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
“谁叫我……”
“起床啊，你妈刚才叫你起床啊！”
“啊？”雨凡惊得清醒过来。
“你，还在？”
“哈。都说了不是梦，你怎么不信？”
“那，啊？好吧，看来不是梦，是我人格分裂了。”
“你！”
雨凡挪下床，一看手机六点半。他走出屋门，发现母亲正吃饭。
“我今天得早去，粥已经熬出来了，等会儿你盛出来喝就行。”
“哦，好。”
“怎么没个精神气的，怎么了？”
“昨天晚上发烧似的，没什么，不要紧。”
“你没发烧！你不是发烧！！”
“没感冒吧？家里也没有药了……用拿点药不？预防一下，天凉了多穿点衣服。”
“不用……好。”雨凡去卫生间洗漱。
“行，我走了。”
“嗯。”
魂体见雨凡的母亲走了，立马从雨凡的身体里钻出来，指着正在刷牙的雨凡开喷：
“你怎么忽视我！你怎么敢的？！”
雨凡吓了一跳，向左边一看，发现面前正站着昨天晚上所遇见的魂体。
“你怎么可能是真的？……谁给我下药了，幻觉这么严重吗？”
“怎么还觉得我是假的啊啊啊！跟你拼了！”
“哎哎哎！”见这玩意要冲过来，他忙着往后撤，结果一栽跟头摔倒了。
“哈哈哈哈哈！”
“太坏了你！痛死了……水还撒了一地。”
“这下相信我的存在了吧？还有你能不能快点忙完？”
“好好好……不但给我添乱还催促我。”
刷完牙拖完地，魂体开口了：“还记得昨夜我对你说的吧。”
雨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能想着点……。”
“要不要让我上身，让你看看是什么样……”
“滚。”
“我保证！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唉。随便。”
一听同意了，魂体立刻钻回雨凡体内。
“只要你准备好了，心中有这个念头，我就可以出现。”
雨凡照做，他深呼一口气，眼一眨，看向镜子……
“？！”
镜中的他，果真换了副模样，相貌也变成魂体的相貌。眼睛这下可算是看的确切细节了：血丝像神经线那样变得繁杂，虹膜带着圈淡黑，基调为猩红，虹膜与瞳孔之间还缀了一圈排列的暗红色横条，瞳孔则成了细长的黑色竖瞳。
“像玻璃，不对……像玉石做的，一样。”
“好看吧，哈哈哈。”
“……得了，你除了给我眼睛戴个美瞳还有什么？……哎？”正反问雨凡瞅见镜子里的牙——
“虎牙？”
“惊喜不？”
“什么吗！……不就是多了个虎牙，有用吗？”
“那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的牙齿互补。”
“随你。”雨凡已经觉得“他”是黔驴技穷了。
“变！”
“啊……”照镜子一看吓得失魂：“你怎么把我牙变成……鲨鱼牙了？！”
“互补嘛，哈哈哈。”
“啊……”
“来笑一个。”
看着镜子里咧嘴“微笑”的自己，他只感头皮发麻，心中酥麻，简直要瘆死人。
“这也不瘆人啊嘿嘿……”
“快把我变回来！！！”
“不玩了不玩了。”
“指甲变长了哈，这有啥用？挠人？”
“我就纳闷你为啥总能找到槽点啊？你没感觉到一种神奇的变化吗？”
“我上哪儿能感觉到？”
“……也是。”
“我耳朵里都是声音，是不是你干的？”
“你怎么又挑毛病？？听力提升也不要？”
“什么东西的声音我都能听到，我不得疯掉！！”
“好好好，给你变回来满意了不？视力用不用降？”
“眼睛，……算了就这样吧。”
“等等，几点了？”
“不好！”
雨凡忽地想起来。
“饭都要凉了！”他急忙移步饭桌边。
“我还没给你展示完呢……”
急匆匆地吃完，回屋一把抓起书包，魂体开问：“你，要上学？”
“不然呢。”
“我不去！！”雨凡身体立马被定住。
“……快要晚了呀我！”
“＊我不应该把他带到领主那交差吗？怎么能顺从他干事呢”？
“我不去！！”
“我真的受不了了……能不能别给我添乱？？”
终于不定了，雨凡出了家门。
“凡事都有其原因，我到你身上也是有原因的，对否？你不肯让我带着去我怎么交差？！”
“去哪？”
“领主……”
“呵……我怎么可能去你家大爹那里。”雨凡下了楼。
“停下！”
又被定住。“又来！松开！”
