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停靠在无名岛的浅滩时,夜色已经漫过海面。岛上寂静无声,只有海浪拍岸的节奏,和偶尔几声不知名海鸟的啼叫。老渔民说的天然溶洞在岛中心,需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才能到达。
秦风提着一盏油灯走在最前面,剑光劈开挡路的藤蔓,为众人开辟出一条通路。凌霜抱着还在昏迷的药老,脚步稳当,长鞭时不时甩向两侧,惊走藏在暗处的蛇虫。月禾和阿语扶着药老的另一条胳膊,小声说着话,语气里满是担忧。
青芜走在中间,手里紧紧攥着那盏还魂灯。灯里的金色火苗安静地跳动着,映得她眼底也泛起一层暖光。活水先生跟在她身边,手里拿着本被海水泡得半湿的古籍,时不时停下来,借着灯光辨认上面的字迹。
“这岛上的植物很特别,” 活水先生指着一棵开满白色小花的灌木,“你看这花瓣边缘的锯齿,和百草谷的‘醒魂草’很像,但香气更清冽,或许能中和还魂灯里的戾气。”
青芜凑近闻了闻,果然有股提神的清香:“那就摘一些,说不定用得上。”
两人放慢脚步,小心地采摘着花瓣,塞进随身的布袋里。前方的队伍渐渐拉开了距离,只有油灯的光晕在树林深处晃动。
“你好像对这些草药很懂?” 青芜一边摘花一边问。活水先生笑了笑:“家传的手艺,我祖父是走方郎中,小时候跟着他认过不少草药。后来进了百草谷,才算系统学了些理论。” 他顿了顿,看向青芜,“你呢?看你刚才引动海水的手法,像是天生就和水亲近,是家族传承吗?”
“算是吧,” 青芜想起小时候,祖母总说她们家的女子,生来就带着水的灵气,“祖母说,我们的血脉里住着一条河。”
说话间,两人已追上前面的队伍,眼前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正是那天然溶洞。洞口石壁上渗出细细的水流,汇成一道小溪,潺潺地往洞里流去,带着股湿润的凉意。
“进去歇歇吧。” 秦风熄灭油灯,洞里的微光让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 —— 洞顶镶嵌着许多发光的矿石,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将溶洞照得朦朦胧胧。
找了块平整的岩石坐下,月禾掏出干粮分给大家。阿语接过饼子,却没吃,先掰了一小块,递到秦风嘴边:“你刚才开路累了,先垫垫。”
秦风愣了一下,接过饼子的手有些不自然,耳根微微泛红:“谢了。”“谢什么,” 阿语笑得眉眼弯弯,“咱们可是战友。”
凌霜靠在洞壁上,看着他们互动,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她转头看向身边的药老,老人不知何时醒了,正眼神浑浊地盯着洞顶的矿石。凌霜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污渍,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那个利落飒爽的女寨主。
“霜姐,你对药老真好。” 月禾看在眼里,小声说。凌霜动作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哼了一声:“他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能不管吗?” 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又从包里找出水囊,小心地喂药老喝了两口。
青芜注意到,凌霜喂水时,指尖不小心碰到药老的下巴,老人瑟缩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清明,似乎认出了她,嘴唇翕动着,发出 “阿霜” 两个模糊的音节。凌霜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却别过脸去,假装整理背包,没让任何人看见。
活水先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碰了碰青芜的胳膊,朝凌霜的方向努了努嘴,低声道:“你看,有些人嘴上硬得像石头,心却软得很。”
青芜笑着点头。她忽然觉得,这溶洞里的星光,不仅来自洞顶的矿石,还藏在每个人眼底 —— 阿语看向秦风时亮晶晶的目光,凌霜转过头时眼角未干的湿润,甚至药老那瞬间清明的眼神里,都藏着被时光掩埋的温柔。
这些细碎的光,像散落在黑暗里的火种,看似微弱,却足以照亮彼此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