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百草堂就热闹起来。苏灵儿正帮着父亲整理药材,见青芜推门进来,眼睛一亮:“青芜姐姐,快来!我给你留了刚熬好的莲子羹。”
青芜笑着走过去,刚接过瓷碗,就见林文轩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额上还带着薄汗:“出事了,影阁的人跑了一半,官差只抓到几个小喽啰。” 他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里面是热腾腾的肉包,“张坊主说,昨晚有人看到影阁的人往城南的‘鬼市’去了。”
“鬼市?” 青芜挑眉。她听说过望月城的鬼市,只在凌晨寅时开市,专做见不得光的买卖,鱼龙混杂,最是难查。
“我去打听了,” 林文轩拿起个肉包塞进嘴里,含糊道,“鬼市的管事叫‘独眼刘’,据说手眼通天,影阁要想藏人,多半会找他帮忙。”
苏灵儿端着药碗走过来:“独眼刘我知道,他常在百草堂隔壁的‘老茶摊’喝茶,每天辰时准到,最爱喝我爹泡的‘云雾尖’。”
三人正说着,茶摊的王老汉挑着担子经过门口,看到苏灵儿就喊:“灵儿丫头,你爹的药好了没?独眼刘刚坐下,正念叨你爹的茶呢。”
青芜和林文轩对视一眼,青芜立刻道:“王大爷,我帮灵儿送药过去吧,正好讨杯茶喝。”
老茶摊就在百草堂隔壁,支着个遮阳棚,几张旧木桌旁坐了不少茶客。青芜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独眼刘 —— 他果然只有一只眼,另一只眼用块黑布遮着,正慢条斯理地啜着茶,手指上戴着个硕大的金戒指。
青芜端着药碗走过去,故意在他邻桌坐下,轻声道:“店家,来碗云雾尖。”
独眼刘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来,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又移开了。青芜假装看街景,耳尖却听着邻桌动静。
没过多久,一个穿灰衣的小厮走到独眼刘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独眼刘呷了口茶,淡淡道:“让他们去‘废窑厂’等着,午时我过去。”
小厮点头要走,青芜突然 “哎呀” 一声,手一抖,药碗里的药汁溅了独眼刘一袖子。“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忙拿出帕子去擦,“我不是故意的……”
独眼刘皱着眉躲开,黑布下的独眼闪过一丝厉色:“毛手毛脚的。” 他站起身,甩甩袖子就走,连茶钱都没给。
青芜看着他的背影,对跟过来的林文轩使了个眼色。林文轩立刻会意,悄悄跟了上去。
“他说废窑厂。” 青芜对苏灵儿低声道,“看来影阁的人藏在那儿。”
苏灵儿点头:“废窑厂在城边的山坳里,早就没人用了,里面七拐八绕的,正好藏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爹说,废窑厂以前是烧瓷器的,有个老窑工姓赵,现在住在附近的村子里,对那里的地形熟得很。”
正说着,林文轩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玉佩:“独眼刘掉的,我捡着了。” 那玉佩是块墨玉,上面刻着个 “刘” 字,边缘还沾着点泥土。
青芜拿起玉佩细看,突然发现泥土里混着点暗红色的粉末 —— 和昨晚祭坛上的黑气残留很像。“他去过祭坛,” 青芜肯定道,“看来影阁和他不止是合作那么简单。”
这时,茶摊王老汉端着茶过来,笑着说:“姑娘,你的茶。刚才那独眼刘可不是好惹的,听说他和‘黑风寨’的人来往密切呢。”
“黑风寨?” 青芜心中一动,“那是什么地方?”
“就城南山里的一伙强盗,” 王老汉压低声音,“据说寨主是个女的,叫‘红辣椒’,脾气爆得很,官府剿了好几次都没剿下来。”
青芜和林文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 影阁跑掉的人,恐怕是投靠黑风寨了。
喝完茶,青芜正准备去废窑厂探查,却被一个穿粗布衫的少年拦住。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背着个药篓,手里攥着个布包,怯生生道:“姑娘,你是昨天救了苏掌柜的姐姐吧?我叫小石头,在山里采药时,看到影阁的人把一个箱子埋在废窑厂后面的老槐树下了。”
他把布包递过来:“这是我捡的,他们掉的。” 布包里是块残破的丝帕,上面绣着半个 “云” 字,料子和青芜身上的流云纹裙衫很像。
青芜心头一震 —— 这是青云宗的制式绣帕,难道宗门里有谁也卷进来了?
“你看到他们埋箱子时,还有别人吗?” 青芜追问。
小石头想了想:“有个女的,穿红衣服,好像是黑风寨的,手里还拿着柄弯刀,看着好凶。”
红辣椒!青芜瞬间理清了线索:影阁联合黑风寨,藏在废窑厂,还埋了个神秘箱子,甚至可能和青云宗有关…… 望月城的水,比黑水潭还要深。
她摸出块碎银子递给小石头:“谢谢你,这个很重要。”
小石头摇摇头,把银子推回来:“我不要钱,我娘病了,苏掌柜常送药给我们,你们帮苏掌柜,就是帮我。” 说完,他背起药篓,转身跑进了巷子里。
青芜看着少年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丝帕,突然觉得,这场暗流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异魔那么简单。而那些散落在市井里的善意,就像暗处的灯,虽微弱却执着,照亮了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