“不然我没法交代！”
“不是真的有病……大哥我要迟到了你能不能先让我去啊？？！”
“我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靠真的有病一样的……”雨凡要被气晕，“不是，别耽误我时间啊！我每天都坚持早去，你别破我记录行不？？”
“……要不然这样，放了学，你必须把身体控制权交给我，晚上的时候去交差。”
“哎……行，答应。”
到了教室，教室里同学们基本都齐了。雨凡忐忑地回到座位，默默在心中忍住恼火。
“一不要发出声音，二不要显形。”
“放心行了，肯定的。”
雨凡这边背诵，魂体这边清点着班内人们的信息：
“同桌，彦兰云，好土的名字……目前正在疑惑，纳闷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嚯哟！她背地里喜欢你。”
雨凡听了心头一颤。
“窥探别人心理，不好吧？”
“这有什么！后桌，德楷，休学了，很有可能要跟你说再见。”
“唔……”
“恶果好不好吃？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挽回……”
“哼。他现在居家正在写东西。嗯……”
“……”
“再找几个与你日常相关的。李从新，今天要被批一顿，王树奇……”
“等等，你还可以预知？”
“怎么了？王树奇，今天又要找你麻烦。他会趁人之危，肆意攻击你。”
“哎……”
“天颜，刚才跟德楷发了消息，学校有网，手表可以连。”
“他们是怎么连上的……？”
“不好！”
“你王秀娟语文老师要提到……”
语文老师拍了拍雨凡的肩，问：
“会背了不？来，背一遍。”
雨凡大汗淋漓，想：“这我一直走神，哪里会背？……走神万恶啊……”
“你背就完了，我担着！”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猿鸣三声泪沾裳。”
“背得可以，坐。”语文老师继续向前。
雨凡震惊地坐下。
？！
“我没背会，眼前……脑子里全出了？”
“幸亏你读过几遍，我顺着找到了。再让你记住，然后背下来。”
“这简直作弊……”
“这有什么？今天下午数学单元考试是吧？选择题答案CBADC,DDCBA……”
“哎？停！wk！”
“德楷回了天颜一句：‘我嘀吗’。”
“卧槽！”
“厉不厉害。”
“哼……厉害。”
……
下课。大哥们又聚过来了。
树奇一马当先，站起来，拍了拍雨凡的肩，戏谑地笑道：“这下可没人护你喽。”
“果真……”
“交给我。”
雨凡站了起来，沉着脸，反来拍树奇的肩，随即头侧向他：
“要打，出去打。”
树奇浑身一震，惊后身凉，笑了笑，转过身对着兄弟们说：“恁看，深藏不露啊。”
其中一个混子凑过来嗤笑：“哟，逞上了？”
小彦坐一旁大气不敢出。
雨凡微笑，失了刚才的阴沉。“教室不方便，咱们可以出去。”
“嚯！”树奇乐了，“行，走。”
“你刚才是碰了我的肩，对不？”刚出教室门，树奇立马带着狠意质问起雨凡。
“对啊。”雨凡再次微笑。
几个班里的同学们也都出来凑热闹。
“你，”树奇刚动手，雨凡这边拳一握一抬直向树奇的胸膛上冲了出去。
“噗哇！——”“我操！”
“哎！”凑热闹的同学惊了。
混子们见到树奇已被干倒在地，都明白今天此人一反常态，纷纷没敢出手。
“不好！”雨凡心中一惊，“你下手重了呀！”
“欠打！”魂体怒叱。
雨凡回过神来，忙去扶树奇一把。树奇傻傻地被拉起，失神好一会儿，又看着雨凡继续失神。
“差点给他魂打散了。”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
雨凡道完歉，紧张地回到教室。
“你刚才下手那么重！”
“还不快谢谢我。”
“谢你个……嘚……”
雨凡扎进厕所里，树奇和混子们也都回来，树奇回到座位一屁股坐下，对着小彦说：
“你同桌是有双重人格啊！哈哈。”
小彦不解。“他咋了？”
“哇娘，一拳头给我干翻了。”
小彦震惊了。
下午，数学考试。
“你知道答案，对吧？嘿嘿嘿……”
“大哥，我上一次才50，考太好了，不得被怀疑？”
“那你放水不就完了！”
