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庙山下陵高起(2)
书名:马革锦绣裹江山 作者:章鱼师闲 本章字数:1993字 发布时间:2025-12-09

击败并擒杀刘汉宏是钱镠走向吴越国王宝座的关键步骤。刘汉宏,山东兖州人,唐末义胜军节度使,割据军阀。少时无赖,后为兖州小吏,唐僖宗时奉泰宁节度使之命,随大将讨伐黄巢军首领王仙芝,但刘汉宏素有野心,途中劫持军队辎重叛去,投奔黄巢军。乾符末年,刘汉宏率众攻略江陵,焚城,致使民众死伤殆尽,都统王铎命大将崔锴讨之,刘汉宏投降,表忠心,被任为宿州刺史。但与其期望值相去甚远,认为赏薄,每有怨言,当时正好浙东观察使柳瑫离任,王铎于是让刘汉宏接任。黄巢起义军攻陷长安后,唐僖宗亡命蜀中,天下大乱,刘汉宏认为此为谋取权位之大好时机,于是仍然向蜀中进贡,唐僖宗大喜,特旨任刘汉宏为义胜军节度使。至此,据有江淮七州之地的刘汉宏仿佛天降大任于己身,难掩喜色,经常对人说:“天下方乱,卯金刀非吾尚谁哉?”

“刘”的繁体字“劉”,拆成“卯、金、刀”。典出《后汉书·光武帝纪上》。汉光武帝登基时,其祝文中有“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但刘汉宏以刘秀自况似乎仍嫌不够,他的官署中有巨树一株,乌鸦鸣叫其上,刘汉宏认为不祥,命人把树砍掉,有人认为“巨木不可伐”,刘汉宏则说:“吾能斩白蛇,何畏一木耶!”竟以汉高祖刘邦故事自况。中和二年,刘汉宏命其弟刘汉宥率诸将攻击杭州刺史董昌,扎营于西陵,旋被董昌手下大将钱镠击破,损失惨重。早已自视为天子的刘汉宏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立马又遣兵七万浩浩荡荡溯钱唐而上,遍插船头的“卯金刀”旗帜随风飘扬,大有“灭此朝食”之慨。至芜湖,适逢大雨,刘汉宏夜宴将士,攻破杭州后若取钱镠首级者,许以高官厚禄,正酩酊大醉时,不料钱镠引兵趁夜渡钱唐发动突然袭击,将其打得溃不成军。

接下来的战事集中在杭州周边。中和三年,刘汉宏率军屯于黄岭,征发洞獠蛮族再攻董昌,钱镠率军从富阳出击,蛮族多溃去。钱镠其时职位尚低,刘汉宏哪里瞧得起,就像天子自有天子的对手,董昌尚不足畏,何况是董昌部将钱镠,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没想到再三屡败于钱镠,刘汉宏既惭且怒,于是出动全部十万军队,叫板董昌,准备决一死战。列阵于西陵,董昌又命钱镠前来迎战,刘汉宏再度大败,死伤五千人,只身逃走。明日复战,钱镠复大破之,斩其弟刘汉宥和大将辛约。刘汉宏仓皇中缩短战线,以大将钟季文、卢约、蒋瑰、杜雄、朱褒分守诸城,抵抗钱镠。激战发生在越州。光启二年(公元886年)十月丙辰杭州刺史董昌攻越州,浙东观察使刘汉宏奔于台州。十一月丙戌钱镠亲率师至曹娥埭,破韩公玫,因与朱褒遇,水兵战棹皆焚而溺之。镠攻克越州后,刘汉宏逃往台州。十二月丙午,台州刺史杜雄设计诱捕刘汉宏,送交钱镠,钱镠斩之于会稽。

于是乎,董昌得以占据浙东之地,移镇越州,将杭州分给大功臣钱镠管辖。晚唐时期,越州依然是江南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杭州、明州(今宁波)等地,虽有较大发展,但比起越州来还是要逊色一些。因此,作为领导的董昌居越州,作为下属的钱镠居杭州,是符合两人各自身份的。越州富庶,身为浙东观察使、义胜军节度使的董昌,每十天就为朝廷安排一次物资供给。彼时的朝廷,政令不出潼关,见到这源源不断的钱粮物资,皇帝自然对其宠爱有加。更何况,钱粮物资之外,董昌还将越州大量的私家藏书献给朝廷,充实遭焚毁的国家图书馆。景福元年(公元892)这一年,董昌正式受封为相国、陇西郡王——郡王在唐代为第二等爵位,仅次于亲王。照理说,董昌得此殊荣,已属难得,未必封王,倘若董昌保持头脑清醒,结局可能完全不同。然而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利令智昏、忘乎所以了。

这期间,钱镠奉命逐步平息浙西此起彼伏的叛乱,并由此受到唐朝的嘉奖,被任命为镇海军节度使、润州刺史,成为浙江西道的封疆大吏。唐昭宗乾宁元年(公元894年),钱镠被加赐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地位等同于宰相。

董昌的野心迅速膨胀。于是,身边便有了一群“劝进”的“能人异士”。有人告诉董昌:十几年前的《越中秘记》里说“有罗平鸟,主越祸福”,现在大王您的签名很像鸟的形状,要是您做越王,正应了这段谶语啊!

签名像鸟状,今天看来,可能是字写得不太规整,潦草而已,得好好练字,可董昌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的书法非常有特点,不仅像鸟儿,还像奔跑的兔子,而兔年马上就要来到了,这一定是应了符谶的“天意”。有了天意,接下来就有所感应了。唐昭宗乾宁二年(公元895),48岁的董昌,迎来了自己的本命年,于是,董昌一不做二不休,在二月辛卯日卯时,正式建国。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纯粹是因为自己属兔,所以卯年卯月卯日卯时,正应符命。国号不便出现兔子,那么就叫“大越罗平”,年号“天册”,自称“圣人”,铸“顺天治国之印”,改元顺天。登基典礼轰轰烈烈,气势不输唐帝。一番热闹之后,设置官吏,任命前杭州刺史李邈、前婺州刺史蒋瑰、两浙盐铁副使杜郢、前屯田郎中李瑜为宰相,以吴瑶等人为翰林学士、李畅之等人为大将军,并任命手下头号大将镇海军节度使钱镠为两浙都指挥使。不得不说,这番操作真的很有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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