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棺盖边缘的黑雾如同活物般翻滚,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嘶吼,像是某种被压抑了许久的魔物在挣扎。
“必须打开看看!” 凌霜握紧软剑,“再等下去,封印彻底破了,谁也控制不住。”
苏长老犹豫片刻,点头道:“小心行事,若是真有魔物,立刻斩杀。”
青芜深吸一口气,走到石棺前,指尖的双生印记缓缓贴近封印。冰与水的力量顺着符文游走,试图找到封印的薄弱点,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避免刺激到里面的东西。活水先生站在她身侧,水心佩悬浮在掌心,随时准备接应。
“左边第三道符文,” 药老突然开口,声音虽沙哑却清晰,“那里是生门。”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药老竟能认出这古老的封印。青芜依言将灵力注入左边第三道符文,封印果然泛起一阵涟漪,金光与黑气的交织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就是现在!” 秦风低喝一声,长剑出鞘,精准地挑向棺盖的缝隙,“咔哒” 一声,棺盖被撬开一道缝隙。
缝隙刚露出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喷涌而出,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啼哭 —— 那声音不像魔物的嘶吼,反倒像个婴儿的哭声,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魔力。
青芜探头望去,只见石棺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布上躺着的并非什么魔物,而是一个蜷缩的少年,他浑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片,额头上长着小小的角,此刻正闭着眼,眉头紧锁,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这是……” 阿语捂住嘴,惊讶得说不出话。
柳乘风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怎么会…… 不是魔物……”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气息,缓缓睁开眼,那是一双竖瞳的金色眼眸,看到青芜时,瞳孔微微收缩,竟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又哭了起来,哭声里的魔力让周围的石壁都开始震颤。
“他身上有你师父的气息,” 活水先生凑近石棺,仔细观察着少年,“鳞片下的皮肤有淡淡的灵纹,是青云宗的护法纹,显然是被人用心养护过的。”
青芜的心跳得飞快,她想起师父房间里那间常年锁着的密室,想起每次问起时师父躲闪的眼神,难道…… 这少年和师父有关?
她伸手想要触碰少年,却被他身上的鳞片烫得缩回手。少年的体温极高,像是在发烧,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在说‘娘亲’……” 阿语贴近听了听,眼圈泛红,“他在找娘亲。”
就在这时,青芜注意到少年的脖颈上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牌上刻着一个 “芜” 字 —— 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她的心猛地一揪,颤抖着伸手取下木牌,背面竟刻着几行小字,是师父的笔迹:
“吾儿青鳞,天生异脉,半人半灵。噬灵珠虽能压制其戾气,却非长久之计。若吾不幸身死,盼青芜护其周全,待他化去鳞角,可入凡尘,做个普通人。切记,莫让影阁知晓,他们欲夺其灵脉,炼制成器。”
字迹力透木牌,带着一股决绝与不舍。青芜捧着木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 原来师父真的有个孩子,还是半人半灵的体质,她常年锁着密室,是在保护他;用噬灵珠压制他的戾气,是怕他失控伤人;甚至…… 师父的死,也可能与保护他有关。
“柳师兄,” 青芜转过身,泪水模糊了视线,“你现在明白了吗?师父不是在养魔物,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柳乘风看着石棺里的少年,又看看青芜手中的木牌,脸上血色尽失,突然跪倒在地,用力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我错了…… 我真傻…… 我竟然相信了影阁的挑拨……”
他想起当年看到的 “真相”—— 影阁的人故意引他看到师父用精血喂养少年,却隐瞒了少年异脉发作、必须用至亲精血压制的事实;他们告诉他师父杀了他师父,却绝口不提他师父是为了保护青鳞,被影阁的人灭口。
“是影阁…… 是影阁骗了我……” 柳乘风泣不成声,“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青芜师妹……”
石棺里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了悲伤的气氛,哭声渐渐停了,金色的眼眸望着青芜,伸出小小的手,像是在寻求安慰。青芜强忍着泪水,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鳞片的温度虽高,却不再灼人。
“别怕,” 她轻声说,“以后我来保护你。”
少年眨了眨眼,嘴角竟露出一丝浅浅的笑,额头上的小角开始隐隐发光,鳞片的颜色也淡了些。
活水先生看着这一幕,轻叹道:“看来他认你这个姐姐了。”
苏长老走上前,看着木牌上的字迹,老泪纵横:“好一个云舒(青芜师父的名字),竟独自扛了这么多年…… 是我们错怪她了。”
地宫的震动渐渐平息,封印上的黑气在少年温和的气息下,竟开始消散。青芜知道,师父的心愿,不仅是保护青鳞,更是希望他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而她能做的,就是完成师父的遗愿。
“我们带他出去吧,” 青芜抱起石棺里的少年,他很轻,像一片羽毛,“月禾,你能为他看看吗?他好像在发烧。”
月禾连忙上前,指尖搭在少年的手腕上,片刻后点头道:“是异脉发作引起的,我那里有压制的药,回去调理一段时间就好。”
柳乘风站起身,眼神里充满了愧疚与坚定:“师妹,我跟你们走。影阁害我至此,我要亲手揭穿他们的阴谋,为师父,也为青鳞,讨回公道。”
青芜看着他,点了点头。过去的恩怨或许难以完全抹平,但此刻,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
离开地宫时,阳光正好透过洞口照进来,落在青鳞的脸上,他舒服地眯起眼,往青芜怀里缩了缩。青芜低头看着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活水先生、秦风、凌霜、阿语、石生…… 还有走在最后、眼神复杂的柳乘风,心里忽然觉得无比踏实。
师父的秘密揭开了,石棺里的真相也大白了。虽然前路还有影阁的余党需要清理,青鳞的异脉需要调理,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归程的路上,青鳞的鳞片渐渐隐去,额头上的小角也缩了回去,越来越像个普通的孩子。他很黏青芜,总是拉着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叫 “姐姐”。
石生跟在月禾身边,学得认药越来越快,偶尔还会笨拙地逗青鳞笑。阿语和秦风依旧拌嘴,却总在对方需要时第一时间递上支持。凌霜则经常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药老拍她手背时,她的笑容会柔和许多。
活水先生走在青芜身边,手里拿着那本修补好的古籍,时不时给她讲些调理异脉的方法。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拉长了相依的影子。
“以后打算怎么办?” 活水先生问。
青芜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青鳞,轻声道:“先带他回百草谷调理,等他好了,就带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师父希望他做个普通人,我会帮她实现的。”
“我陪你。” 活水先生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青芜抬头看他,眼里的星光比天上的还亮。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 关于守护,关于原谅,关于一群人用爱与信任,慢慢拼凑出的、名为 “家” 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