一接试卷，雨凡将目光扫过去，只见空白的卷子上都是答案。他费劲眨眨眼，消了，又出现了。
“别捣乱你！”
不出半分钟，雨凡就已将选择题填完，唰唰地写填空。
“这不对吧，这作弊了吧……”雨凡心虚地想。
“那你手不还是很实诚嘛？”
“可恶，这么恶毒……”
卷子写完，魂体问雨凡：“你还记得早上的约定吧。”
“……我朋友……”
“你还提上条件了！”
“去了我恐怕凶多吉少吧……”
“哎，也罢。帮你个忙，也等于帮我自己，毕竟，你是我我就是你……”
“又来……”
“哼哼。”
“那你要怎么帮？”
“等你下课你就知道了。接下来是大课间对吧？时间充足。”
“另外，副校长对吧？”魂体接着又问。
“是……你是要干什么？别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哈？你想多了。”
下了课，（这里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带谁去）雨凡到了副校长办公室的门前。平时都没这个胆量啊，还得亏……
“进。”
“老师……好……”
“什么事情？”
“你不要支支吾吾的，我来！”
“……八年级十三班有个学生，叫胡德楷，是因为什么而休学了？”
“你问这个干嘛。”副校长抬头瞟了一眼来者。
“这个跟我有关系。”
“他拿刀把人家俩学生伤了，持刀伤人这个事。哪来能有这么狠的学生，咱二初上哪能留。”
“他，平时成绩不错，本身也是混混们有错在先，围殴我一个，他是出于救我为目的才动的手。”
“是。但……”副校长突然疑惑，终于肯抬头看“雨凡”，问：“你先是被打了？”
“是。”
“那他也不至于用刀去挥人。”
“人在紧急的时候，经常会下意识无思考地实行本能行为。他致伤两人，一是当时事态危急，根本来不及思考；二是他家庭特殊，挨打挨骂，所以才养成了带刀防身的习惯。这次人毕竟多，他除了赤手空拳，只有一把美工刀在身。想要将人救出来，只能用它打开突破口。他常年家庭不和，家境也不好，反倒仍然愿意帮助其他同学，仍然心怀善意。现在休了他的学，互助精神学生们谁会在坚持呢？”
“你说的有道理。”
“警告，确实是必要的教育方式。但是让他再去转了校，未免……太严格了。”
“是的。”
“雨凡”不再作声。待了会儿，副校长舒缓开来，挪开鼠标，放下笔说：
“行。”
出了办公室，雨凡小心翼翼地把门合上。而后腿都软了，一攥手心才发现，手心上全是汗。
“你是怎么……”
“厉害可否？”
“你还可以影响别人的想法？”
“怎么不能了。”
“放在平时我办公室都不敢去啊……”
“唉，你说我怎么会在你这个霉蛋身上……”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次忙……”
“行了行了，你还挺彬彬有礼。记得你可是答应好了啊。”
“……记住了。”
……
到了放学。
“快！快！快！”
“能让我先回家准备一下吗？”
“快点！”
德楷不在，没有同学能陪着雨凡了。雨凡“独自”回到家，母亲仍然不在。回到卧室，他将书包从肩上卸下。脱下校服褂子，换上外套，扫了一眼自己的卧室。然而目光落到桌上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时，他顿住了。
“还干什么？走啊！”
“我去了会发生什么？”
“你死不了，放心。”
“……多远。”
“你把身体的控制权，给我？”
雨凡向窗外望去。此时此刻自己是在多愁善感，还是在自我放弃？一件件往事历历在目，没有一个能作为答案。他没有信念。
“好吧。”
“一直往南走吗？”
“我负责走，你可以负责休息。”
“啊？”
“累了肉体罢了。”
“不了，我倒要看看是去哪里。”
到了城郊。这里荒无人烟，整齐的楼盘与田地废墟被一条稍新的公路切断，刷过漆即将盖好的商品房已经荒废，一栋栋孤零零杵在平地。
“出规划区了？”
“看到前面废墟中矗立的房子了吧，孤零零的。”
“就是那吗？”
“对。”
越过斑马线，来到房前，雨凡连忙打住。
“还干什么啊？”
“容我调整好……呼……”
“可以了不？”
“进去吧。”
进了屋子，雨凡环顾一圈，摆在眼前的只有满墙的斑驳与满地的灰尘。最多有一些碎落的红砖与瓦片、木质的旧家具，别的再无什么。
