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道剑气凌厉,一道沉稳厚重,还有一道灵动中带着急切——是冯剑、李天澜和袁淳姗!他们怎么找来了?
而且,孙有为那悠长淡然的气息竟也混杂其中!
几个呼吸间,四道身影便如箭般射入林间空地,落在秦垣周围,呈半包围之势,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最后定格在秦垣身上。
冯剑手握鸦九剑,气息微喘,显然赶得甚急,急声道:“秦兄!你没事吧?我们感应到你突然离驿馆,气息直奔城外,担心有变,立刻追来!方才……可有什么人?”
李天澜与袁淳姗亦是气息未平,神色凝重,手中各自扣着法器。
孙有为则捋着胡须,一双老眼在月光下精光闪烁,仔细打量着秦垣周身,又看了看地面痕迹和空气中残留的极淡气息,眉头微微挑起。
秦垣看着眼前及时赶到的四人,心中念头飞转。他们能如此快追来,是巧合?还是……一直有所留意?秦刑司那阴柔男子最后的话语,似乎又在耳边隐约回响。
他面色平静,摇了摇头:“有劳诸位挂心。秦某无事,方才……确有人暗中窥视,引我至此,但并未露面,只远远对峙片刻便离去了。”
他选择了隐瞒部分真相。秦刑司之事牵扯太大,其所述关于镇灵司的秘辛更是敏感。在未明真相、未辨敌友之前,贸然说出,恐生不必要的猜忌与风波。
冯剑松了口气,但仍不放心:“是何人?元真道派的?还是……”
“是那夜窥视我们之人,可惜夜色深沉,对方隐匿功夫极高,未能看清阵容。”秦垣道,“我擦测,可能只是某些心怀叵测之徒的试探。”
李天澜与袁淳姗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虑未消。秦垣方才离去的速度与决绝,可不像是寻常散步。但秦垣既不愿多说,他们也不便追问。
孙有为忽然呵呵一笑,打破了略显凝滞的气氛:“无事便好,无事便好。这城外荒郊,夜里可不甚太平。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这话说得轻松,却也将此事轻轻揭过,给了双方台阶。
秦垣顺势点头:“也好。打扰诸位了。”
一行人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帝都城墙方向返回。冯剑与李天澜一左一右,隐隐将秦垣护在中间,依旧保持着警惕。袁淳姗与孙有为则稍后一些。
夜色中,五人身影渐行渐远。
方才的空地,重归寂静。唯有月光无声洒落,照亮着那似乎从未有人来过的林地。
然而,在更远处一片更高的山岗阴影中,三道玄色身影悄然浮现,正是去而复返的秦刑司三人。
阴柔男子望着秦垣等人消失的方向,低声笑道:“看来,镇灵司的‘朋友’们,看顾得还真是紧呢。这位秦道长,心思剔透,不好糊弄,但也未必……全然站在他们那边。”
为首冷峻男子沉默片刻,道:“种子已埋下。且看日后,如何生长吧。走。”
三人身影再度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帝都巍峨的城墙轮廓,在深沉的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地注视着城外发生的一切,也包容着城内即将涌起的更大波澜。
回到酒店,已近子夜。
众人并未再多言,各自回房歇息。
孙有为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垣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晃脑地回了自己屋子。
秦垣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今夜发生之事,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难以平息。秦刑司所述的前朝秘辛、镇灵司的隐秘来历、那些关于师门的暗示,还有对方话语中对镇灵司内部腐败的指控……种种信息纷至沓来,互相碰撞。
他并非完全相信秦刑司的一面之词,这个组织本身也神秘莫测,其真实目的未必就如他们所言那般单纯“正本清源”。
然而,对方点出的某些问题,却恰恰切中了他心中的疑虑。
镇灵司……袁淳姗、李天澜、冯剑,任羽幽,包括还没赶来的陈揽月,傅江涛,他们看起来正直可靠,但镇灵司作为一个庞大机构,其内部果真铁板一块,毫无阴私?
这一切,似乎都缠绕在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中。而自己,似乎正被这张网缓缓罩入。
月光偏移,从窗棂一角悄悄爬入,又悄悄退去。秦垣就在这纷乱的思绪中,不知不觉沉入了浅眠。
次日清晨,秦垣是被大厅中隐约的谈话声唤醒的。
他起身推开门,见冯剑正与两个熟悉的身影在沙发前下低声交谈。
李天澜和袁淳姗也在场,孙有为则端着个紫砂壶,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看似悠闲品茶,耳朵却微微动着。
那两人,一男一女。
男子约莫三十出头,身材高大挺拔。双目闪过的神色异常阴冷。
女子则年轻些,二十三四的模样,一身利落的墨绿色束身衣裤,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相貌清秀,眼神却异常锐利灵动。
居然是镇灵九子的傅江涛,和陈揽月。
看来他们打探旁门左道余孽一事,应该是有了眉目。
冯剑见秦垣出来,连忙招呼:“秦兄,你醒了!”
傅江涛对秦垣抱拳,声音浑厚:“秦道长,又见面了。”
陈揽月则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快速在秦垣身上扫过,并未多言。
秦垣拱手还礼:“幸会。”
李天澜道:“傅师兄和陈师妹,此前一直在外围暗中调查‘旁门左道余孽’之事,已有重要进展。今日特来相汇。”
众人再次聚到昨日那间小花厅,孙有为也慢悠悠地踱了进来,自顾自找个角落坐下。
任羽幽和苏子闻声也过来了。
傅江涛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根据司内多方线报和我们这接过烟暗访,结合近期帝都异常灵力波动和几起隐晦的修士‘意外’事件分析,那个潜伏的邪修,或者说其藏身的掩护身份,极有可能与一个民间法脉有关。”
“民间法脉?”秦垣疑惑。
陈揽月接口,她的声音清脆利落,语速稍快:“不同于名门大派,民间法脉多流传于特定地域、行业或家族,传承相对隐秘,法术体系也往往与世俗生活结合更紧密。我们怀疑的目标,是南方一支颇有渊源的法脉——药王派。”
药王派?
秦垣心中一动。他曾听师父杜三思提及过天下各派,其中便偶有提及一些民间法脉,药王派似乎正在其中。
师父当时评价,此类法脉虽不如大宗门势大,但扎根民间,传承独特,往往有其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