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尘缘
书名:校园人鬼情未了 作者:雪花 本章字数:9960字 发布时间:2025-12-08

意识沉浮在黑暗的深海里,冰冷与剧痛交替侵袭。林晓阳感觉自己像是在湍急的河水中漂流,耳边依稀回荡着凄厉的惨叫、玻璃的碎裂,以及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不甘的嘶鸣。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消毒水的气味将他从混沌中拉扯回来。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白色的天花板,和一张写满疲惫与担忧的熟悉脸庞。

“晓阳!你醒了!”是秦儒教授。他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眼睛布满血丝,但此刻却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悦。

“教……授……”林晓阳的喉咙干涩得像要冒火,声音嘶哑。

“别说话,先喝水。”秦儒教授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水,湿润他的嘴唇,然后才用吸管喂了他一点温水。

温水入喉,林晓阳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他急切地想要起身,却牵动了全身的疼痛,尤其是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吊在半空。

“地图……周锐……学长……”他语无伦次,挣扎着问。

“别急,慢慢来,都没事了,都没事了。”秦儒教授轻轻按住他,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复杂情绪,“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警方在你跳窗后不久就赶到了现场,是我收到了你预设程序发送的地图照片、定位,还有……那段极其关键的录音。”

“录音?”林晓阳一愣,他明明没有录音。

秦儒教授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不可思议:“是你的手机。它掉在书房角落,但奇迹般地没有被完全摔坏,而且……它录下了周锐在极度惊恐下,亲口承认谋杀沈夜的全部过程,还有沈夜……显灵时的部分声音。虽然科学上无法解释那段怨灵的声音,但周锐的供词清晰无比,结合地图实物、我的证词、以及我们从地下书库那个秦守拙标记的箱子里找到的、他临终前留下的忏悔手记残页,证据链已经非常完整。”

“周锐呢?”林晓阳最关心这个。

秦儒教授的表情冷了下来:“当场突发严重心脏病,虽然被紧急送医,但至今仍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据说情况很不乐观,极有可能醒不过来了。警方已经正式立案,围绕他展开的违法调查也在进行中,周氏集团股价暴跌,他几十年来构建的商业帝国,正在土崩瓦解。就算他能侥幸活下来,等待他的也只会是法律的严惩和身败名裂的下场。”

恶有恶报。林晓阳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郁结在胸中六十年的浊气。沈夜学长的仇,终于报了。秦守拙教授的愧疚,也得以昭雪。

“那……沈夜学长呢?”林晓阳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去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校徽不见了!“校徽!学长的校徽呢?”

“在这里。”秦儒教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小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那枚老旧生锈的校徽。只是此刻,它看起来更加黯淡无光,冰冷沉寂,仿佛里面最后一丝灵性也消散了。“你被送来时,紧紧攥着它,还有那半张地图。地图作为证物被警方取走了,这校徽……我帮你收着。”

林晓阳颤抖着手接过丝绒盒子,将校徽握在手心。冰冷,死寂。没有一丝一毫熟悉的凉意或悸动。

沈夜……最后那如同燃烧灵魂般的爆发,是为了救他,也是为了彻底了结六十年的恩怨。怨气散尽,执念已消,他是不是……终于得到解脱,前往他该去的地方了?

一股巨大的、空落落的悲伤席卷了林晓阳,比腿上的伤痛更加难以忍受。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他紧紧握着那枚冰冷的校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秦儒教授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劝阻。他知道,这个少年需要这场宣泄,为了沈夜,也为了这段惊心动魄、跨越生死的情谊。

“他解脱了,晓阳。”秦儒教授轻声说,“他等这一天,等了六十年。你帮他做到了。”

是的,解脱了。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痛?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对他说一句……告别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林晓阳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腿骨骨折需要时间愈合,身体也多处软组织挫伤。警方来做了几次笔录,案件细节逐渐清晰,震惊了整个江城。六十年前的谋杀案,功成名就的慈善家竟是真凶,这些要素让案件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轰动。周锐一直昏迷,其商业王国迅速分崩离析,昔日的盟友纷纷割席,相关违法调查不断深入,拔出萝卜带出泥。

