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国王陵寝,指的是五代十国吴越王陵墓群,如今是作为“吴越国王陵”这样一个整体而存在的,分别位于浙江省临安区锦城街道的太庙山南坡,锦北街道西墅村,明堂山下玲珑街道祥里村庵基山以及杭州施家山。具体包括吴越第一代国王钱镠墓,第二代国王钱元瓘及王后马氏墓,钱镠父母钱宽和水丘氏墓,以及杭州市施家山的吴汉月墓,系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钱镠墓位于临安锦城街道太庙山南坡,为现存最大的吴越国王陵。武肃王钱镠唐大中六年(公元852)二月生于临水县石镜乡勋贵里,后唐明宗长兴三年(公元932)三月二十六日薨于杭州,应顺元年(公元934)正月壬午归葬安国县衣锦乡茅山。石镜乡即衣锦乡,茅山即太庙山(又称安国山),临水县即安国县,均属今临安区。“勋贵里”疑为后世追认,因为从“里”的历史发展脉络来看,是从军事编制单位向居民安置单位陆续转移而来的,基本上只出现在已经成熟的城市。而且“勋贵”是指功臣权贵。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杂艺》:“唯不可令有称誉,见役勋贵,处之下坐,以去残盃冷炙之辱。”吴越国钱氏称得上勋贵的,最早见于史乘者为钱镠孙辈钱惟演,《宋史·钱惟演传》:“(钱)惟演出于勋贵,文辞清丽,名与杨亿、刘筠相上下。”
说到钱镠,当下很多人会觉得陌生,即便知道曾经有吴越国的存在,对钱镠者何许人,也不得而知,而如果不了解钱镠其人,便很难理解吴越国的演进逻辑。吴越国建立的意义非凡,五代乱世,梁、唐、晋、汉、周五朝,走马灯般更替,国祚促短,同时存在的十国诸政权,大多由中原南下之武人所立。以土人而建国,且善始善终者,独有钱氏吴越国。
然而毕竟是千年之前的人和事了,并非所有人都熟悉那一段历史,尤其是吴越国事实上还是唐末一个“割据”政权,不仅不能与十二个大一统的朝代相提并论,也不能离开“五代十国”这一割据集团而单独为世人所识。也就是说,吴越国属于“五代十国”之一。这么一来,作为一个政权,在历史上的分量似乎就小多了。即令如此,或许只要通过几个妇孺皆知的例子,用钱文选的一句话来说,便可对吴越国和钱镠王顿生“景仰”而“心向往之”。比如,“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作为一句俗语可谓无人不晓,可当人们知道美丽富饶的“苏杭天堂”恰是在钱镠统治时期奠定了基础,会不会感到不可思议呢?
又比如,宋朝皇帝称 “忠孝盛大,唯钱氏一族”。钱氏家族人才辈出,瓜瓞绵绵,仅在近代,就有科学家中的钱学森、钱伟长、钱三强,国学大师钱穆、钱钟书,外交家钱其琛,移居海外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钱永健等。吴越钱氏被誉为千年名门望族。《钱氏家训》则是一部饱含修身处世哲学的宝典,与《颜氏家训》等齐名。清朝乾隆帝时,感佩钱氏,写有诗作《表忠观》,为钱王祠题写楹联,在南巡时特意御赐“清芬世守”匾额。到了近代,钱氏一门更是人才“井喷”,文化、科技、经济等领域巨擘云集,因而,吴越钱氏家族被公认为“千年名门望族,两浙第一世家”。
作为吴越国缔造者的武肃王钱镠,唐朝大中六年(公元852年)出生于杭州临安县。与历史上有作为的帝王出生时自带“异兆”一样,相传钱镠出生时周围突现红光,而其相貌丑陋无比,且哭声骇人,父亲钱宽恶之,一度想把他丢进屋后井中溺死。但钱镠祖母水丘氏动了恻隐之心,好歹也是钱家的血脉,必欲留之,才使他捡回一条性命。于是他就有了“婆留”的乳名,盖取“阿婆留命”之意。这口著名的杀儿井后来也被称为“婆留井”,迄今仍完好如初。
