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谷深处的寒气比想象中更甚,脚下的冰层泛着幽幽的蓝光,仿佛踩着一片凝固的星空。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周围的冰层上渐渐出现一些模糊的轮廓 —— 走近了才看清,竟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冰雕,有穿着盔甲的士兵,有背着药篓的郎中,甚至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他们的姿态定格在惊恐或挣扎的瞬间,显然是被困在冰封阵中的可怜人。
“这些都是……” 阿语捂住嘴,声音发颤。秦风握紧长剑,眉头紧锁:“看他们的服饰,有几十年前的,也有近几年的,看来这阵法困住过不少人。”
青芜走到一尊冰雕前,这冰雕是个年轻的修士,手里还握着柄断裂的剑,脸上凝固着决绝的表情。她伸手触碰冰面,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同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 —— 这冰雕里的人,似乎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
“活水先生,你看这冰……”活水先生早已蹲下身,用指尖敲了敲冰层,又闻了闻空气中的气息:“这不是普通的冰,里面混了‘噬魂寒铁’的粉末,能一点点吞噬生灵的灵力和意识,最后彻底将人同化。” 他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黄色的粉末撒在冰雕上,粉末遇冰便冒出白烟,冰层竟微微融化了些,“用硫磺和暖阳花粉末能暂时克制,但要彻底破除,还得找到阵眼。”
青鳞趴在活水先生肩头,看着那些冰雕,突然伸出小手,轻轻按在一尊抱着孩子的妇人冰雕上。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 冰雕上的蓝光竟顺着他的指尖流转,原本僵硬的冰面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妇人脸上的惊恐渐渐淡去,仿佛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
“这孩子…… 能安抚冰雕里的意识?” 萧策(留守驿站前,此处应为同行的秦风)看得目瞪口呆。青芜心中一动:“或许,他的灵脉能与冰封阵产生共鸣。”
继续往前走,冰雕越来越密集,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也越来越强。转过一道冰弯,眼前出现一座巨大的冰门,门上刻着与冰封阵相同的符文,符文中央,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正散发着阵阵寒气。
“这就是阵眼!” 活水先生指着黑色晶石,“只要打碎它,阵法就能破解。”
话音刚落,冰门突然震动起来,符文亮起刺眼的蓝光。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少女从冰门后飘了出来,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手里握着一把冰剑,正是冰煞的女儿 —— 冰儿。
“冰儿!” 青芜轻声唤道。冰儿却像是没听见,冰剑一挥,无数冰锥朝着众人射来。秦风挥剑格挡,冰锥撞在剑身上,碎裂成冰渣。“她被控制了!” 秦风喊道。
青芜注意到冰儿的眉心有个淡淡的黑色印记,显然是被影阁下了咒。她没有躲闪,反而迎着冰锥走去,双生灵脉在掌心流转,形成一道冰蓝色的屏障。冰锥撞在屏障上,没有碎裂,反而化作水珠,顺着屏障流下。
“冰儿,醒醒,你父亲在等你回家。” 青芜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屏障上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 —— 冰煞抱着年幼的冰儿,在雪地里堆雪人,冰儿笑得眉眼弯弯,手里举着个歪歪扭扭的雪狐玩偶。
冰儿的动作明显顿了顿,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眉心的黑色印记闪烁不定,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她体内的冰灵脉被强行激发,又被下了‘噬心咒’,意识正在被吞噬。” 活水先生急道,“得用冰魂草暂时压制咒印!”