“这里只是废墟啊。”
“眼睛不一定为实嘛。”
机关启动，地下的楼梯显现出来。
“我靠……？”
……下去后，雨凡感受到强烈的压抑。他本想开口，却被抑制住。力量一涌，魂体完全上了身。
“领主。”
身处阴暗角落的领主沉着地站了起来。
“看来，你成功了。”
雨凡紧张地通过感官感受一切。
“他没有抵触吗？”
“回领主，没有。他很快就服从了。”
“好，非常好，呼……”
雨凡内心有些错乱，他有些不可置信，仿佛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终于实现这伟大的第一步了。”
“呵呵……好！好，好啊！”
“领主，接下来，……”
“让这个男孩出来，你先下去。”
“遵。”
只一下，雨凡恢复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重新看向被称作领主的人。
“你？”
“为何不下跪。”
“我，我，凭什么给你下跪？？你昨天，你……”
“听着，日后，你，将为我服务。我，即刻起，就是你唯一要效忠的主。”
“为什么——”雨凡的腿突然重重向地面沉下去，跪向领主。
“悟性不高啊，你小子。”
“你要干什么？”
“你管我拿你干什么！从今往后，你的小命，只会是我一句话的事，懂吗？”领主厉声斥咄。
原本紧张无措的雨凡听闻此话，忽然间硬起起来，怒道：
“我不可能为你服务！”
“哦？”领主蹲在雨凡面前，“你确定你能拒绝得了？”
如黑云压境一般的窒息感，雨凡大汗淋漓，喘息使他的胸腔一起一落，整个人都不由得颤动。领主看着他的起伏，“慌了？”
他并未开口，只是死死注视。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拒绝我吗。”
“……我只有一句，不可能。”
领主将手指触向雨凡的胸膛。一瞬间雨凡只感觉难以呼吸，巨大的痛感仿佛在狠狠地攥着他的肺。
“不，呼，……呼，死……呵，死也不会！”
这反而是领主亢奋起来了：“我没有看错人！犟！”
终于收回手指。
“呼……！呼……啊……”
领主站起来，俯视着雨凡。雨凡痛苦难耐，头都沉沉地磕了下去。
“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对这个俗世的厌恶……我原以为你已心生报复，心怀怨念，难道你并非一直一个人么？”
“你终究还是看错人了……！我何时只剩一人了？我还有母亲，还有同学，还有关怀我的人，我……何曾心生邪念了？！”
“那我把和你亲近的人杀了好了。”
“你……你敢动他们？”
“怎么不敢。”领主戏谑地反问。
“杀了人，管你什么人，跑不掉……”
“嗯？哈哈哈！”无比嘲弄的笑声，“你以为我是谁？我，是神，哪是你们这群肉体凡胎能比拟的！？”
“哼，那你不妨全杀尽，看看你会是个什么下场，你长久不了的……到时候全世界都会成为你凄寒的葬场！”
“除掉你的亲友，摧残你的意志，我完全有这个能力。你最好是趁现在屈服于我，不然，晚了，你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没有再见你亲友的机会了。趁我现在还心平气和……”
雨凡尽力竭止自己的恐慌，沉着下来，劝自己冷静思考。
见他未答声，领主问：“想明白了么？”
“……好，但你要跟我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现在就想让你认我为主。”
雨凡不知如何开口。
“我现在就可以去……”
“领主。”
“这不就行了吗。”
雨凡站了起来，而脑海所想已是激烈无比。刚来时整体的路线；此刻记忆力无比强大，使整个结构的立体感跃然而上……
“那么，我应该做什么？”
“既然你已经承认……”
未等话说完，雨凡却突然冲出只拳打在领主面门上。
“你小子……！”当领主反应过来，雨凡已撤步正准备逃脱。恼火之下他抬手施术，雨凡霎时感到有东西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冲击出去。后仰的雨凡尚未反应过来，却又感觉自己隐了下去，魂体再度上身接住了局势。一发力借着后仰作了个空翻，稳稳当当地落地。
