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血战嘉陵江（15）
在强渡嘉陵江的战役中，红三十军是主攻部队，下辖第88、89、90师，军长是余天云，政委李先念，担任中路突破。
协同部队有红三十一军（北路）在鸳溪口强渡，负责剑门关方向；红九军（南路）在涧溪口强渡，向阆中方向进攻；总部炮兵营部署在塔子山顶，提供火力掩护。这是红四方面军在发起强渡战役之前制定的部署，而强渡的核心关键是造船和架设浮桥。
李先念在离开之前给于江震布置的任务就是秘密造船这件事情，因此在这段时间里，于江震充分发挥地下党的功能，发动群众秘密造船75艘，部队这边同时开展水上训练。罗乃琼将三个团全部放在塔山湾的驻防上，但是修筑的防御工事简单粗糙，罗乃琼自己也懒得到山上来察看。
董三少与张春发趁着沉沉夜色摸到塔山上，走在前面的张春发突然停止了脚步。董三少正要往前走时被张春发拦住了，张春发低声说道：“敌人在山上展开了布防，过去不了。”董三少举起狙击步枪眼睛压在瞄准镜上，他看到了晃动的光点，随后慢慢放大之后他看到山上全是国民党的士兵举着火把。
“连座，怎么搞？”董三少低声问道。
张春发朝左侧看了看，低声说道：“我们沿着左侧方向朝上走，罗乃琼即便是将整个师的兵力都部署在上面，左侧是向上的山峰，敌人不可能一字型排开防守。因此，应该有缺口！”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朝左侧方向上去。
事实上，根本就不用张春发多此一举地侦察地形，因为于江震等地下党组织都是本地人，自然知道哪里是敌人防守薄弱之地。两人沿着左侧朝山峰爬走，一直到看不到敌人任何防守的部队后才停下来。而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起，黎明悄悄到来。
董三少不想动了，他将狙击步枪放在身侧之后仰躺下去，身上全是汗水，一阵困意袭来，他闭上眼睛。然而，张春发却是坐在他身边纳凉，此时只有叽叽叽叽的虫子声从土里发出来。
微闭着双眼的董三少在意识即将进入沉睡状态时，他忽然听到了某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想到龙川介之并没有离开苍溪，顿时一个激灵，迷糊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在潜意识里，董三少觉得这个窸窸窣窣的声响是脚步走动的声响，他甚至觉得这个响声是敌人狙击手传来的。
所以，他低声说道：“连座，趴下！”
张春发没有丝毫犹豫即刻趴在草丛中，低声问道：“董三少，是不是敌人摸上来了？”
董三少来不及与他解释，因为声响离自己这里越来越近了。张春发见董三少不说话随即明白有情况，因此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董三少对着声响的方向举起狙击步枪，眼睛压在瞄准镜上搜寻，随后发现是一名老者在下面砍柴，不由脸上发笑，对张春发低声说道：“连座，没事，是附近的老人在砍柴！”张春发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随即坐起，因为趴在草丛里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董三少随即也放松了紧张的心情，然而，在他的眼睛刚要离开瞄准镜之际，忽然看到了老者身后黑乌乌的枪口，立即说道：“快，趴下！”随着他的声音喊出来之后，他自己以极快的速度倒下去，张春发反应稍微迟钝了一下，一颗子弹从老者的身后射出来，张春发右腿中弹。
张春发大叫一声：“老人身后藏着敌人狙击手！”
董三少低声吼道：“快，爬到石头后面去！”
但是，来不及了，张春发大腿上的动脉被子弹击穿，他无法动弹。随后，又一声枪响，张春发左边的大腿动脉被子弹击穿。“快走，董三少，别管我！”张春发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敌人狙击手的活靶子，并把自己当做诱饵企图诱杀董三少。
为了不让董三少上当中计，张春发故而要董三少自己离开。
但是，董三少怎能丢下他不管？！因此说道：“这不合江湖规矩，将来要是传出去我豹子头董三少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就在对话之际，只听又一声枪响，张春发的右边大腿再次被子弹击中。
龙川介之趁着黑夜悄悄来到塔山脚下，此时他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想到对岸的红军部队极有可能会从塔山湾登录，就想上去找几个狙杀位置。这家伙担负着冈村宁次交给的绘制草图的任务，为将来攻占中国做准备。所以，他实在是无法无所事事地待在罗乃琼的师部耗费时间。
