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城的清晨总是被第一缕阳光和早市的喧嚣唤醒。青芜换了身灰布衣裙，将长发简单束在脑后，看起来像个寻常的药铺学徒。她背着半旧的布包，按照清单上的地址，先去了城中最大的 “百草堂”。
百草堂的伙计是个伶俐的少年，见青芜衣着朴素却眼神清亮，倒也客气：“姑娘想买些什么？我们这儿从一阶灵草到三阶的‘凝露花’都有，新鲜得很。”
青芜拿出清单，指着上面的 “清心草”“月见草” 说道：“这两种各要五十斤，要三年生的，叶片带露的最好。”
伙计眼睛一亮，这可不是小数目，连忙应道：“有有有！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库房取。” 说着就要往后院跑，却被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
“小六，让我来。”
只见从内堂走出个穿浅绿罗裙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梳着双环髻，腰间挂着个银铃香囊，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她走到柜台前，打量着青芜，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姑娘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吧？买这么多清心草，是要炼丹还是入药？”
青芜淡笑：“家中小药铺备货，听闻百草堂的药材地道，特意过来的。”
“原来是同行呀！” 少女眼睛更亮了，“我叫苏灵儿，是这家店的少东家。姑娘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算便宜些，不过……” 她话锋一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最近城外不太平，姑娘采买完早点回去，别赶夜路。”
青芜心中微动，这少女看似单纯，提醒却藏着善意：“多谢苏姑娘提醒，我会注意的。”
苏灵儿麻利地让伙计称好药材，又多送了一小包 “醒神香”：“这个驱蚊提神，姑娘路上用得上。”
离开百草堂时，青芜总觉得背后有目光跟着。她不动声色地拐进一条小巷，果然看到个穿黑衣的汉子缩了缩脖子，假装看墙角的青苔。那汉子腰间隐约露出半截令牌，正是昨晚那伙人的样式。
“看来他们盯上百草堂了。” 青芜暗道，加快脚步离开。
下一站是 “铁石坊”，专营矿石。坊主是个络腮胡大汉，嗓门比锤子敲矿石还响：“要赤铁矿？有！刚从黑风岭运回来的，纯度高得很！” 他一边说一边抡起锤子，“哐当” 一声砸开一块矿石，里面果然泛着赤红的光泽。
青芜正查验矿石，门外突然传来争执声。一个穿青衫的年轻书生被两个伙计拦在门口，气得脸通红：“我都说了我是‘流云阁’的账房，来取预定的‘星纹石’，你们凭什么不让进？”
“少废话，没见过你这号账房！” 伙计推搡着他，“我们坊主说了，最近风声紧，生人一概不许进！”
书生急得跳脚：“我上个月还来对账呢！你们看这是我的腰牌！” 他亮出块刻着 “流云” 二字的木牌，却被伙计一把挥开。
络腮胡坊主皱着眉走出去：“吵什么？”
“坊主，这小子说他是流云阁的，要取星纹石！”
书生连忙道：“张坊主，是我啊，林文轩！上个月还跟您算过赤铜矿的账呢！”
坊主眯着眼看了他半天，才 “哦” 了一声：“是小林啊？你这书生打扮换了常服，我没认出来。进来吧。”
林文轩松了口气，瞪了伙计一眼，跟着坊主往里走，经过青芜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青芜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聚宝阁管事提过，流云阁是望月城最大的情报贩子窝点，表面上做着绸缎生意，暗地里什么消息都卖。这林文轩既是账房，说不定知道些内情。
等青芜买完矿石，林文轩正好从内堂出来，手里捧着个锦盒。他看到青芜，犹豫了一下，走过来低声道：“姑娘也是来买矿石的？最近铁石坊不太平，昨晚有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青芜心中一动：“多谢提醒，我买完就走。”
“姑娘若是信得过我，” 林文轩飞快地塞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流云阁的地址，若遇到麻烦，报我的名字或许有用。” 说完，他抱着锦盒匆匆离开了。