“红光体，你要做甚？！”
没有回应，雨凡看见“自己”已是极快地后撤转身备逃。
“你？”
“你不必说话。”
“叛徒！”领主追上来，却见那“雨凡”已是三下五除二爬上楼梯重返地面。领主追了出来，厉声大喝：
“孽障，胆敢背叛我！”
到了马路，领主追了上来。顾不上再东张西望，“雨凡”回首敏捷地挡下一袭，领主趁此擒下其手臂，腾出另一条空着的左手直向“雨凡”打去。“雨凡”立即接下拳头，腿向擒臂一踢，身板一挺，空了个翻挣脱开来，避开领主的攻势，后撤将手一作，雨凡亲眼看见“自己”竟打出了一道透明中透着赤红的方格排列网抵挡下领主的法术。紧接着又后撤，领主则不断前攻，“雨凡”将手从低至高垂直一拉如扯出一条红色光缝来，脚踢之使其冲了出去。领主轻捷躲开，但周围像是被这道红刃劈开了原有的风场一样，突然间左右两股风像击掌一般拍在一起，震慑住了雨凡与领主。领主挣开来，怒喝：“不忠不义的东西！”
双方正斗着，忽然一辆车正常驶来，雨凡见状本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正被压着，开不了口。车刹住，司机见到了此情形。“雨凡”也发现了来者，便加速攻击。司机想下车，刚打开车门，“雨凡”大喊：
“不要下车！”
领主见状，也加强了狠劲，猛然冲上去，将手结印，未待“雨凡”反应过来，法印已贯穿身体，像是筛走了精神一般，他“扑通”跪倒。
“想反抗我，还早。”
“呵，呵，呵……”
“你，为什么背叛我？”
“还需要我说为什么吗……”
“你太令我失望了……”
“雨凡”抽动了一下。
“我对你抱有信心，予你以厚望，可你为何要背叛我……”
“他，值得，我去救……他的经历给我的启发太多，反观你，我甚至都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加害于他……”
雨凡震惊地不知如何。
“这个青年？？你简直无可救药。我创造了你，育养了你，你融在他上仅一天，你就敢对我忤逆，叛徒，叛徒……”
“今后，我不会再愿意把你视作我的神……任凭你如何。”
远边警笛声传来，领主愤恨之余回头瞪了眼车，向“雨凡”撂下一句话：
“我给你个逃亡的时间，你别想着能安稳了……”
“呼，呼，呼，呼……”
雨凡恢复了身体控制权。抬头时，领主消失了。
车上的司机大叔下来了，问去：“没事儿吧？你怎么了？”
“不，不，不要紧……”
后方传来刹车声，放车门，又“啪”卡上，有人奔了过来。
“这小孩怎么了？”
大叔走过来，跟警察们讲：“要不是我亲眼所见，鬼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呐！”
“不要紧吧青年？”
雨凡此时已是欲辨已忘言，开口只有：“我，我，我……”
“具体发生了什么？”
“视频。幸好我录下来了，要不然说不清楚事！”
……
“那你作为目击证人，能跟我们回去一趟不？”
“啊，我还有事啊，不好意思了。”
“那行，你忙去吧。”
“青年，行了吗？”
“哦好。好……”
雨凡随警察们回到了派出所。
“这种事我上哪知道怎么问啊。咱临沂也属于是人杰地灵，神仙打架吗！”
“我，我……”
“嗯，你要说什么？慢慢说不用急。”
“具体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众人先一怔，接着都笑了起来。
“哈哈，你不记得刚才的事情了吗？”
“让我来说。”
“你原来还在啊……？”
“好笨啊你，……我一直在，都说了死不了。”
“那你刚刚为何一直都不说话？”
“我没话说我说什么啊！真是，你让我来说吧。”
“酝酿好了吗？青年？”
“……可以了。”
“那就开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为何因好奇而旁听的警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出去。
“有点闷……”“我也是。”
雨凡听得一清二楚。而这边的对话，思路清晰，对答如流——众人都感到了些许的异常。