青芜立刻取出冰魂草,灵力催动下,草叶化作一道青光,飞向冰儿的眉心。青光与黑色印记碰撞,发出 “滋滋” 的声响。冰儿惨叫一声,冰剑脱手而出,捂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子。
就在这时,冰门后的阴影里传来一阵掌声:“不愧是双生灵脉,果然有点本事。” 影阁阁主缓缓走出,他依旧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把玩着一颗黑色的珠子,正是噬灵珠。
“阁主!” 冰煞(此处应为影阁成员,冰煞已倒戈)从阴影里走出,身后跟着十几个影阁成员,将众人团团围住。
“青芜,别白费力气了,” 阁主晃了晃噬灵珠,“冰儿的意识已经被我抽走,现在她只是个听话的傀儡。你若识相,就交出青鳞,我或许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青鳞突然从活水先生怀里挣脱,跑到青芜身前,张开双臂护住她,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阁主,小脸上满是愤怒。他身上的银锁和引灵佩同时亮起,冰门的符文竟开始剧烈闪烁,那些冰封的冰雕也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呼应。
“这孩子……” 阁主的语气里带着惊讶,“他竟能引动冰原的灵气?”
老牧民说的没错,青鳞或许真是冰原的守护神转世。青芜心中涌起一股力量,她握住青鳞的小手,对活水先生和秦风道:“你们掩护我,我去破阵眼!”
活水先生立刻会意,水心佩悬浮在掌心,化作数道水箭射向影阁成员。秦风则提着长剑,缠住阁主,为青芜争取时间。阿语掏出银针,精准地射中几个影阁成员的穴位,暂时封住他们的行动。
青芜拉着青鳞,一步步走向冰门。冰儿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冰剑再次举起,却在即将刺向青芜时,停在了半空 —— 她的眼角,竟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泪珠落地,化作一朵小小的冰花。
“冰儿!” 青芜喊道,“想想你父亲,想想你们一起堆的雪人!”
冰儿的身体剧烈颤抖,眉心的黑色印记忽明忽暗。就在这时,冰煞(已倒戈,带领牧民赶来支援)的声音从冰谷外传来:“冰儿!爹来救你了!”
这一声呼唤仿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冰儿手中的冰剑 “哐当” 落地,她捂着头,痛苦地嘶吼:“爹…… 我想回家……”
眉心的黑色印记彻底碎裂,冰儿软软地倒了下去。
阁主见状怒吼:“废物!” 他甩开秦风,亲自扑向青芜。青芜早有准备,将青鳞推向活水先生,自己则凝聚全身灵力,破冰刀带着冰与水的力量,狠狠劈向阵眼的黑色晶石。
“咔嚓 ——” 晶石碎裂,冰封阵的符文瞬间黯淡。那些冰封的冰雕发出 “噼啪” 的声响,冰层渐渐融化,露出里面沉睡的人们 —— 他们虽然虚弱,却还有呼吸。
阁主见阵法被破,又看牧民援军越来越多,知道大势已去,怨毒地瞪了青芜一眼,化作一道黑烟遁走。
冰谷的寒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冰层照进来,暖洋洋的。青芜抱起昏迷的冰儿,对冰煞道:“她没事了,只是需要好好调理。”
冰煞感激涕零,对着青芜深深一拜:“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活水先生正在为苏醒的人们喂药,阿语和秦风则帮忙搀扶他们走出冰谷。青鳞拉着青芜的手,指着那些苏醒的人们,奶声奶气地说:“醒…… 好。”
青芜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对,他们都醒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被冻成冰雕了。”
冰眼深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像是冰层在融化。青芜知道,镇灵玉就在里面,但此刻,她突然觉得,镇灵玉是否能压制灵脉已经不重要了。青鳞的力量,或许本就不该被束缚,就像这冰原的灵气,本就该自由地流动。
她看向身边的人 —— 忙着救人的活水先生,和阿语说笑的秦风,抱着女儿喜极而泣的冰煞,还有那些互相搀扶的牧民……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暖意,比任何阳光都要温暖。
“我们去看看镇灵玉吧。” 青芜站起身,拉着青鳞的手,往冰眼深处走去。不管它是什么样子,不管它意味着什么,这都是母亲留下的最后线索,她想去看看。
冰谷外的炊烟再次升起,这一次,不再是诱饵,而是真正的人间烟火,在极北冰原的阳光下,温暖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