秦儒教授几乎每天都来看他,带来外界的消息,也帮他处理一些学校的事务。林晓阳的英勇(或者说冒险)行为并未公开,警方和校方出于保护他的考虑,也因为他行为本身有些出格,对外只宣称是见义勇为卷入案件受伤。但这并不妨碍知道部分内情的秦儒教授等人对他的敬佩。

身体的伤在慢慢好转,但心里的那个空洞,却似乎越来越大。每个夜晚,他都会下意识地看向床边,希望看到那个半透明的、带着温和笑意的身影,但每一次,都只有寂静的月光。他握着那枚再无声息的校徽,仿佛握着一块冰冷的石头。

他开始怀疑,那几个月与沈夜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心动、那些默契、那些深夜的陪伴,是不是只是他孤独大学生活里一场光怪陆离的梦?现在梦醒了,只剩下满身伤痕和一颗无处安放的心。

出院前一天晚上,月色很好。林晓阳拄着拐杖,慢慢挪到病房的窗前。校园的方向灯火阑珊。一切都结束了,生活似乎要回归正轨。可他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好像永远留在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留在了那个消散的魂灵身边。

他拿出丝绒盒子,再次取出那枚校徽,对着月光仔细地看着。锈迹斑斑,毫不起眼。

“学长……”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你说过,鬼魂了却执念,就会去该去的地方……那里……好吗?”

没有回应。月光静静地流淌。

他苦涩地笑了笑,将校徽贴在胸口,仿佛这样能离他近一点。就在他准备将校徽收回盒子,彻底封存这段记忆时——

指尖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

不是冰冷的金属触感,而是一种温润的,仿佛被阳光晒过的鹅卵石般的暖意。

林晓阳猛地愣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他不敢相信地低下头,紧紧盯着掌心的校徽。

月光下,那枚老旧生锈的校徽表面,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柔和的白色光华,如同呼吸般轻轻流转了一下。很淡,很轻,稍纵即逝,却无比真实。

不是怨气的绿光,不是冰冷的幽光,而是一种温暖的、宁静的、充满生机的微光。

紧接着,一股熟悉到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微弱但清晰的意念,如同春日破冰的溪流,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不确定和浓浓的眷恋,轻轻触碰了他的心弦——

“晓……阳……”

是沈夜的声音!不是充满怨恨的嘶吼,而是那个熟悉的、温柔的、带着旧时腔调的……沈夜学长的声音!

林晓阳的眼泪瞬间决堤,他紧紧将校徽捂在胸口,身体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微微颤抖。

“学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没走?你没消散?”他在心里急切地呼唤。

“……嗯……”意念的回应依旧微弱,却带着如释重负的安宁,“执念……已了……怨气……散了……但好像……还有一点……舍不得的‘念’……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你……”

舍不得的“念”……是因为我?

巨大的喜悦和酸楚同时冲击着林晓阳。沈夜没有彻底消失!他因为心中最后一点不舍的牵挂(或许就是对他的牵挂),残留了一丝最纯粹、最平和的灵性,重新依附在了这枚与他渊源最深的校徽上!

不再是充满痛苦和怨恨的厉鬼,不再是记忆残缺的迷茫魂灵。他是褪去了所有阴霾和沉重过往的,最本真的沈夜。或许力量微乎其微,无法再轻易显形,甚至无法长时间交流,但他还在!他就在这里!