青芜展开纸条，上面写着 “西街三号”，字迹清秀。她刚把纸条收好，就见那络腮胡坊主凑过来，压低声音：“姑娘，刚才那书生跟你说什么了？他可不是一般人，流云阁的账房，手里过的黑钱比矿石还多。”
“没什么，” 青芜不动声色，“他提醒我路上小心。”
坊主 “哼” 了一声：“小心点好，尤其是城西的黑水潭，昨晚有人看到那里发光了，邪门得很。”
离开铁石坊，青芜看了看天色，决定先去流云阁碰碰运气。西街三号是个不起眼的绸缎铺，门帘上绣着流云图案。伙计见她进来，客气地问：“姑娘想买什么样的料子？”
“我找林文轩，他让我来的。”
伙计眼神变了变，引她进了后堂。后堂布置得像个书房，林文轩正坐在桌前算账，见她进来，连忙起身：“姑娘果然来了。请坐，奉茶。”
“林先生找我，不止是给个地址吧？” 青芜开门见山。
林文轩苦笑：“实不相瞒，昨晚聚宝阁失窃的‘控水令’，我们流云阁也在找。那令牌关系到望月城的地下水道，据说能引黑水潭的水淹没半个城，要是被坏人拿到……”
“你知道是谁偷的？”
“八成是‘影阁’的人。” 林文轩压低声音，“他们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最近在望月城活动频繁，好像在找什么‘钥匙’。昨晚我看到他们的人进了铁石坊，说不定跟星纹石有关。”
青芜想起昨晚那伙人的阴邪气息，点头道：“我昨晚看到他们进了城西的废弃宅院。”
“果然！” 林文轩一拍桌子，“那宅院底下就是水道入口！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何也在查影阁？”
青芜犹豫了一下，取出青云宗的令牌：“我是青云宗弟子，奉命下山采买，顺便追查异魔踪迹。”
林文轩眼睛瞪得溜圆：“修仙者？！难怪……”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影阁的人不仅偷了控水令，还抓了百草堂的苏掌柜，就是苏灵儿的爹！他们逼苏掌柜说出‘水道图’的下落，苏姑娘急得快疯了！”
青芜心头一紧：难怪刚才在百草堂感觉被人盯着，原来是影阁在监视苏灵儿！
“我得去救苏掌柜！” 青芜站起身。
“等等！” 林文轩拦住她，“影阁的人都是硬手，你单打独斗不行。我知道他们把苏掌柜关在哪 —— 城东的破庙里。我去报官，你设法拖延时间，等官差到了一起动手！”
青芜点头：“好！你尽快，我先去破庙看看。”
离开流云阁，青芜直奔城东。破庙果然有影阁的人看守，两个黑衣汉子守在门口，腰间都佩着弯刀。她绕到庙后，借着杂草掩护，听到里面传来苏掌柜的咳嗽声。
“说不说？水道图到底藏在哪？” 一个沙哑的声音逼问。
“我不知道…… 咳咳…… 那是祖上留下的东西，早就丢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青芜知道不能再等，悄悄凝聚水汽，化作数道冰针，猛地掷向门口的守卫。“噗噗” 两声，守卫闷哼着倒下。她推门而入，只见庙内有三个黑衣人，正围着一个被绑在柱子上的老者 —— 正是百草堂的苏掌柜。
“你是谁？！” 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问，抽出弯刀砍来。
青芜侧身避开，指尖凝出一道水鞭，抽向另一个黑衣人。她刻意留了手，只想拖延时间，没下死手。但影阁的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逼得她不得不全力应对。
就在她缠住三个黑衣人的时候，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和呐喊声 —— 林文轩带着官差来了！
黑衣人们见状不妙，为首的狠狠瞪了青芜一眼，甩出个烟雾弹，拉着两个同伴破窗而逃。
“爹！” 苏灵儿跟着官差冲进来，抱住苏掌柜哭起来。
林文轩跑到青芜身边，喘着气：“姑娘没事吧？多亏你及时出手！”
青芜摇摇头，看向苏掌柜：“苏掌柜，影阁为什么找水道图？”
苏掌柜咳嗽着说：“他们…… 他们说要用水道图找‘水云珠’，说那珠子在黑水潭底，能…… 能操控万水……”
水云珠？青芜心中巨震 ——《沧澜真解》里提过，水云仙子的本命法宝正是水云珠！
看来望月城的暗流，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而那影阁，显然不止是杀手组织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