而此时，也察觉不对问讯的警察转念抛出个问题：
“现在的，不是你吧？”
“雨凡”被这个问题问愣了下，但又立刻反应过来，回答道：
“啊？”
“我是说，你跟刚才刚来那阵，不一样啊。”
“雨凡”听罢只是笑了笑，回复道：“老天，试问刚才惊心动魄而又酣畅淋漓的，刚才发生给整的我肯定是大脑宕机不知怎么说了。现在是缓过来了。”
沉默一会儿，审讯人员斟酌便作罢接着去问别的问题了。
雨凡的母亲后至，由警察带领推门而入，见到儿子甚是激动：“天，你怎么了？”
“雨凡”自觉地退了下去。
“我还忙着，突然接到了电话，给我吓得……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没事，没事。”
“你说你，哎呦吓悔我了……”母亲一下哽咽，潸然泪下。
“妈，没事没事……”
给隐下去一直观察的“雨凡”都干感动了。
“太感动了，这就是人间亲情吗？”
雨凡在脑海中回答道：“累死我了……想回家了。”
见着此情形的警察打断道：“青年，继续给笔录做完，完事你就能回去了。”
“嗯，好。”
完事之后，雨凡跟母亲一起回家去。在路上，母亲问道：
“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一个人跑郊外了？”
“难受。我不知为何就是想出去跑远点，不想光拘在这一小范围内，太压抑了。结果，……我看到废墟里有手电筒照来照去，我没靠近，结果那人发现我了，不由分说，就上来打，……幸亏有位叔路过，报了警，要不然我差点……”
“说得这么吓人，下回可得注意着点，大晚上的就不要到处跑了。”
“也真不知道那人有什么歹意，上来就要杀人灭口……”
“太危险了，往后一定不要乱跑……”
回到家，他的母亲匆匆忙忙收拾完毕，放开门，转头说：
“我先走了。你安安稳稳的，该休息休息，该睡觉睡觉。”
“你要上哪里？”回到卧室的雨凡探头望向门口。
“还没忙完，”母亲一边换鞋一边回答，“早上发给你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哦，好。”
……洗漱完毕，雨凡回到床上坐下，深呼了口气。魂体出来，站在他床旁。
雨凡看着“他”，良久，才问出一句：
“你为什么要帮我？”
“雨凡”微微一笑，双手搭在背后。
雨凡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受到了触动一般，好像下一秒泪就能流出来。
“需要什么理由吗？你想听哪一种理由。”“他”笑眯眯地回应。
雨凡低下头。
“我原以为你真的就是要将我带向，……我有什么运气、什么资格躲开险境，这一点我想不明白。”
“他”这才睁开那暗红诡秘的眼睛，去看雨凡。
雨凡抬头看向“他”，不知怎的缘故，泪实在地流出，身体也随之颤抖。
“正是因为我在这之前是一个有机体、我能够通感情，才意识到像你这样的存在是如何难能可贵，……否则就无法挽回了。”
“所以……”
“我愿意救你。”
“你真不骗我？现在真没有演戏吗？”
“骗你干什么？之前也说过，我已经知道你的一切——你的想法，你的经历，你的所有……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的选择会有别的什么原因，但潜意识告诉我，你是正确的；帮你，跟着你，是正确的。”
“可这样一来，你既然分得清善恶是非，之前又那样说，那你究竟代表了哪一方？”
“嗯……”“他”托起下巴思考，而后靠床蹲在雨凡的面前，和善地回答道：
“代表了你的一方。”
雨凡彻底失守感动的闸门，哭出声来。
“不要哭呀。”
“你何必帮我啊……”
“我与你，你与我，彼此已是一体，我也要为你着想啊。”
泣不成声。往昔多少年的委屈，全都随着一次慰藉倾泻而出。
“不要哭了。”
“我真的，我，我……”
“他”向雨凡伸出手，雨凡愣住了一下，也将手递过去。
手……握住了。真的握住了。雨凡止不住地颤抖，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所有的，他从未感受到如此鲜明的温暖，如此鲜明的能量。
