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第一次见到恶霸扬，是在他装上机械臂的第七天。
那个午后，废料场西区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斯塔克右手——确切说是那只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臂——正在一堆废弃零件中翻找着。李博士说过，这个机械臂需要定期更换零件，而他买不起新的，只能从废料场捡别人不要的残骸。
“喂，断臂小子。”
斯塔克抬起头，看见三个身影逆光站着，最中间的那个个子不高，但肩膀很宽，背着一个用布条缠裹的长条状物件。说话的是左边那个瘦高个，斯塔克认得他，外号“瘦猴”，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小混混。
“扬哥问你话呢，聋了？”瘦猴一脚踢开旁边的空油桶，哐当巨响在空旷的废料场回荡。
斯塔克站起身，机械臂发出轻微的液压声。他下意识地把那只金属手臂藏到身后——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更加笨拙和不安。
“我...我没听见。”斯塔克的声音很轻，目光不敢直视中间那个人。
那就是恶霸扬。
他比斯塔克想象中年轻，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脸上却有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那道疤痕，从左边眉骨斜斜划过脸颊，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伤口愈合得不好，留下一条粉红色的肉条。配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机械臂，”扬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带着某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哪儿来的？”
斯塔克下意识地护住右臂：“李博士给我装的，我...我原来的手臂...”
“我知道，”扬打断他，往前走了两步，“三个月前，齿轮厂事故，整个右臂被卷进传送带。你爸当场死亡，你昏迷了七天。市政厅赔了一笔钱，但不够装一条好点的仿生臂，只能装这种基础的机械型号。”
斯塔克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扬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那只机械臂看了很久。夕阳在他的瞳孔里反射出奇怪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斯塔克觉得那双眼睛里闪过某种他看不懂的东西——不是好奇，也不是威胁，更像是...痛苦？
“这玩意儿好用吗？”扬问。
斯塔克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操作机械臂，做了个抓握的动作。金属手指张开又合拢，发出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基本功能都有，就是不够灵活，力量也时大时小。李博士说是因为用了太多二手零件...”
“能打架吗？”
“什么？”
扬突然欺身上前，一拳直冲斯塔克面门！
完全是本能反应，斯塔克抬起机械臂格挡。金属与骨骼碰撞的闷响在空气中炸开，斯塔克被震得后退两步，机械臂发出抗议般的吱呀声。
扬收回手，转了转手腕——那里已经红了一片，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痛楚的表情。
“反应不错，”他说，“力量也还行。不过要是真打起来，你会输。”
斯塔克喘着气，心脏狂跳。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扬转身要走，又停下来补充道，“每周三、周五晚上，废料场东区的旧仓库。不来，后果自负。”
瘦猴和另一个跟班嗤笑着跟上扬，三人很快消失在堆积如山的废弃机械后面。
斯塔克站在原地，机械臂还在微微颤抖。他不明白，为什么恶霸扬会突然找上自己这样一个废料场捡零件的断臂少年。
直到三天后，他知道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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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傍晚，斯塔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东区旧仓库。
那是一栋被遗弃的工业建筑，外墙上爬满了锈迹和藤蔓。大门虚掩着，从里面透出昏暗的灯光。斯塔克推门进去，看见了大约十几个少年，年龄从十三四到十七八不等，全都围在仓库中央的空地上。
扬站在最中间，他脱去了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和满背的伤疤。最醒目的是右肩上一个奇怪的烙印，像是某种扭曲的文字或符号。
“来了？”扬瞥了斯塔克一眼，“站边上看着。”
仓库中央，两个少年正在对打。不，那不能叫对打，更像是单方面的殴打——一个高个子少年正把另一个矮个子按在地上猛揍，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沉闷而残忍。
