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百艺初览，食为天
青石碑前的平台清风吹拂，云海在脚下翻涌。那位手持藤杖的白发老者听了晓月的回答，眼中笑意更深了些。
“林晓月……”他缓缓重复这个名字，藤杖轻点地面，“老夫是百艺门接引长老，姓木。你既已通过云阶考验，便是我百艺门预备弟子。按惯例，新弟子需先览百艺，三日后自择一峰入门。”
木长老侧身，指向那些悬浮在云海之上的山峰：“百艺门共有九主峰，三十六辅峰。九主峰对应九大艺道：食、药、织、铸、建、乐、画、植、卜。今日你初至，可随苏晴先行游览，了解各峰风貌。”
苏晴上前一步，对晓月道：“我们先去‘食为天’峰，那是你未来最可能去的地方。”
话音未落，平台边缘一只巨大的仙鹤翩然落下。仙鹤通体雪白，唯头顶一点朱红，眼神灵动温顺。它低下脖颈，示意两人上来。
晓月有些紧张地抱着月光兔踏上鹤背，苏晴紧随其后。仙鹤展翅，平稳地升入空中，向着那座飘来诱人香气的山峰飞去。
穿过薄雾，食为天峰的景象渐渐清晰。与晓月想象中的仙家厨房不同，这座山峰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生机勃勃的庄园。
山腰处梯田层层，种植着各种她从未见过的灵植：有会发光的稻谷，有叶片如水晶般的蔬菜，还有爬满藤架的七彩瓜果。田埂间，几名穿着素色短打的弟子正在劳作，他们不用锄头，而是双手泛着淡淡的绿光，轻抚过植物，那些植物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开花、结果。
“那是‘生机术’，植修的基础法门。”苏晴解释道，“食修虽以烹制为主，但若能掌握些植修手段，自种自收，对食材的理解会更深刻。”
仙鹤继续向上飞，来到山巅区域。这里的景象更让晓月惊叹——数十座大小不一的厨房依山而建，有的露天，有的在亭台内，有的甚至悬在瀑布旁。每一处厨房的风格都不同：有的灶台是玉石所制，火焰呈七彩；有的厨具悬空自动翻炒；还有的弟子正对着食材念诵什么，那些食材便自行处理、组合。
最中央是一座古朴的大殿，殿前广场上立着一尊三足青铜鼎，鼎中常年燃着不灭的灶火，火焰温暖明亮，却没有任何烟气。
“那是‘薪火鼎’，食为天峰的象征。”苏晴指向大鼎，“传说中，百艺门开山祖师就是在此鼎前悟出‘以食入道’之理。每位食修弟子入门时，都要在此鼎前立誓。”
仙鹤在一处平台落下。刚落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他围着绣满各种食材图案的围裙，手里还拿着把玉勺，整个人散发着令人愉悦的烟火气。
“苏丫头回来啦！这就是新发现的好苗子？”中年人上下打量晓月，目光在她腰间的令牌和怀里的月光兔身上停留片刻，笑容更深了，“不错不错，令牌认主，灵宠相随，是个有福缘的。”
“这位是食为天峰的刘掌勺，刘师叔。”苏晴介绍道，“掌勺不是职位，是尊称。刘师叔是门中食修造诣最高的几人之一。”
晓月连忙行礼：“弟子林晓月，见过刘师叔。”
“哎，免礼免礼。”刘掌勺摆摆手，目光却落在晓月背着的行囊上，“小姑娘，你这一路可带了什么好东西？我闻着有虹光果的清气，还有……月华精髓？”
晓月一惊，没想到对方嗅觉如此敏锐。她小心地取出那瓶月华精髓，刘掌勺接过，对着光看了看，赞叹道：“纯净度上佳，采摘时机也准。是你自己采的？”
“是弟子在苏晴姐姐指导下采的。”晓月老实回答。
刘掌勺点点头，将玉瓶还给她：“收好了，这可是好东西。过两日若你选食为天峰，第一堂课就用它。”
他又看向晓月行囊中露出的食盒一角：“这里面装的什么？”
晓月打开食盒，里面是她离家前做的各种点心，虽然过了几日，但在食盒的保鲜作用下，依旧色泽鲜亮。刘掌勺捏起一块“忆乡酥”，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片刻后，他眼睛微亮：“初心不忘，乡情入点。难得，难得。”他又尝了块暖心葵太阳糕，“阳炎灵韵温和纯正，与宁神花搭配得恰到好处。火候尚有提升空间，但心意已足。”
能得到如此评价，晓月心中欢喜。小饭团在她袖中轻轻颤动，似乎也很高兴。
“走，带你去看看食修平日修行的地方。”刘掌勺转身引路。
他们先来到一处露天厨房，几名年轻弟子正在处理食材。晓月注意到，他们处理食材的方式极为讲究：切灵蔬时刀光连成一片，每片厚薄完全一致；和面时双手如穿花蝴蝶，面团在空中旋转，均匀受力；控火弟子手指轻点，灶中火焰便随心意变化大小色泽。