“太好了……太好了……”林晓阳又哭又笑,像个孩子,“学长,欢迎回来。”

校徽传来一阵温暖而愉悦的波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喜悦。

“这次……不走了。”那温柔的意念轻轻承诺,“陪着你……直到……这最后的‘念’……也自然散去……或者……你不再需要……”

“我需要!我一直都需要!”林晓阳急切地在心里喊道,脸颊发烫,但语气无比坚定,“学长,我……”

他想说很多,想说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的期待,想说他拒绝苏婉时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想说在以为他彻底消散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只化成了最简单、也最直接的一句:

“沈夜,我喜欢你。不是学弟对学长的依赖,是林晓阳喜欢沈夜,是想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校徽的暖意骤然变得清晰而灼热,那股传来的意念也出现了明显的震动,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无措,和一种同样压抑了许久、终于破土而出的深情。

长久的沉默,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然后,那温柔的意念包裹住他,带着一丝羞涩,更多的却是无比的郑重和承诺:

“晓阳……我也……心悦于你。从很久以前……只是不敢想……如今……执念已了,唯余此心。你若不离,我便不散。以这残存的微光,陪你走过……今后的岁月。”

月光温柔地洒在病房里,落在少年带泪的笑脸上,落在他掌心那枚散发着微弱暖意的老旧校徽上。

六十年的血案昭雪,罪恶终得惩罚。

而跨越了生死与时光,一份始于意外、历经惊险、最终沉淀下来的深情,在排除了所有阴霾与阻碍后,终于得以清晰呈现,并紧紧相握。

未来还很长,他的腿会好,学业要继续,生活有无数琐碎。而沈夜,或许只能以这种极其微弱的方式陪伴,甚至终有一天,这最后的“念”也会如朝露般消散。

但此刻,此刻已然足够。

他们找到了真相,惩治了凶手,也终于……找到了彼此。

林晓阳将校徽轻轻贴在唇边,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暖意,望着窗外的月色,露出了一个真正轻松而幸福的笑容。

“嗯,说好了,学长。以后,请多指教。”


