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世祖陵成弘庙(3)
书名:马革锦绣裹江山 作者:章鱼师闲 本章字数:2018字 发布时间:2025-12-08

这座墓仅封土即多达三层,上层为灰黄色黏土,中层为白膏泥,下层为红色黏土。可见取自三个不同的地方,三种不同质的土互相之间必定有一定距离,因此可以想见取土的时间也应该有所差异。墓顶砖外还有青灰色保护层。封门外则筑有砖砌封门墙。并且不难想像,当时修墓者为一个专业工匠群体,在某个头目的指挥下按部就班,各司其职,确保在规定的工期之内保质保量地开展工作,目标是让墓主平安长眠,所以古墓从用材到用色均透露出一种稳定的诉求。墓室系长方形朵耳室券顶砖室墓,全长6.78米,分前后两室,前后室之间有过道相通。前室南端有短甬道,甬道口封门,甬道和过道两侧壁上分别有小孔一个,清理时发现门上金属构件和朽木,可知原来在甬道和过道上皆曾装有木门。这与唐末在墓葬中消弭木质构件的趋势是相反的。

不止如此,前室呈长方形,穹顶,墓壁用长砖平砌。后室平面略呈船形。两壁向尾部收弧。顶盖略呈半椭圆状,东西两壁皆有大小不同的耳室和壁龛各两个,由多层砖交错砌就。墓室后壁上部略显内倾。共有四个壁龛。墓底部用方砖铺成,共两层。后室设棺床,也用方砖铺成,后室两侧有水沟与前室相连。墓门右侧底部也发现有水沟。棺床上偏西侧有朽木痕迹,周围散乱着少量铁棺钉,说明这里曾安放棺木。墓室砖表面抹石灰,厚度不到一厘米,前后室都在石灰上施诸彩绘,令人眼花缭乱。前室两壁耳室之上有牡丹花形彩绘,穹顶有彩图案。前室的彩绘施以两耳室之上和墓室顶部。前室顶部的彩绘,根据原报告所描绘的图像分析,类似某种大型仪仗中使用的帷幔伞盖形象,暗示着某种崇高规格。考虑到前室为墓主主要的祭品陈设、祭祀空间,墓室顶部所描绘的仪仗图案与墓室结构相呼应。后室两壁的耳室和壁龛周围施诸红绿相间的宽带状彩绘,虽时隔千年,仍保持着鲜丽的色彩。这同样有别于唐末趋向简洁的风尚。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观即将来临。进入后室,仰望白灰抹就的墓顶,那儿绘有一幅极为罕见的精美天文图,内容为北斗和二十八星宿。二十八星宿按四象方位分布四周,包括传统星象中的正座二十九座,一百五十四星和附属星座八座十六星。具体星象已部分残缺,发掘时仅存一百七十颗星。大部分星体上均贴金装饰,每颗星的直径为14-20毫米,同一星座里的星以线相连,北斗七星及其附星之间没有任何连线。墓顶星群之间画有大致相互平行的四重椭圆线圈,当是传统天文图中盖天图的几个特定纬度圈在椭圆墓室中的变形。在西方昴、毕两宿之间画着一轮青白色月亮,东方心宿下方,画着一轮火红色太阳。

随葬的一方墓志的发现透露了墓主的身份。此墓志石灰岩质,长宽各75厘米,厚13厘米。志文28行,满行25字,正楷阴刻,小部分已剥蚀。志盖四边斜收,其上篆刻“唐故彭城钱府君墓志”九字。由墓志得知,此为五代吴越国国王钱镠之父钱宽之墓。“夫妻合葬”是自古以来的习俗。既然发现了钱宽之墓,那么其妇宜当葬于其侧旁。在钱宽墓清理完毕之后,考古工作人员按照“男左女右”之惯例,在钱宽墓的西面进行了探测,但并未发现任何墓址迹象。因墓内仍有天文图和彩绘,考古人员在清理出文物之后,依照原貌封存保护,对钱宽墓的考古工作便告一段落。但人们仍然对钱宽墓附近必有另外一座大墓抱有期待。

距钱宽墓发现已过去近两年,1980年7月的一天,原临天公社工农大队窑厂继续向东取土时,又发现了一座大型古代墓葬。此墓位于钱宽墓东侧,两墓呈东西向排列,相距仅6米,埋于同一封土堆内。省市县三级文物部门迅速组成明堂山联合考古队,于8月11日开始发掘,历时49天。考古人员勘察墓室封土情况时,居然未发现有盗洞,说明此墓始终未曾被盗,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大墓,能更全面地反映墓内随葬品的具体陈设方式、墓室内外封门、墓室彩绘与墓接轨的对应关系等具体情况。想到即将一睹大墓原貌,参与发掘工作的考古人员激动不已,新闻媒体则闻风而动,提前架好机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封门打开的一刹那。

意外就在这时出现了。

封门甫一打开,墓室内突然向外喷涌出一股强劲水流,等候在墓室前的所有人都慌了神,纷纷往两旁避让。新闻媒体架好的摄像机被水流冲倒在地。少顷,水流消失,考古队员打着手电缓缓进入墓室,手电光所及之处,迎面出现了一个光彩夺目的艺术世界。这是一座保存完整、彩绘艳丽、随葬品丰富的晚唐大墓。此墓亦为船形,系多耳室券顶砖室墓,长8.40米,整座墓分墓门、前室和后室三部分,墓门与前后室之间有短甬道相连,前后室之间则有一条短过道。根据甬道口发现的铜门环、门锁、门钉及其上粘附的朽木痕迹分析,甬道和前后室之间应该都设有封门,当是贴饰多层门钉的木质对开门扇。前室中央放置一石质莲花型灯台,上置一件大型青瓷褐彩油灯,灯内还保存有大量灯油残留。前后室内还出土了多根漆木棍,多数木棍上还保存有铜皮装饰。结合出土位置,可推断当时可能在棺外设有丝绸质地的帐幔。后室前段居中放置一件组合式大型青瓷香薰,其他随葬的瓷器摆放于其周围。同时,还发现了鎏金银质的漆木箱配件,可见当时墓内除了随葬的大量青、白瓷器皿及其中的祭品,还有相当数量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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