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龙心中虽万般不舍,却知道眼前局势容不得他犹豫。蓝铁柱的选择是对的,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
他一把拉住想要往回冲的罗武虎,朝着铁叉帮众人声嘶力竭地喊道:“铁叉帮的人听着!今日我罗文龙若不死,他日必定灭了你们铁叉帮!”这话说得杀气腾腾,铁叉帮众人听了,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罗武虎也在一旁嘶吼道:“夏秋风!你给我记住!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喊完之后,罗文龙不再犹豫,对罗武虎说了声“走”,便转身朝着山林深处跑去。可就在他迈步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蓝铁柱一箭射倒一名铁叉帮帮众,大概是箭已经用完,他扔掉手中的弓,攥紧拳头,朝着夏秋风扑了过去。
“老子今天早就够本了!杀一个赚一个!”蓝铁柱的声音传来。“蓝雄壮,你们快走!回去告诉族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蓝家庄,从此后不欠铁叉帮的!让族长告诉所有的猎人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一幕,罗文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决心,此生定要灭了铁叉帮,为蓝铁柱、为蓝翠香、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他拉着罗武虎,拼命朝山林深处逃去。身后铁叉帮众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他们一边追,一边试图形成包围圈。
夏秋风也已从后面慢慢地跟了上来,显然蓝铁柱没能阻挡他太久,至于蓝铁柱此刻是生是死,罗文龙根本不敢去想。
兄弟俩很快陷入了绝境,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偶尔抬头,还能看到有人施展轻功,在树上跳跃着追逐他们。慌乱中,他们朝着一座山峰跑去。
那座山峰上云雾缭绕,从远处望去,根本看不清山顶的模样,仿佛是一处绝境,却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兄弟俩人拼尽全力奔逃了许久,先前恶战留下的疲惫还未消散,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渗出血迹,将身上的衣服,浸出一片片暗沉的红色。
双重折磨下,两人早已精疲力竭,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此起彼伏,脸色也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透了单薄的衣裳,贴在身上黏腻难耐。
突然,罗武虎闷哼一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跑在前边的罗文龙听见动静,猛地转身,几步冲到罗武虎身边,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声音因急促的呼吸带着颤抖,却依旧坚定:“阿虎,起来!接着跑,不能停!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罗武虎瘫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脸上满是绝望的惨然,他摇摇头,声音微弱地道:“哥,我,我跑不动了,你别管我,自、自己跑吧!我先下去陪兄弟们。等你以后有了本事,一定替我们报仇。”
罗文龙脸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对着罗武虎大声嘶吼道:“混蛋!我是你哥,是看着你长大的哥!要死也得我先死,你想丢下我,一个人去图快活?不可能!走,我拉着你走!要死,也是我们兄弟一起死!”
他强行将罗武虎从地上拽起,半搂半抱地拖着他往前挪。罗武虎脚步踉跄,每走一步都像在耗费全身力气,但他看着罗文龙坚定的侧脸,眼眶瞬间湿润,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拼尽全力地往前挣扎。
他知道,自己多撑一分力气,就能给罗文龙减轻一分负担。罗文龙的话像一团火,重新点燃了他对生的渴望,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要跟他哥在一起。
可这段路终究没能走多远。当两人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到一个山坡顶端时,再也无法挪动半步,双双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此起彼伏,心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罗武虎躺在地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哥,这回,这回是真跑不动了!可我就是不甘心,没能帮翠香姐、歪歪他们报仇……”
罗文龙没说话,撑着地面坐起身,目光紧紧盯着前,心里还没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眼前是一片由山石堆砌而成的斜坡,斜坡下方被白色雾气笼罩,浓得化不开,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景象,只能隐约听见一阵“哗哗”的水流声。
他心里一动,暗自猜想,下面或许有一条宽阔的河流。
“阿虎,我们也许还有救!”罗文龙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罗武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水流声,大概率是白水河的一部分!跳进河里,顺着水流往下漂,铁叉帮的人未必能追得上,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想到这里,他心里瞬间轻松了几分,可随即又涌上一丝担忧。这山峰这么高,河水到底离山崖有多远?若是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跳下去恐怕不是逃生,而是摔死。
这时,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最后停在了两人身后不远处。他们猛地回头,见夏秋风站在离他们十丈左右的地方,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死死盯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罗文龙眼中瞬间燃起恨意,可脸上却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夏秋风,死了儿子的滋味如何,不好受吧?”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夏秋风心里。他眼睛骤然瞪圆,瞳孔收缩,眼底瞬间布满血丝。夏剑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儿子的死让他觉得这次行动彻底失败。
刚才,他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他的一个小妾已经怀孕,或许能给他再生个儿子,让他有个念想。可夏剑毕竟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孩子,那份痛深入骨髓,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两个少年千刀万剐,方能解恨。
“小兔崽子!你们两个都得死,而且是千刀万剐的死法!”夏秋风怒喝一声,脚下一动,朝着两人猛冲过来。
罗文龙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紧紧抓住罗武虎的手,声音坚定地道:“夏秋风,你做梦!我们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你手里!阿虎,我们走!”
两人手拉着手,沿着斜坡往前跑了几步,可体力早已透支,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石头上,身体顺着斜坡往下滑去,像坐在滑梯上一样,朝着那片云雾缭绕的悬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