六月的江城,暑气初蒸。梧桐枝叶蓊郁,在校园主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如两年前林晓阳初入校园时的模样。只是此刻,他已不再是那个拖着行李箱、眼神略带茫然的新生。他穿着略显宽大的硕士生学位服,深蓝色的垂布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站在文学院研究生毕业生的队列中,身姿挺拔,面容褪去了最后的青涩,轮廓愈发清晰。阳光落在他微抿的唇角和沉静的眼眸里,有种温润而笃定的光泽。台上的校领导正在致辞,回顾往昔,展望未来。林晓阳的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远处那片被绿树掩映的、依旧围着警戒线的老图书馆区域。那里,将是他未来一段时间工作的起点——经过漫长的论证和筹备,以“燧石”旧案为契机,结合校园历史保护与活化利用,学校终于决定启动“老校区近现代建筑群与校史溯源研究及修复计划”,而林晓阳,凭借其本科阶段的出色表现(尤其是在校史文献和旧案关联研究上的敏锐触觉),以及在秦儒教授的力荐下,成功加入了由文学院、历史系、建筑学院联合组成的首批核心研究助理团队。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像是一种冥冥中的延续。指尖下意识地抚过垂布下、贴在胸口的衬衫位置。那里,一枚被细心镶嵌在银质挂坠中的老旧校徽,正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恒定而熟悉的暖意。两年了。沈夜残存的灵性,如同最初那微弱却执着的暖流,始终陪伴着他。它不再能传递清晰的话语,更像是一种融合了情感、直觉与安宁的“存在感”。当林晓阳深夜研读故纸堆时,它会带来沉静的专注;当他路过梧桐道回忆起初见时,它会漾开柔和的涟漪;当他面临重要抉择,比如是否参与这个注定会不断触及旧日伤痕的项目时,那暖意会变得格外坚定而温暖,仿佛无声的鼓励与支持。“晓阳,想什么呢?”旁边的同学轻轻碰了碰他,压低声音,“马上要拨穗了。”林晓阳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什么,有点感慨。”是啊,感慨。两年间,他顺利完成了本科学业,以优异的成绩保送本校研究生,继续在秦儒教授门下深耕近现代校史与文献学。周锐案的尘埃落定,让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逐渐褪去血腥的色彩,沉淀为校史中一段被重新审视的、带着警示意义的章节。秦儒教授牵头整理了部分不涉密的研究资料,其中客观提及了沈夜其人及其不幸遭遇,算是为这位六十年前蒙冤的学长正了名。尽管公开档案中依然没有“谋杀”的直接字眼,但知情者心中,天平早已端正。生活似乎步入了平静而充实的轨道。除了学业和研究,他偶尔会和已退休却依旧活跃的秦儒教授喝茶下棋,听老人讲更多旧闻轶事;和昔日室友虽然各奔东西,但线上联系不断,插科打诨,一如往昔。苏婉和陈锋双双去了海外深造,偶尔在社交软件上看到他们的动态,一派岁月静好。只是,每当夜深人静,只有他和胸口那点暖意相对时,那份跨越生死的情感,便如陈酿般,在寂静中悄然发酵,愈发醇厚。他知道,沈夜以这种极其微弱的方式“存在”着,或许每一天都在消耗那最后的“念”,但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地珍惜着每一刻。他曾查阅过无数玄学、民俗的典籍,找不到类似情况的记载,这让他既忧心于未来的某次消散,又感激于当下每一秒的拥有。毕业典礼结束后,人群熙攘,拍照、拥抱、祝福。林晓阳婉拒了几个集体活动的邀请,独自一人走向老图书馆方向。警戒线依旧,但入口处已经立起了新的项目公告牌,上面是修复计划的示意图和简介。他站在公告牌前,目光沉静。夏日的风穿过树叶,带来沙沙的声响,也带来了泥土和旧木料混合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参与这个项目,意味着他将要系统性地重新进入那些承载了太多往事的地点——不止是地下书库,还有废弃教学楼,以及周边一系列几乎被遗忘的老建筑。那里是沈夜生前活动、也是最终罹难的地方。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可能凝结着过去的影子。“会难受吗,学长?”他轻轻按住胸口挂坠,低声问。挂坠传来的暖意没有丝毫阴霾或波动,反而更熨帖了些,仿佛在说:没关系,我与你同在,那也是我的一部分。就在这时,一个清脆而干练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林晓阳?”林晓阳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利落卡其色工装裤、白色衬衫,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性。她看起来比自己大两三岁,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明亮而锐利,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和一卷图纸。“我是姜薇,建筑学院的,这次修复项目的建筑测绘和历史结构评估负责人。”她伸出手,笑容爽朗,“秦教授和项目组负责人提过你,说你是我们团队的‘校史活字典’,尤其对这片老区。以后合作,多多指教。”林晓阳与她握了握手,触感坚定有力。“姜学姐过奖了,我是林晓阳,主要跟着秦教授做文献和背景梳理,对建筑是门外汉,还要多向你们学习。”姜薇摆摆手,目光已经投向远处的老图书馆轮廓,带着专业性的审视:“互相学习。文献和实地结合才能出真知。对了,你来得正好,我们初步的无人机航测和外围勘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可能和文献记录有出入,尤其是关于那个传说中的‘地下书库’可能的其他出入口或关联结构。秦教授说你对那段历史比较熟,方便的话,现在跟我一起去临时办公室看看初步资料?顺便也认认门,团队下周正式入驻这边临时板房。”她的语速很快,行动力十足,不由分说就转身带路,朝着不远处一排新搭建的白色活动板房走去。林晓阳微微一愣,没想到工作这就开始了。他看了一眼老图书馆在夕阳下的剪影,胸口校徽平静地散发着暖意。“好的,姜学姐。”他迈步跟上。新的篇章,就这样在六月炽热的夕阳和充满干劲的同行者邀请中,拉开了序幕。前方,是尘封建筑的重见天日,是历史的再次细读,或许……也会有深埋过往的,新的波澜。而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有他的“暖意”,有师长的期许,如今,还有了并肩探索的同伴。风吹过,梧桐叶响,仿佛旧日的絮语,也似未来的召唤。