在父祖教诲下,钱镠自幼学习六艺,目标自是向考取功名方向发展。唐朝以来,科举考试有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法律)、明字、明算(数学)、史、三史、开元礼、道举等多种科目,考试内容有时务策、帖经、杂文等。唐朝对秀才要求特别高,结果士人很少应试秀才,不久秀才一科就废罢了。此后“秀才”遂成为对一般读书应举者的通称,成了一般的“学历教育”。明经、进士二科在唐代科举吸引了最多的考生,其中进士难度最大,所以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为广揽人才,在唐代还产生了武举。武举开始于武则天长安二年(公元702年)。应武举的考生来源于乡贡,由兵部主考。考试科目有远射、马射、步射、平射、筒射、马枪、摔跤、举重等。钱镠对武举科目情有独钟,更擅长射箭、舞槊,尤其喜欢研究兵法。这也使他后来在乱世中大有用武之地。
唐僖宗乾符二年(公元875年),浙西狼山(今江苏南通)镇遏使王郢拥兵作乱。王郢为镇海节度使赵隐属下。当年,他和68员将领获得战功,但赵隐拒绝给他们物质奖赏,只给他们加衔,而当没有钱财的时候,衔再高也是虚的。兵变由此而生,以王郢为首,从武器库夺取兵器,在周边进行报复性的劫掠,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抢多少算多少,谁抢到了算谁的,叛军很快扩大到一万人,攻占苏州、常州,建立舰队使他们得以在长江上下游和东海岸畅行无阻。这种有组织的劫掠,像毒瘤一样很快蔓延到镇海、浙东、福建等地区。唐僖宗号召当地豪强起而攻之,石镜镇将董昌募兵组建杭州八都,招募乡勇平叛,24岁的钱镠便应募而至,由此开始了其传奇人生。
公元876年,唐僖宗任前严州刺史高杰为左骁卫将军,充沿海水军都知兵马使,率舰队攻王郢,但高杰并未取胜。王郢自知不得人心,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完蛋,便和温州刺史鲁寔谈判,试图重归朝廷并重获任用。鲁寔支持王郢的请求,僖宗最初也接受了,但要求王郢放弃军队到长安朝见皇帝,再行任命。作恶多端的王郢担心有去无回,没有贸然前往,拖延了半年。随后,他又提出任望海镇遏使,被僖宗拒绝,僖宗任他为右率府率,并声称允许他保留劫掠所得的财物。王郢认为这是僖宗的缓兵之计,并没有真正信任他。公元877年春,王郢引诱鲁寔上船后将其擒住,鲁寔所部逃散。僖宗闻讯,任右龙武大将军宋皓为江南诸道招讨使率一万五千人讨伐王郢。王郢攻占望海,劫掠明州、台州,攻占台州,迫使刺史王葆撤退到唐兴。僖宗命镇海、浙东、福建三镇提供战船对抗王郢。这给了董昌机会。董昌率部先后攻取越州、常州等地。光启三年(公元887),董昌所部基本控制了浙东大部及浙西部分地区。穷途末路的王郢聚集余众,退到明州,甬桥镇遏使刘巨容以筒箭射杀王郢,王郢之乱就此平定。
与此同时,天下汹汹。宣州(今安徽宣城)、歙州(今安徽黄山)一带群盗蜂起,聚兵劫掠。但每支盗匪人数不多,从数十到数百,机动性很强,又加上对地形的熟悉,朝廷大军一到则立刻作鸟兽散,很难一举歼灭。董昌继续发力,率部进击,在这个过程中,同乡钱镠渐露头角,表现出非凡的军事才能,董昌遂指派钱镠率兵平叛,钱镠奉命一一击破之,因军功而被擢升。当黄巢军一支劫掠浙东并试图进犯杭州时,董昌复命钱镠应对,钱镠冷静分析形势,探得黄巢军意图,将计就计,采用多种兵法,以少胜多,大败之,杭州得以保全,因而声名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