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问卦灵岳山
第346章 无力与不甘（2）
李彩云露出一丝冷笑，轻轻摇头：“你也是本地人，应该清楚这边的情况，遇到这种事，吃亏的永远是女人，别人根本不会管过程是什么，只会看结果。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愚昧到了不可理喻。发生这种事，如果是双方你情我愿的，那些人还只会背地里说，可如果女人是被迫的，那些人却不会去追究到底是谁的过错，反而会来怪罪女人自己没用。当初我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降临到我身上，等我明白过来，事情就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想要抗争，只有两条路可走，一种是暴力手段，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另外一种就是走法律程序，将他绳之以法。你是个聪明人，要不你来告诉我，我还有第三种办法么？我该怎么做才合适？”
“呃，这个...”
听了李彩云的话，章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了。
看到章敢沉默，李彩云忍不住苦笑着摇头：“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而无奈，选择第一种办法倒是简单，我准备一把斧头或菜刀，等那家伙来的时候，把他砍死。可接下来呢？不管怎么说都是闹出了人命，就算法外开恩也是防卫过当，免不了牢狱之灾。这边对于进过监狱的人歧视到什么程度，想必也不用说说吧！何况我还是个女人，要是真出了这种事情，别说倒插门，就算我加钱倒贴，恐怕也没人敢要我了。至于第二种选择，走法律程序，就等于把这事公之于众了。现在这样，那些人还只是背地里议论，找到合适的人，我依旧可以正常结婚生子，赡养父母。可一旦公开了，这边的人都知道我李彩云是什么样的女人了，是个被人家强暴了还不敢反抗的废物，谁还敢和我结婚？”
说完这话，没等章敢开口，李彩云继续说：“有人告诉我可以嫁到外面去，我虽然活得窝囊，却看得明白。我爸妈大字不识一个，这辈子都没走出过天门县，在他们眼里，这里的那点山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不管我怎么说，他们都不肯舍弃这里的一切，跟我到外面去生活。他们没有什么文化，只能做苦力，为了把我养大，供我上学，背篓都不知道背坏了多少，肩膀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层皮。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纵然再混账，也不可能只为我自己考虑。我要真的跑出去，以我的文凭，要在外面找份工作，找个对象，说不上容易，但也不会太难。可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唉——！”
章敢听了李彩云这些话，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李彩云说得很绝望，也很无奈，或许在外人看来，李彩云搞笑而愚昧，可章敢却明白，在这地方，就是那么无奈。李彩云说得一点都没错，有些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哪怕闹得人尽皆知，只要不公开化，大家也只是当成茶前饭后的谈资，不会太较真。可一旦公开化了，事实确凿，暗地里的鄙视就会变成明面儿上的歧视。
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包括谣言和鄙视，却淡化不了确凿的事实。这种事情，在这边不算常见，李彩云却不是第一个。
早在李彩云之前，这边就已经发生好几起这样的事情。那些遭殃的女子，有的和李彩云一样，选择了忍气吞声，其中最出名的要算刘艳萍了。
她当初的遭遇和李彩云其实差不多，都是一毕业回家就遭了殃，而她也是和李彩云一样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即便是这样还是闹得满村风雨，人尽皆知。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法律武器很难用得上，道德方面就更不用提了，这边的人习惯把过错推到受害者身上，道德舆论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把受害者一步步推到绝望的深渊。
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迷茫，惶恐，乃至绝望。
沉默了一会儿，章敢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轻声开口：“我该走了！”
“等下！
李彩云连忙叫住章敢，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你不痛恨那个混蛋么？”
“为什么要痛恨呢？”
章敢微微摊手：“我和他素无瓜葛，也不是那种正义心爆表的人，凭什么去痛恨他呢？虽说那家伙祸害了很多女孩子，可这种事怎么说呢，也许很无奈吧！”
“是么？”
听章敢这么说，李彩云反问了一句，冷笑出声：“那刘艳萍的事情呢？那混蛋亲口和我说的，他跑到你家里去欺负你前妻，还被你抓个正着，你难道什么都没做？”
“你也说了，那是前妻啊！”
章敢摇了摇头，微微耸肩：“再说了，我和刘艳萍结婚，纯粹是为了敷衍双方父母。我帮她照顾老人，她做我名义上的妻子，私生活互不干涉。刘艳萍做什么，那是她的自由，何况这事我早就心知肚明，还有什么可以恨的？”
“你...你...你...”
李彩云指着章敢，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他妈的还是个男人么？”
“随便你怎么看！”
章敢微微一摊手：“反正我觉得，那事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没理由去生气，也没理由去恨。”
听章敢这么说，李彩云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死死盯着章敢，半晌才哂笑出声：“你怕了！”
“随你怎么想！”
章敢随口接了句，轻轻摇头：“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计较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也不想瞎折腾了。我没有理想，也不想管闲事，只想赚点小钱，然后娶个能凑合过日子老婆，安安分分过日子。这种事，谁爱理会谁理会去吧！”
李彩云看着章敢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没好气的问他：“既然这样，那你今天死这里来干嘛？”
“这不是被逼无奈么？”
叹了口气，章敢无奈的摇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还光着，我老爸急啊，头上都要冒烟了。我一天不出来相亲，他老人家就在电话里骂上三天五天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说到哪里我就跑到哪里。实话跟你说吧，这附近一带啊，只要有单着的，上至四五十岁的大妈，下至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我都找遍了。相亲这事啊，我早就绝望了，到你这儿来，也纯粹是敷衍我老爸。”
“这样啊！”
李彩云轻声说了句，低头沉默不语。
“好了，耽误了你半天时间，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