第一位葬于杭州的吴越王。
钱元瓘墓位于杭州市市郊玉皇山南麓,天龙寺造像西侧的南山陵园内。
当时这一片区域草木丛生,间或有辛夷、乌桕和栾树,沿着一条小路继续往前走,可见零零星星的坟堆,散布于山脚有些杂乱无章的绿色中,后来突然有一天,曾经多少次经过的小路边给用树枝围起来了,原来是发现了钱元瓘墓。
案玉皇山系道教全真派圣地,地处西湖与钱唐江之间,远眺如巨龙横卧,风起则但见湖山空阔,江天浩瀚无垠。整座山遍藏古迹,有的就是吴越国时代的石刻造像,还有钱王郊坛散落于山间道旁。也许是绿树翠竹葳蕤挺拔,幽深静谧,钱元瓘墓后来已经难觅踪迹,以至于连周遭的杭州居民也不知此墓的存在。
据钱文选《文穆王墓图记》和《重修吴越国文穆钱王神道碑记》的记载,可知民国时钱元瓘墓的大致状况。
《文穆王墓图记》云:
文穆王葬于杭州龙山南原,即今江干玉皇山之麓,有吴越国文穆王碑矗立墓前。每岁上巳及重九,为裔孙祭扫之日。墓右狮子山上,原有忠献王墓。年久湮没,石神马、牌楼,均坍塌不全。自天打断至墓约二里许,文穆王神道碑及头城门墓址尚在。宋时墓域极广,有二百顷之谱。今将墓田共三十亩七分一厘一毫九丝五忽,记明弓丈。
又《重修吴越国文穆钱王神道碑记》云:
王殁后葬于龙山之南原,即今江干玉皇山之麓,距龙山里许。头城门之内,树有神道碑,高二丈,阔七尺,千余年之古物也,星霜屡易,风雨剥蚀,碑文漫漶,首行有“大晋故吴越国天下兵马都元帅”数字,尚清晰,余则不易辨认。
钱泳在《履园丛话》丛话十九中则考证了文穆王墓历代的兴废及修葺情况,并作了如下陈述:
旧时墓基,有三百余亩,前案登云山,外案浙江会稽诸山,历历可数。墓前二百步外有神道碑一座,龟趺螭首,地名头城门,盖当时尚有墓城也。宋熙宁十年,郡守赵清献公打:以钱氏坟庙芜废,奏改废刹妙因院为表忠观,即在墓左,苏文忠公轼为作碑文,终宋之世,坟庙无恙。元时毁于兵火,则观废而墓存。明正德十二年,浙江按察使许公赘始为清理,已被土豪江氏占葬,图蔽所侵,谬指他向,十余年不决。至嘉靖十年,裔孙德洪、大经、应扬、邦祥、楞等复呈监司,请掘圹志以为验。于时御史王公继礼、佥宪王公臣移文杭州守娄公至德,发土夫百余人,而郡佐敖公文瑞、刘公望之躬执畚锸以从事,十日而志见,乃命七日不掩筑,纵民来观,以示征信。远近相闻,扶老携幼,焚香罗拜,观者塞途。其明年德洪请诸高陵吕橹大书“吴越国文穆钱王墓”八字,而浙江提学佥事林云同暨钱唐知县王效为之刻石,即今墓前所立者是也。国朝康熙三年。奉文清丈,而旧时墓基所有三百余亩者,惟存十之一矣。雍正六年间,为土民先后盗卖。至九年,又有土豪孙兰台之故父贪涎风水,盗葬其亲,并将墓前石人石兽及华表并天下兵马都元帅牌坊石柱等尽皆毁埋,以图灭迹。……嘉庆初年,泳游两浙都转运使幕中,岁时望拜。至十三年春,又捐钱三十千文,而与住杭诸宗人勃资增筑石冢,计周围十六丈,高八尺余,上覆以土亦四尺余许,而请巡抚阮公元书碑立石,冀垂永久。道光十七年,宗人宝琛为浙江布政使,瞻拜墓下,命族人延娘、延熄、治增等又修之。
如此,直到民国,被盗后的钱元瓘墓仍然有诸多遗存,清晰可辨。令此墓遁形的具体时间不得而知,但民国之后接二连三的战事可能给墓址环境带来一定影响,而新中国成立之后百废待兴,多轮城乡建设热潮也在一定程度上抹去了人们的历史记忆。本书之所以不吝赞赏钱文选所做的工作,其中的道理便不言而喻了。钱元瓘墓重新回到人们视野,与其被确认有很大关系,钱文选的《文穆王墓图记》和《重修吴越国文穆钱王神道碑记》尤为重要。
钱元瓘在位期间,较好地继承和发扬了父亲武肃王的优良传统,使吴越国得以长治久安,也为后辈树立了榜样,是一位有恩于吴越百姓的开明君主,故能受到世世代代老百姓的怀念。
《旧五代史》:元瓘幼聪敏,长于抚驭,临戎十五年,决事神速,为军民所附,然奢僣营造,甚于其父,故有回禄之灾焉。
《新五代史》:元瓘亦善抚将士,好儒学,善为诗,使其国相沈崧置择能院,选吴中文士录用之。然性尤奢僣,好治宫室。
《十国春秋》:王志量恢廓,识度宏远,虽少婴军旅,尤尚儒学。……其恪遵治命,保慎名器,足守一代之霸业焉。
《吴越备史》:王岐嶷之姿,虽由天纵,缵嗣之日,方属妙年,帑藏因回禄之初,将校竞陆梁之志,乃能恭勤庶务,绍开霸图,有果断之名,无酣嗜之累,以致兴复宫室,开拓土疆,光有大功,聿修厥德,而享祚非永,孰不哀哉!
