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水流声和偶尔的呼吸声。青芜靠在石壁上，手里把玩着白天摘的白色花瓣，借着矿石的微光，能看到花瓣上晶莹的露水。
活水先生坐在她对面，正借着光翻看那本湿了的古籍，眉头微蹙，时不时用指尖蘸着水，小心翼翼地抚平卷曲的纸页。
“这页记载的‘同心草’，据说能解噬灵术的余毒。” 活水先生指着其中一页，对青芜说，“就是不好找，需要长在向阳的崖壁上，还得和‘伴生花’缠在一起才能存活。”
青芜凑近看了看，插图上的草叶纤细，顶端开着两朵紧紧相依的小花，像两个牵手的人。“名字倒挺有意思。”
“可不是嘛，” 活水先生合上书，“草木也通人性呢。” 他拿起一片青芜放在旁边的花瓣，“就像这‘醒魂花’，你闻着清香，其实它的根须能缠住侵入体内的魔气，性子烈得很，却偏偏开得这么素净。”
青芜笑了：“先生倒是很会形容。”“见得多了，就知道每种草木都有脾气。” 活水先生也笑了，“就像人，有的人看着厉害，心里却软；有的人看着温和，骨子里却犟得很。” 他说这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 —— 阿语靠在秦风肩上睡着了，秦风僵着身子不敢动，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子；凌霜则让药老枕在她腿上，正低头哼着小时候的歌谣，声音轻得像羽毛。
青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把花瓣收进布袋，站起身：“我去洞口透透气。”
刚走到洞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活水先生跟了出来。“夜里凉，披上这个。” 他递过来一件干净的外袍，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青芜接过披上，衣服很合身，仿佛是为她准备的。“谢谢。”“不客气。” 活水先生望着远处的海面，月光洒在浪尖上，碎成一片银辉，“其实我小时候，总偷偷跟着祖父去你们村外的河边采药，见过你几次。”
青芜有些惊讶：“是吗？我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总扎着两个小辫子，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用树枝划水玩。” 活水先生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每次都躲在树后面看，怕被你发现。”
晚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角，带着海水的咸味。青芜的心莫名跳快了几拍，手里的花瓣布袋被捏得变了形。
“后来呢？” 她轻声问。“后来你就搬走了，” 活水先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怅然，“再见到时，是在百草谷的入学仪式上，你站在人群里，还是喜欢看着水发呆，只是辫子没了，长成了大姑娘。”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青芜脸上，矿石的微光勾勒出他温和的轮廓：“我找了你很多年，青芜。”
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青芜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
洞里传来阿语迷迷糊糊的梦话：“秦风，别抢我的饼……”两人同时回头看去，秦风正一脸无奈地拍着阿语的背，脸上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活水先生先笑了起来，青芜也跟着笑了，刚才那点微妙的气氛被冲淡了些。他把话题拉回正轨：“等天亮了，我们去岛上找找同心草和伴生花，说不定能帮上柳乘风。”
“好。” 青芜点头，将那件外袍裹得更紧了些，仿佛能裹住刚才差点跳出来的心。
花瓣在布袋里轻轻晃动，像藏着谁也没说出口的心意，在寂静的夜里，悄悄发了芽。
第三十二章 崖壁上的互助
天刚蒙蒙亮，众人就按计划行动。秦风带着阿语和药老守在溶洞，凌霜则和青芜、活水先生一起，去寻找活水先生说的同心草。
根据古籍记载，同心草多生长在向阳的崖壁，无名岛的东侧正好有一片陡峭的岩壁，朝着日出的方向，符合生长条件。
岩壁比想象中更滑，长满了青苔，还时不时有碎石滚落。凌霜的轻功最好，率先攀了上去，在上面抛下绳索：“抓稳了！”
青芜和活水先生一前一后，借着绳索向上攀爬。青芜虽有水系灵力辅助，在岩壁上却不如在水里灵活，爬到一半，脚下一滑，险些坠下去。
“小心！” 活水先生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稳稳拉住。他的掌心宽厚温热，带着常年采药留下的薄茧，力量却很稳，让青芜瞬间安定下来。
“谢谢。” 青芜稳住身形，脸颊有些发烫。“没事，” 活水先生松开手，示意她先往上，“我在你后面，放心。”
两人放慢速度，互相照应着，终于爬到了一处平缓的平台。平台上果然长满了细密的草叶，顶端开着两两相依的小花，正是同心草！而缠绕在草叶间的，正是与之伴生的伴生花，粉白相间，像缀在草上的星星。
“找到了！” 青芜惊喜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草叶，“真的缠在一起呢。”
活水先生拿出小铲子，叮嘱道：“挖的时候要小心，根须不能断，还得带着周围的土，不然活不成。” 他示范着挖起一小丛，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
青芜学着他的样子挖起来，指尖不小心被草叶边缘的细刺划破，渗出一点血珠。她刚要吮掉，活水先生已经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拉过她的手，仔细地涂了上去。
“这草的刺有毒，虽然不重，但会发麻。” 他低着头，睫毛在晨光里投下淡淡的阴影，动作专注又认真。
青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小时候那个躲在树后的模糊身影，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们的轨迹就已经有了交集。
“凌霜姐，你看那边！” 青芜突然指着平台另一侧，转移了注意力。
凌霜正站在崖边，手里拿着一束刚摘的伴生花，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入了神。听到喊声，她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把花往身后藏了藏：“看我干嘛，赶紧挖草。”
青芜和活水先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等三人带着满满一筐同心草和伴生花回到溶洞时，就看到秦风正笨拙地给阿语编辫子 —— 阿语还没醒，头发乱糟糟的，秦风手里拿着根草绳，编得歪歪扭扭，却一脸认真。
“哟，秦大侠还有这手艺？” 凌霜故意打趣道。秦风手一抖，草绳断了，阿语被惊醒，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看到自己头上的 “成果”，阿语又气又笑，拍了秦风一下：“你给我弄的什么鬼！”
溶洞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连药老都跟着咧开嘴，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青芜把同心草交给活水先生，看着他熟练地处理草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被晨露滋润过的同心草，悄悄舒展了叶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