临时板房内部还散发着新板材和涂料的气味,但已经被布置得井然有序。长条桌上摊开着大幅的蓝图、航拍照片和结构草图,几台笔记本电脑亮着屏幕,显示着三维建模的线框。空气里混合着咖啡和淡淡的灰尘味道。

姜薇将平板电脑连接到一台较大的显示器上,指尖滑动,调出几张高清的航拍俯瞰图和热成像扫描图。

“你看这里,”她放大老图书馆及周边区域的俯视图,用电子笔圈出几个点,“传统的平面资料显示,老图书馆只有一个主要入口和那个已被发现、位于后墙根的地下书库竖井入口。但我们用高精度设备扫描地表微变形和浅层热辐射差异,发现这里、这里,还有靠近废弃教学楼西侧墙根这里,存在不规则的异常区域。”

图像上,几个浅红色的斑点清晰可见,与周围环境形成对比。

“这可能是地下空洞、回填不实,或者是……其他通道的顶部结构。”姜薇切换画面,显示出更抽象的热成像和地质雷达剖面图,“尤其是图书馆主体建筑东南角地下约两米五深处,有一个明显的、长约三米的线性空腔,走向与已知结构不符。还有这里,教学楼西墙外,地表植被生长异常稀疏,下方也有非自然的回填迹象。”

林晓阳凑近屏幕,仔细看着那些图像。他对建筑测绘是外行,但那些异常区域的位置,结合他烂熟于胸的旧地图和沈夜零碎的记忆,让他心头微动。图书馆东南角……那里在旧档案记载中,旁边曾有一个早已被拆除的小型工具储藏室。教学楼西墙外,则是当年一条现已废弃的煤渣小路。

“秦教授提到,当年的‘燧石’藏匿计划涉及不止一人,而且行动隐秘。”林晓阳沉吟道,“如果只有一两个入口,目标太明显。会不会有备用的、更隐蔽的通道?为了转移或紧急取用?”

“完全有可能。”姜薇点头,眼神发亮,“而且从结构上看,如果存在备用通道,很可能利用了更早的建筑基础或地下管网,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现有图纸没有记载。我们计划下周开始,在几个异常点进行小范围的探孔和内窥镜初步探查。这需要文献支持来缩小范围和判断风险,毕竟下面情况不明,可能有结构危险或……”

她顿了顿,看了林晓阳一眼:“或者其他历史遗留物。秦教授特别提醒,要尊重历史,注意可能涉及旧案的相关痕迹。”

林晓阳明白她的意思。周锐案虽了,但那段历史依然敏感,任何新的发现都可能牵动旧日的神经。“我会尽快梳理相关区域的所有历史图纸、修建记录和零星记载,特别是关于地下管网改造、小型附属建筑变迁的部分。”

“太好了!”姜薇很满意他的反应效率,“那这部分就拜托你了。另外,初期实地探查,可能需要熟悉历史背景的人在场,以便即时判断一些非结构性的发现。你到时候能来吗?”

“没问题。”林晓阳应下。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晓阳一头扎进了档案馆和图书馆的特藏部。他调阅了自建校以来老校区所有能找到的工程图纸、市政管线图、修缮记录,甚至是一些泛黄的采购清单和工事日志。数字化资料有限,更多是缩微胶片和纸质原件,需要耐心和时间。

沈夜留下的暖意,在这个过程中仿佛成了他专注力的放大器,也让他在翻阅那些陈旧纸张时,偶尔会感到一丝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共鸣,尤其是在看到某些特定年代的笔迹或图纸标注时。

他逐渐拼凑出一些线索:四十年代初,学校确实进行过一次不为人注目的地下排水系统局部改造,图纸标注有些模糊矛盾;那个被拆除的工具储藏室,在更早的图纸上,似乎有一条虚线连接到主楼地基;废弃教学楼在某一时期的地下室,曾被短暂改建为临时实验储藏间,有记录提到“加固西侧外墙并开设便门”,但后来便门的记录消失了。

他将这些零碎的线索标记、归类,与姜薇提供的异常区域图进行叠加比对,发现了一些令人心悸的重合。

就在他整理资料,准备第二天去项目组汇报时,秦儒教授打来了电话,语气有些不同往常的严肃。

“晓阳,在忙吗?”

