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道:“那容老前辈,送了孙儿过来,便回去了么?”
程秀道:“是啊。”
柳惜见道:“咱们万古山庄。又不是养不起人,怎地不把老前辈留下?”
程秀道:“咱们又何尝没留,只是容老前辈心想落叶归根,因此回去了,再者,他家中还有些产业,老人家还想趁着能做主的时候,快些料理了交到你师父手上,待得廷骁成人,再转到他手上。”
柳惜见道:“那这老前辈身旁可还有旁的人,他年纪也大了,这些杂事料理得过来么?”
程秀道:“有两个仆从,是他老人家信得过的。”
柳惜见道:“年高寿长的,子孙满堂的还好,像容老前辈这般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有稚儿要抚育的,当真难。”
程秀道:“是啊,谁不盼着子孙后代过得好。”
柳惜见道:“哎,师伯,咱们方才说那蒙浮差他们逃走的事,怎么说到容老前辈身上来了。”
程秀道:“我不是说所有事凑一块去了吗。容老前辈到咱们庄上来的时候,离他一百零二岁的生辰只有五日了,你师父便召了庄中弟子给他过寿。那时庄上便为这事忙起来,你师兄师姐瞅着这时机走了,你师父知道后,一面气,一面死死瞒着这事,何况还要给老前辈过寿的,哪里能叫他老人家知道这样晦气的事。后来到了容老前辈做寿那日,厨房中忙不过来,要几个弟子去帮忙,杜北承自请去厨房做事,他就是用这时机,将三把钥匙包在包子里,经王兴水和陆铜的手,送到囚房去给金化机和蒙浮差。他们两个脱缚后,便打伤了看守的弟子逃出去了。”
柳惜见听了,沉吟良久,道:“一年多,费了这一年多的功夫,他们也够有耐性了。”
程秀道:“这事前后只杜北承一人在活动,又是做得那样隐秘,金化机他们逃出去后,咱们查了所有挨近过囚房的人,一直未能弄得明白。若不是金家那里还有你年师兄在,这事怕是一直要这么糊涂下去了。”
柳惜见道:“年师兄递了消息回来后,咱们庄上才去查问杜北承的么?”
程秀道:“嗯,这人也是个软骨头,打了几下便都招了。”
柳惜见道:“那他可还有做了什么不利于庄上的事?”
程秀道:“那也有,还与你有些相干呢。”
柳惜见笑道:“与我相干,我倒要听听是什么事。”
程秀道:“那金化祚,要杜北承打听你的武功进益,还有南下的踪迹。”
柳惜见道:“金家要做什么?”
程秀道:“能做什么,找你报仇呀。”
柳惜见道:“原来我在南边,竟历了这样一份险了。”
程秀观她面色,竟有笑意,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如今是金家的头号大仇人,八板山到底是在南方,金家人要真报仇,把人派过去,围了你和师祖,使个什么诡计,你的小命只怕难保,咱们离得远,救你不及那要如何。虽说你几回从金家人手里逃脱,可人家也不是蠢的,便不会想别的法子来对付你么,你能保准回回逃得过么。”
柳惜见知她说的是正理,缓缓点头。
程秀道:“你师兄师姐走后,许多疯话都传出来了,你师父怕你听了心烦,原还想要你在外面再待一阵,可到了一个多月前,审得杜北承已把你的消息给了金化祚,你师父才忙忙的叫你师祖把你带回来。”
柳惜见道:“当时回来得急,我便觉得不寻常,问师祖师祖也不多说,原来竟是这样。”
程秀道:“是你师父叫师祖别与你说的。”
柳惜见一手托腮,问道:“这是为何?”
程秀道:“这些事,都是连在一块的,说了一桩事,不免又要牵扯出另一桩来,怕你乱了心绪呢。”
柳惜见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同师祖说,便不会乱师祖的心了。”
程秀道:“你师祖修行了这么些年,情性自是要比你稳的,何况,你师兄师姐的事,与你干连极大,你真能半点不为此所扰么。”
柳惜见暗想:“若是所知各事不全,倒真说不准。”当下摇了摇头。
程秀道:“这便是了。再有,你师父更怕你晓得金家人要去找你报仇,你为试功夫,硬和他们动手。”她顿了一顿,续道:“你武功的进益,你师祖都在信里写给你师父知道了,你师父自然欢喜你功夫上的长进,可是,他说他也望着你先藏着,到了该用那一日,再一鸣惊人。”
柳惜见道:“是,我明白了。”
程秀道:“便是这种种因由,今日之前,庄上的事,咱们都瞒了你不说。不过,你如今回来了,也知道了,那这一年多的松闲日子也算完了,往后,可要由你帮着料理庄上这些事的。”
柳惜见道:“这我倒不怕。”
程秀笑道:“好,便要你们有这么一股气呢。”
柳惜见道:“师伯,弟子还有一事要问。”
程秀道:“你说。”
柳惜见道:“那金家,他们救金化机没什么可说的。可为何,他们也要救蒙浮差,帮着蒙浮差逃跑?”
程秀道:“这一节,咱们也想不明白,杜北承那里也问不出来,他只说,金化祚吩咐过,要把蒙浮差也放走,缘由如何,杜北承也不知。”
柳惜见道:“当真奇怪,金家和这蒙浮差,虽说前年夺剑的时候都一起对付过咱们,可是单只这一点情谊,便真能让金家冒险将蒙浮差也救了么。”
程秀道:“眼下既探究不得,便由他去吧,若是他们两家有图谋,那总有一日会露出来的。”
柳惜见道:“是了,那杜北承与金家的暗自互通,是从洛水镇那一回回来后么?”
程秀轻轻点头,道:“那一回你们去夺白水银珠,他和文熹还有常衡被擒,都受了金家的拷打,文熹招了咱们分两路去夺白水银珠的事,文熹干的这事,他自己认了,又是最先认的。到后来,人人都以为只有文熹一个人泄了秘,却不知,其实杜北承也一般的干了这等事,不过他看文熹先认了泄秘之事,算是同一份罪已有人担了去,何况还有常衡这个掌门之子引了火去,他便什么也没说。倒是瞒过了庄中上下的人,偷偷给金家办着事。”
柳惜见道:“只因他有把柄在金家手中,他便反叛师门么?”
程秀道:“他自个儿说,当初他泄秘是一因,另有一因,便是金家许了他好处。”
柳惜见道:“什么好处。”
程秀道:“钱,三千两的黄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