《读通鉴论》:钱元瓘独全友爱以待兄弟。钱镠初丧,位方未定,而元瓘与兄弟同幄行丧,无所猜忌,陆仁章以礼法裁之,乃不得已而独居一幄。其于元璙也,相让以诚,相对而泣,盖有澹忘富贵、专致恻怛者焉。故仁风扇而天性行。孝友传家,延于奕世,亦盛矣哉!推其源流,皆元瓘一念之仁为之也。
天成三年(公元928),四十一岁的钱元瓘被钱镠立为继承人,旋被朝廷封为镇海、镇东节度使。长兴三年(公元932),钱镠去世,钱元瓘继承父位。长兴四年,后唐赐封钱元瓘为吴王。清泰元年(公元934),进封吴越王。后晋天福二年(公元937),又被后晋封为吴越国王。天福六年(公元941),钱元瓘因府署着火,惊惧致病。同年八月二十四日,钱元瓘去世,时年五十五岁,庙号世宗,谥号文穆王,葬于龙山——今杭州市南山陵园玉皇山南麓。
钱元瓘最早的官职恐怕就是唐乾宁元年(公元895)的盐铁发运巡官了,其时他刚满八岁,还是一个孩子。不久又改任户部金部司郎中,赐紫衣、金鱼袋。即使到了天复元年(公元901)又改任礼部尚书,遥领邵州刺史,此时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
这时发生了武勇都事件,是为钱镠一生中所遇到的最危险的一次叛乱。在击败董昌,被封为镇海军节度使后,钱镠先后夺取台州、苏州,击溃了婺州王坛、衢州陈岌等独立小藩镇,成为割据江浙的大藩镇。就其本质而论,吴越国政权与五代十国时期的其他政权并无不同,都是依靠军事力量,实行武装割据。钱镠依靠的是唐末建立的八都镇将(后扩充为十三都)。然而兵荒马乱之秋,军事力量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成就钱镠,同样也可以将其摧毁。与其他政权一样,钱镠同样需要面对如何有效控制下面的骄兵悍将,巩固自身统治的问题。清代史学家赵翼在《廿二史札记》这样评述:“唐中叶以后,河朔诸镇各自分据,每一节度使卒,朝廷必遣中使往察军情,所欲立者,即授以旌节。至五代其风益甚,由是军士擅废立之权,往往害一帅、立一帅,有同儿戏。”部将哗变和从属叛乱更是家常便饭。钱镠一生也遇到过多次叛乱,也曾发过感慨:“军中叛乱何方无之?”
武勇都是钱镠在帮助杨行密平定孙儒后,招纳孙儒降兵而建立起来的一支军队。《吴越备史》卷四:“及武肃王(钱)以宣州降卒隶中军,号武勇都。”孙儒原为秦宗权的部将,其军队以蔡州兵为核心,兵将悍勇,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具有很强的战斗力。武勇都组建后即被编入中军,即牙军,是钱镠军队的中坚力量。可以说,钱镠依靠武勇都击败了董昌,一统两浙,并在与淮南杨行密的战争中屡次获胜。可见武勇都是钱镠手中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