“秦教授,我在整理老校区地下结构的资料,有些发现。”

“嗯,工作要紧,不过有件事得提醒你一下。”秦儒教授压低了声音,“周锐虽然倒了,但他经营几十年,关系盘根错节。最近我听到一点风声,好像有人对老校区这个修复项目,特别是可能涉及深入地下探查的部分,比较‘关注’。当然,可能是正常的工作关切,也可能……是有些人不希望再挖出什么东西。”

林晓阳心中一凛:“您是说,还有漏网之鱼?或者……周锐背后还有别人?”

“不好说。周锐当年能掩盖得那么好,单凭他一个学生,能量未必足够。有些事情,随着他昏迷去世,可能成了永久的秘密。但‘燧石’的诱惑,或许从未消失。”秦儒教授顿了顿,“你现在是项目核心成员,又在明处,多加小心。尤其是去现场的时候,不要落单,注意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人或事。姜薇那孩子不错,干练稳重,但毕竟不清楚全部内情。”

“我明白了,教授,我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林晓阳走到窗边。夏夜的风带着热度,远处老校区方向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盏路灯。胸口校徽的暖意依旧,但此刻,那温暖之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

是沈夜也感知到了潜在的威胁吗?还是他自己因秦教授的话而产生的心理作用?

他摇摇头,驱散不必要的疑虑。该来的总会来,当务之急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几天后,初步探勘日。

老图书馆外围拉起了更规范的安全警戒线,几台小型工程设备和仪器已经就位。姜薇戴着安全帽,正在和几个技术人员最后确认探孔位置。林晓阳也换上项目部准备的工装和安全帽,站在一旁。

他们首先选择的是教学楼西墙外那个植被稀疏的异常点。设备发出低沉的嗡鸣,探杆缓缓旋入地面。林晓阳的目光扫过周围。项目刚开始,围观的人不多,除了工作人员,只有几个路过的学生好奇地张望,以及远处树荫下,似乎有两个穿着普通、像是在散步的中年男人,朝这边看了几眼,很快又走开了。

是秦教授提到的那种“关注”吗?还是自己多心了?

“有发现!”操作仪器的技术人员低呼一声。内窥镜传回的实时画面显示,探孔下方约两米处,穿透了一层薄薄的夯土和碎砖后,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有明显人工修砌痕迹的砖拱顶部!虽然只能看到局部,但那弧度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

姜薇和林晓阳立刻凑到监视器前。“是通道!”姜薇肯定地说,语气带着兴奋,“看这砌法,年代不短了。角度……似乎是朝着教学楼基底方向。”

“能判断大致年代吗?”林晓阳问。

“单看这部分砖和灰浆,像是民国中后期的工艺,具体要取样分析。”姜薇指挥道,“标记这个点,做初步加固,暂时不要扩大开口。我们按计划去下一个点。”

下一个点是图书馆东南角,那个显示有线性空腔的位置。这里靠近建筑本体,操作更需谨慎。然而,就在设备准备就绪时,林晓阳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并非来自胸口校徽,而是一种被窥视的不适感。他猛地抬头,看向老图书馆三楼的窗户。

那些窗户大多破损,用木板钉着。但其中一扇窗户的木板缝隙后,似乎有一道反光一闪而过,像是镜片或玻璃,随即消失。

有人在那栋被封死的危楼里?!

