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旨意落地不过三日,侯府里的喜庆气就翻了倍。管事嬷嬷们领着下人穿梭在庭院里,红纸糊窗、锦缎挂廊,连廊下的石狮子都被系上了红绸带,一派热火朝天的筹备景象。
沈知意坐在梳妆台前,听着外头嬷嬷们念叨着“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六礼流程,只觉得脑袋发涨。原书里的古代婚礼繁琐得要命,光是“请期”就要挑上十天半个月的吉日,更别提成亲当日的跨火盆、拜天地、闹洞房,一套流程走下来,怕是要累散架。
“不行不行,”她猛地拍了下桌子,把一旁整理嫁衣的青禾吓了一跳,“这婚礼也太折腾人了,我可不想成亲当天累得连饭都吃不上。”
青禾眨眨眼:“姑娘,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侯府成亲哪能乱来?”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沈知意挑眉,脑子里已经开始蹦出现代婚礼的各种点子,“反正皇上都允了我们大婚,总不能连改改流程都不行吧?”
说干就干,她当即拉着青禾铺开宣纸,拿起毛笔写写画画。先是把“跨火盆”改成了踩花瓣铺就的红毯——既喜庆又不烫脚;又把“闹洞房”的环节精简,只留了亲友们送祝福的环节,杜绝那些没分寸的玩笑;甚至还琢磨着在喜堂上摆上几盆新鲜的月季,代替清一色的红烛,添点鲜活气。
“姑娘,您这画的是……?”青禾指着纸上一个奇奇怪怪的图形,上头画着两个小人手牵手,周围绕着一圈小花。
“这叫婚礼签到墙,”沈知意得意地解释,“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可以在上面签名字或者画个小画,比单纯的礼簿有意思多了!”
正说着,萧景渊掀帘走了进来,一眼就瞥见了桌上的宣纸,饶有兴致地凑过来:“这是在谋划什么?瞧着比朝堂的折子还热闹。”
沈知意把纸推给他:“看看我的‘新式婚礼计划’,要是按老规矩来,我怕是要累瘫在喜堂上。”
萧景渊逐字看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从“花瓣红毯”到“签到墙”,再到她标注的“新人互动小环节——一起切喜糕”,每一条都透着新奇,全然不像京城世家的婚礼那般刻板。
“你倒是敢想,”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要是让老夫人瞧见,怕是要念叨你不守规矩。”
“所以才要你帮忙啊!”沈知意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老夫人最听你的话,你帮我说说情,就说这些改动都是为了图个新鲜吉利,保证不丢侯府的脸面。”
萧景渊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就知道找我当挡箭牌。行,我去说。不过……”他指着纸上“新人合唱”的字样,挑眉道,“这个是什么?成亲当日还要唱歌?”
“这叫仪式感!”沈知意理直气壮,“我们可以一起唱首曲子,不用太复杂,就挑首轻快的,比干站着拜天地有意思多了。”
萧景渊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忽然低笑出声:“好啊,那我可得提前练练,别到时候跑调,丢了世子爷的脸面。”
隔日,萧景渊果然去找了老夫人。不出沈知意所料,老夫人起初连连摆手,说“从未见过世家婚礼这般折腾”,但架不住萧景渊软磨硬泡,说这些改动皆是“为了让知意嫁得舒心”,又说“皇上都赞我们婚事新颖,些许改动无伤大雅”,老夫人最终还是松了口,只叮嘱“别太过出格”。
得了准话,沈知意立刻放开手脚折腾。她让管事去城外的花坊订了上百枝月季,红的、粉的、白的都有,又让人打造了一块木质的签到墙,上头雕着缠枝莲的纹样,还特意嘱咐工匠留了足够的空白。甚至连喜糕都换了样式,不再是传统的大块方糕,而是做成了小巧的梅花形状,中间夹着豆沙馅,一口一个正合适。
消息传到瑞王府,柳清颜特意遣人来打听。丫鬟回来说“沈姑娘把婚礼改得稀奇古怪,连签到都不用礼簿了”,柳清颜坐在窗前,手里捏着绣了一半的鸳鸯帕子,半晌才轻声道:“倒真是个与众不同的……”
侯府里,沈知意还在和萧景渊商量“新人互动环节”的细节。她想让萧景渊和她一起在喜堂上放纸鸢,寓意“比翼双飞”,萧景渊却觉得纸鸢太小气,提议换成放飞一群鸽子,更显大气。
“鸽子会不会到处拉屎啊?”沈知意皱着眉反驳。
“那便挑训练好的信鸽。”萧景渊笑着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热闹,却没注意到窗外的老夫人正抿着嘴笑。身旁的嬷嬷低声道:“世子和沈姑娘倒是般配,连商量婚事都这么热闹。”
老夫人点点头,望着屋里相视而笑的两人,轻声道:“只要他们过得舒心,那些老规矩,改改也罢。”
庭院里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阳光透过紫藤花架,洒下细碎的光斑。沈知意靠在萧景渊肩头,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计划,忽然觉得,这场被圣旨敲定的婚礼,好像也没那么让人抗拒了。毕竟,和喜欢的人一起,把婚礼折腾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本身就是一件顶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