“这是基础功课‘食材十艺’。”刘掌勺道，“刀工、和面、控火、调味、塑形、增色、锁灵、融韵、成香、点睛。每一样都需千锤百炼。”
接着他们来到一座室内厨房，这里更安静，只有一位女弟子在灶台前。她面前摆着三样简单的食材：灵米、山泉、几片青叶。但她处理得极为专注，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某种韵律。当她将粥煮好时，粥面上竟然浮现出淡淡的光晕。
“她在尝试让最简单的食物也蕴含道韵。”刘掌勺低声道，“这是食修的第二重境界——化凡为灵。”
最后，他们来到山崖边一处孤零零的小厨房。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门口，面前摆着一盘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炒饭。但晓月远远就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那香气仿佛能勾起人心中最美好的记忆。
“那是莫长老。”刘掌勺语气恭敬，“他做的‘忆梦炒饭’，能让人在梦中重温最幸福的时刻。许多卡在瓶颈的弟子，都是吃了他的炒饭才突破的。”
参观完食为天峰，仙鹤又载着他们飞向其他主峰。
药王峰药香弥漫，弟子们在田间照料灵药，在丹房炼制丹药；天工峰叮当之声不绝，炼器、建筑、机关，各种工艺在此汇聚；织云峰彩霞缭绕，灵蚕吐丝，天女织锦；妙音峰乐声悠扬，有的如清泉，有的如松涛；绘影峰画作栩栩如生，画中景物竟能跃然而出；灵植峰奇花异草遍地，有会跑的萝卜，会唱歌的蘑菇；星卜峰最是神秘，弟子们观星占卜，推算天机。
每一座山峰都让晓月大开眼界。她从未想过，世间技艺竟能修炼到如此境界。更让她感动的是，虽然各峰专精不同，但弟子们眼中都有同样的光芒——那是热爱、专注与追求极致的光芒。
游览完毕，仙鹤将他们送回平台。木长老仍在碑前等候。
“看完了？”老者温声问。
晓月用力点头，眼中星光点点：“每一峰都很了不起。”
“那你心中可有倾向？”
晓月沉默片刻，认真答道：“弟子仍想修食道。但这一看，弟子明白了食道并非孤立。要与药修学食材药性，与植修学生机培育，与工修学厨具锻造，甚至与乐修学节奏火候……百艺相通，弟子想学的还有很多。”
这番回答让木长老和苏晴都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有此见识，便不枉云阶一行。”木长老藤杖轻点，“三日后的‘择峰会’，望你不忘此刻初心。”
夜幕降临时，苏晴带晓月来到新弟子暂住的“迎客居”。那是一片建在云海边缘的竹楼，每栋竹楼独立，推窗可见云涛星海。
晓月的竹楼不大，但一应俱全。厨房虽小，灶台厨具却都是上品。最妙的是，窗外就有一小片灵田，里面已经种了些基础灵植。
“这三日你可自由活动，熟悉环境，也可去各峰旁听基础课程。”苏晴离开前交代，“记住，百艺门不禁交流，只要守规矩，去哪座峰都欢迎。”
送走苏晴，晓月终于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个暂时的家。她将行李一一放好，食盒收进橱柜，书箱放在书案，那些珍贵的种子和月华精髓则小心地存进特制的储物玉匣。
小饭团从她袖中飞出，在竹楼里好奇地飘来飘去。流光雀停在窗棂上，望着外面的云海。月光兔则在灵田边嗅来嗅去，似乎对那里很感兴趣。
晓月走到窗边，望着云海之上的星空。这里的星空比山巅更近，星辰大如银盘，光芒清冷明亮。云海在月光下泛着银波，远处的山峰亮着点点灯火，传来隐约的乐声、锤打声、欢笑声。
她摸出怀里的木簪——父亲亲手雕的那支。簪子依旧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淡淡木香。她又想起母亲缝的新衣，街坊们送的礼物，小镇的炊烟……
“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她轻声自语，“等学成了，就回去给大家做更多好吃的。”
小饭团飘到她肩头，散发出温暖的柔光。流光雀飞过来蹭她的手，月光兔也跳进她怀里。
在这个陌生的、广袤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新世界里，她不是孤单一人。
窗外，百艺门的灯火在云海中闪烁，如星落人间。而属于林晓月的食修之路，将在这里，正式启程。
（第二十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