“姜学姐,”林晓阳立刻低声对姜薇说,“三楼,从左数第四扇窗户,刚才好像有反光。”

姜薇神色一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扇窗户此刻看起来并无异样。“你确定?会不会是碎玻璃的反光?”

“不太像。很短暂,像是刻意缩回去了。”林晓阳语气肯定。经历过生死危机的直觉,让他对这类细节格外敏感。

姜薇皱眉,快速用对讲机联系了在现场协调的校保卫处人员。“老图书馆三楼东侧窗户疑似有人为活动迹象,请立刻核查楼体周边入口封锁情况,并派人查看。注意安全,楼是危楼。”

很快,两名保安赶到,检查了图书馆所有被封的入口,确认锁链和木板完好。“除非从里面打开,或者有我们不知道的入口,否则外人很难进去。”一个保安说道。

姜薇点点头,但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她看了一眼林晓阳,低声道:“你眼神够尖的。看来秦教授的提醒不是空穴来风。今天先到这里,数据已经初步获取。我们先撤回临时办公室,重新评估安全方案。”

回板房的路上,林晓阳又回头看了一眼老图书馆。夕阳给它斑驳的外墙涂上一层暗金色的光,那些黑洞洞的窗户像一只只沉默的眼睛。

地下的通道刚刚显露端倪,墙后的目光已悄然投来。

这修复之旅,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平静。而他胸口那枚校徽,在夕阳的余晖中,似乎也微微收紧了一丝暖意,仿佛在无声地戒备着。

“爱” 是人类文明中最复杂、最深刻也最普遍的抽象概念之一 —— 它既不是单一的情感,也不是固定的行为模式,而是跨越生物本能、心理需求、社会伦理与精神追求的多维存在。从社会工作的专业视角(关注人与环境的互动、关系的构建与福祉的提升),结合哲学思辨、心理学研究与现实场景,我们可以从以下六个核心维度拆解 “爱” 的本质,或许能更接近它的全貌:

一、生物本能的底色:爱与生存的联结

从进化心理学视角,爱的起源根植于生物的生存与繁衍本能。父母对子女的 “舐犊之情”,本质是基因延续的驱动 —— 人类婴儿的脆弱期远超其他生物,需要长期的照料才能存活,这种 “亲代投资” 逐渐固化为情感依赖,形成了最原始的 “亲情之爱”。同样,异性之间的吸引(爱情的雏形),最初源于繁衍后代的生物需求:外貌、声音、气味等生理信号,本质是对 “健康基因” 的筛选。

但人类的爱早已超越了纯粹的本能。我们会对非血缘关系的人产生依恋(如养父母与养子女),会对同性产生深情,会为了爱的人放弃繁衍机会 —— 这说明,生物本能是爱的 “起点”,但不是终点。它为爱的产生提供了生理基础(如催产素、多巴胺等神经递质的分泌),但人类通过认知、道德与情感的升华,让爱成为了区别于其他生物的精神标志。

心理学家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提出:“爱是一种能力,而非一种被动的情感”。这种能力的核心,是通过与他人的联结,实现自我的完整 —— 人天生具有 “分离焦虑”,从母体脱离后,便一直在寻找能填补孤独的关系,而爱,就是这种关系的最高形式。

• 童年时期,我们通过父母的爱确认 “我是被接纳的”,形成安全感与自我价值感;

• 成年后,我们通过爱情、友情,确认 “我是被需要的”“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 老年时,我们通过亲情、伴侣的陪伴,确认 “我不是孤独的”“我的人生是完整的”。

从社会工作的 “人在情境中” 理论来看,爱的本质是 “人与环境的良性互动”:我们在爱中获得滋养,也在爱中学会付出,最终形成 “自我 - 他人 - 社会” 的正向循环。正如社工在服务困境儿童时,通过构建 “替代性亲子关系”(如寄养家庭、社工陪伴),本质上是为孩子提供 “被爱” 的体验,帮助他们重建自我认知 —— 这也印证了:爱不是一种 “奢侈品”,是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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