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刚把那份项目名单收进抽屉，手机就响了。
是林薇发的群消息。
“所有人注意，今天上午十点前必须提交A国并购案的最终合同确认版，逾期不候。”
她抬头看了眼办公室墙上的钟，九点十七分。
林薇端着咖啡从她工位旁走过，高跟鞋踩得特别重。
“新来的，别光坐着。”她停下来说，“这合同要是出问题，谁都担不起。”
苏清颜看着她。
“我已经准备好了。”
“哦？”林薇挑眉，“那你检查过签署日期吗？可别像上次一样，连基础信息都搞错。”
旁边几个同事听了，低头偷笑。
苏清颜没理她们。
她打开平板，调出合同文档，仔细看了一遍。
文件是林薇上传的版本，修改时间显示是昨天晚上八点十二分。
签署日期写着“15号”。
但系统记录里，原始通知邮件写的是“18号”。
她皱了下眉。
手指一滑，翻到聊天记录。
早上七点零三分，她就在群里提醒过：
“林姐，系统提示签署日为18号，请确认是否需要调整。”
林薇回：“已核对无误，按计划走。”
然后自己点了提交。
现在倒打一耙？
苏清颜冷笑。
她把所有截图保存好，顺手连上云备份。
九点五十八分，林薇抱着文件夹进了总裁办公室。
两分钟后，门被推开。
“苏清颜！”她声音很大，“进来一下。”
会议室里，陆执衍坐在主位，正在看报表。
林薇站他旁边，一脸焦急。
“陆总，我刚发现合同签署日期错了！写成了15号，实际是18号！差三天就违约了！”
陆执衍抬眼。
“谁经手的？”
“是苏清颜。”林薇指她，“她是最后一道流程确认人。”
苏清颜站在门口，没动。
“我不是。”
“你说什么？”
“我不是最后一道确认人。”苏清颜走进来，把平板放在桌上，“你才是。你改了日期，还回复‘已核对无误’，然后提交的。”
林薇脸色变了。
“你胡说！我根本没改！”
苏清颜点开文件修改记录。
屏幕亮起。
红色标记清楚显示：
用户【林薇】于昨日20:12手动将“签署日期”由18号改为15号。
再滑动，是群聊截图。
她发：“请确认签署日期是否为15号，系统提示有误。”
林薇回：“已核对无误。”
时间是今早七点零五分。
铁证如山。
办公室安静下来。
陆执衍盯着屏幕，一句话没说。
林薇额头开始冒汗。
“我……可能是不小心点错了……但她也没提醒我啊！”
“我提醒了。”苏清颜声音很平，“七点零三分，群里。”
“那也不能怪我！实习生不该主动发现问题吗？”
陆执衍终于开口：“你在总裁办三年，连基本校对都要推给一个实习助理？”
林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改日期的时候，就知道系统会报警。”苏清颜看着她，“你故意留个错，等出事就甩锅给我。因为你听说我权限升级了，不舒服。”
林薇后退一步。
“你血口喷人！”
“我没有。”苏清颜关掉平板，“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留记录，不背锅。”
陆执衍靠向椅背，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然后他看向林薇。
“即日起，你调离核心岗位，降为二级助理。”
林薇猛地抬头：“陆总？！”
“权限收回，工作交接给苏清颜。”
“可是……”
“没有可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两人。
“出去吧。”
林薇嘴唇发抖，死死瞪了苏清颜一眼，转身冲出门。
门关上。
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个。
苏清颜站在原地，没说话。
陆执衍转过身，看着她。
“你早就知道她会陷害你？”
苏清颜点头。
“为什么？”
“她上周藏了我的办公用品，昨天删了共享文件夹里的资料，还故意让我去跑腿错过晨会。”
“所以你就留证据？”
“我不惹事。”她直视他眼睛，“但也不怕事。”
陆执衍盯着她看了很久。
忽然笑了声。
“有意思。”
他走回办公桌，拿起笔，在人事单上签字。
“以后首席助理的事，你先顶着。”
“是。”
“还有。”他抬头，“下次别用匿名邮件。”
“我知道了。”
“出去吧。”
苏清颜转身离开。
走廊里已经传开了。
“听说了吗？林薇被降职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因为合同日期搞错，差点违约！”
“不是苏清颜的错？”
“是林薇栽赃，结果被反杀了！”
她走过茶水间，听见里面有人小声议论。
“以前林薇也这么干过，逼走两个实习生。”
“这次踢到铁板了。”
一个年轻女助理端着咖啡过来，塞到她手里。
“谢谢你。”她说完就跑了。
苏清颜低头看杯子。
上面贴着便利贴：
“坚持做对的事。”
她没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工位，她打开新权限系统。
页面跳转，进入跨国并购案后续流程。
合同状态：待复核。
审批人：陆执衍。
执行方：赵宇原团队成员。
她眼神一凝。
赵宇虽然离职了，但他手下的人还在项目组。
而且刚刚申请重启一项资金划拨流程。
金额：八百二十万。
用途：海外公关支出。
但对方公司注册地是离岸岛，成立时间只有两个月。
典型空壳。
她立刻截图，标注风险点，准备上报。
打印机嗡地响了一声。
一张纸缓缓吐出。
她走过去拿起来。
是新的任务清单。
她的名字在最上面，职位写着“暂代首席助理”。
备注栏更新：
“所有项目文档须双人复核，责任到人。”
她折好纸，放进抽屉。
坐回位置时，余光看见林薇在收拾东西。
一个纸箱，几本书，一支用了多年的钢笔。
她经过苏清颜桌前，脚步顿了一下。
没说话，也没抬头。
直接走了。
周围没人看她，也没人打招呼。
曾经呼风唤雨的资深助理，现在像个陌生人。
下午两点，陆执衍召集团队开会。
他站在前面，语气平静。
“今后所有重要文件，必须双人签字确认。”
“苏清颜负责初审，林薇不再参与核心流程。”
“有问题吗？”
没人回答。
“散会。”
大家陆续起身。
苏清颜走在最后。
刚走到门口，陆执衍叫住她。
“那个邮件预警，你是怎么知道攻击时间的？”
她停下。
“数据漏洞出现后，通常会在24小时内被清理痕迹。”
“赵宇昨晚动手，今天就是最后窗口。”
“黑客不会浪费时间。”
陆执衍看着她。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他没再问。
而是说：“明天董事会，你跟我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