“我不忍心看到已经不堪重负的你因此而沦落……你知道如果你受他奴役，会发生什么吗？”
“会…？”
“原本他在昨时就已将你列为目标，意想将你纳入麾下……你可知道，他的家族，都干了什么吗？”
“什么？”
“发了战争财后，㣙崔王氏利用财力收买土地，日益兴旺，成为一方名门望族。历代宗主渴求长生，痴于成仙。始祖吸尽地方灵气，练得走火入魔，终成一隅魔神，获得了强大的实力，呼风唤雨，无人能敌……也是在此时，对手出现了……琅琊王氏有一仙人，名王滔伏，授意让凡间的琅琊王氏后人在凡间配合，仙人合力，天地一心，才降灭始祖……但始祖在死前已留后手，建立了代传魔神的制度。这样一来，即使他死了，魔神之位仍旧会保留下来……留给家族的，只有不停地削弱、攻伐。到今天，魔神传到领主这一代，已是十分没落……领主无限渴望着能让家族在他的手里重现光辉。他凭着在父辈打下的遗产，创造出大量的造物，像原本的我，光体，就是他的作品。杀生设祭，不惜代价……”
虽然这些听起来有点玄、不合时宜，但雨凡不管这些了。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心灵的慰藉，像是心理意志的回馈。
“……所以，我该怎么办？”
“只能打。”
“什么？”雨凡泪一下止住了，“他这么强，赢的概率有多大？”
“零。”
雨凡傻住了：“啊？”
“别的能有什么办法……”小声嘟囔。
“怎么打？拿什么打？”
“会赢哒，只要不输就行。”
“我！啊？”
雨凡身板一软倒在床上。
“不是，”又起来，魂体开口：
“放心，打不死也能被耗死。”
“要我一个……去打……”
“可你无法拒绝了。”
雨凡叹息。“为什么……”
“唉，谁让咱们这么有缘呢。”
“……算我倒霉。”说罢又倒下了，眼里充满悲愁。
“你倒霉？”
“呵我怎么不倒霉，或许我只能这样了，老天总要人服他。”
“不是我都……”
“算了。看来一辈子平平凡凡的梦想，是无望了。”
“哎，行行行行！就冲你这句话……”
气噎了，说不出来了。
雨凡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你想你妈呢，你牵挂你妈呢……”魂体笑了。
“你？——哦，忘了，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要想与领主决一死战死磕到底，你就必须要摒弃一切杂念……”
“我也没说我想跟他打……”
“停！回头我就给你身边的人加个防护罩。”
“啊？”雨凡向下看去蹲在床边的魂体。
“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妈就是我妈……”
“怎么连这个你都！！”
“呵呵～”
“没点良心啊，没点廉耻心啊……”
“我是鬼魂，上哪有心。”
“……”
“放心，你会没事的。”
“也是，”雨凡起身，“你帮了我太多忙了，这才一天……”
“嘿嘿……”
“但愿明天真没事。”
“最好还是不要抱有这种心理，还是强化自己以应对要好……你有时间我会教你如何应对的。”
“真假。”
“还不信，唉……”
废墟地下，实验室。
“领主，眼下第一次就受挫，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红光体究竟还是敢反叛我……！这逆贼，我定要他生不如死，连同他转投的新主……卿谕，记住这个账，日后如果清算……”
“可主公应以家族大业为重，不应以眼下仇事为先……”
“知道。你应该明白，卿谕，这片鬼地方，这么长时间我才找出来这么一个合眼的人，出师不利，可恨判断错误……留着他，日后对我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不除，不行。”
“主公大人，我有一计，可转向从此学生的恶敌下手，令其为您服务。这样一来，其一面能制衡红光体，又一面能为您、为家族大业所用。”
“可用。那么，这个人选，我希望你，明天晚上前就能给我找出来。”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