龙川介之在塔山上盲目地攀爬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塔山的左侧山林中间地段，此时天色已经亮起，黎明的曙光开始出现。当他准备继续朝上攀爬时，忽然看到了一位老者正在林子里砍柴，便走过去询问路径。
当他走过时，他隐隐听到山上传下来对话声。他本以为是罗乃琼的驻防部队，于是眼睛压在瞄准镜上搜寻声音的来源，随后便看到了两个穿着当地人衣服的农民，其中一个还是孩子模样。然而，当董三少的面容从他的瞄准镜里闪过时，他的脑子里一激灵，眼前的少年不就是和自己对战的红军狙击手么？！
这个发现让龙川介之心里一阵窃喜，他本想马上对董三少开枪射击，但是标尺上显示的距离在一公里之外，也就是说，董三少在他的射程之外。他看到老者之后心里便有了主意，于是躲在老者的身后，用枪管逼着老者慢慢朝山上走去。
当他感觉到距离够了之后便从瞄准镜里搜寻董三少，但是他看不到了，只看到了坐在石块上的另一个人。当他看到这人身后有人在与他对话时，龙川介之判定红军狙击手就躺在这个人的身边。
龙川介之当即决定以坐着的人为诱饵，逼着少年现身从而一枪干掉他。但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董三少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让张春发趴下来。龙川介之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因而对着坐着的人开枪狙杀。
老者的价值已经没有了，相反还碍事，于是，龙川介之对着老者的后脑勺射出一枪，老者无声无息地躺下去后再无动静。
董三少已经明白了处境的凶险，他如果跑出去救张春发，那么自己马上就会死在敌人的枪口之下。但是，看到张春发浑身抽搐着的样子，他又想冲出去救人。张春发能看到龙川介之躲藏在树后面的身影，但是看不到董三少，因此明白这是敌人将自己当做了诱饵引董三少出来。
此时此刻，张春发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害怕董三少丧失心智救自己，因此大声喊道；“董神枪，敌人现在看不到你，但是我能看到他。我现在要移动身子，挡住敌人的视线，你再冲出来一枪干掉他！”
董三少明白了，这是张春发反过来将自己当做了董三少的掩体，作为诱饵引敌人狙击手出来。“张连长，不行啊！”董三少心里此时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
但是，张春发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撑在石头上，眼睛盯着董三少。此时，躲在树后面的龙川介之又射出一枪，这一枪射在张春发的手臂骨头上，张春发身体摇晃了一下，他的嘴角流出血液来。“快啊，董神枪，不要让我白白死了！”张春发声嘶力竭地喊着，盯着董三少的眼睛血红。
董三少明白机会稍纵即逝，他必须按照张春发的指令快速移动过去，不然，张春发真的会白白牺牲。
于是，董三少爬出来，身体以极快地速度爬到了张春发的身体下方。龙川介之看到了董三少的身影，但是射击角度被坐着的人挡住了，于是，龙川介之对着张春发的身体射击，企图将挡住他视线的人身体射穿从而倒下去。
张春发眼睛死死盯着趴在自己面前的董三少，以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董神枪，干掉这个狗日的，不要让我白白牺牲！”说完之后闭上眼睛，但是身体仍牢牢地坐着纹丝不动。
董三少趴在张春发的身体下方，从张春发双腿与地面的缝隙处看到了躲在树后面射击的龙川介之。董三少眼里如同冒出火来，在他看到了龙川介之的右侧太阳穴后，随即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子弹射入了龙川介之的太阳穴。
龙川介之睁大眼睛盯着清晨的天空，他实在是无法相信，一个人宁可自己死亡也要让另一个狙杀自己！红色军魂照耀着苦难的中国大地，他一个日本鬼子，怎么可能理解这一点？！
所以，他死在少年枪神的手下，似乎是理所当然。
董三少举着狙击步枪一跃而起，朝着龙川介之倒下去的地方跑去。他眼神凶狠地盯着龙川介之睁大着眼睛的尸体，又对着他的脑门连开两枪。两颗子弹射入龙川介之的脑门中，董三少看到龙川介之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再无声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