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
斯塔克感到胃里一阵翻搅：“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训练，”扬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想在这个街区活下去，就得学会打架。被打，或者打人，自己选。”
矮个子少年已经不动了，高个子站起身，喘着粗气，脸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
扬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人，确认还有呼吸后，挥了挥手：“带下去处理一下。下一个，谁来？”
一个黄头发少年举起手，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最后定格在斯塔克身上。
“新来的，”黄毛咧嘴一笑，露出一颗金牙，“让我试试你的机械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斯塔克身上。他感到喉咙发干，机械臂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我...我不想打架。”斯塔克往后退了一步。
扬吐出一口烟圈：“在这里，你没得选。要么上，要么躺下被抬出去。”
黄毛已经摆开了架势。斯塔克知道躲不过去了，他咬咬牙，走到场地中央。
李博士给他的机械臂是为了日常生活设计的，不是用来打架的。但这三个月来，斯塔克已经慢慢摸索出了一些门道——比如如何调整液压压力，如何利用金属的硬度进行格挡，如何在关键时刻让手指突然收紧。
黄毛显然是个老手，一上来就是一套组合拳。斯塔克勉强用机械臂挡住，金属被重击发出刺耳的声响。几次格挡后，机械臂的连接处开始冒出细微的火花。
“要坏了...”斯塔克心里一紧。
就在这时，黄毛一个扫腿踢中斯塔克的小腿。斯塔克失去平衡倒在地上，黄毛趁机骑到他身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斯塔克只能用左臂护住头，右手的机械臂在地上乱抓，突然触碰到什么东西——半截断裂的钢管。几乎是本能，他抓起钢管，用尽全力挥了出去。
金属撞击肉体的声音异常清晰。黄毛惨叫一声，从斯塔克身上翻滚下去，捂住肩膀，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仓库里一片死寂。
斯塔克爬起来，看着手中沾血的钢管，又看看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黄毛，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够了。”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他去包扎。”
两个少年上前扶起黄毛，离开了仓库。扬走到斯塔克面前，盯着他看了很久。
“你的机械臂，”扬突然说，“力量输出不稳定，对吧？”
斯塔克一愣，点点头。
“跟我来。”
扬转身往仓库深处走去。斯塔克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仓库后面是一个用木板隔出来的小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工具和零件，还有一张简陋的工作台。最让斯塔克惊讶的是工作台上摆放的东西——机械手臂、液压装置、电路板、传感器...全都是机械义肢的零部件。
“坐。”扬指了指工作台前的椅子，自己则拿起一把螺丝刀，开始拆卸桌上的一个机械手腕。
“你会修这个？”斯塔克难以置信。
“比你想象中擅长。”扬头也不抬，“脱掉外套，让我看看你的手臂接口。”
斯塔克迟疑着脱掉外套，露出机械臂与肩膀的连接处。那里的皮肤因为长期摩擦已经发红，甚至有几处轻微溃烂。
扬皱起眉头：“连接面感染了。李博士没告诉你要定期清洁吗？”
“我...我买不起专用的清洁剂。”斯塔克低声说。
扬没再说什么，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瓶液体和棉签，开始小心地清洁斯塔克的接口处。他的动作出人意料的轻柔熟练，完全不像刚才那个冷酷的“训练者”。
“你为什么懂这些？”斯塔克忍不住问。
扬的手顿了顿：“我父亲以前是机械师，专门修理工业机械。我从小在车间长大。”
“那这些...”斯塔克环顾房间里的义肢零件。
“我母亲，”扬的声音变得低沉，“她失去了一条腿。我父亲为她做了一条机械腿，但做得不好，总是出问题。后来父亲去世了，我就自己学着修。”
斯塔克沉默了。他看着扬专注的侧脸，那道疤痕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但也让他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这个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为什么要组织这样的‘训练’？”斯塔克终于问出了最困扰他的问题，“为什么要让那些人互相殴打？”
扬放下棉签，点燃另一支烟：“你觉得这个街区怎么样？”
斯塔克想了想：“混乱，危险，贫穷。”
“还有呢？”
“还有...弱者活不下去。”
“没错，”扬吐出一口烟，“在这个地方，如果你不够强，就会被吃掉。警察不管这里，政府假装这里不存在。唯一能保护你的，就是你的拳头。”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扬打断他，“你觉得暴力不对。我同意。但在理想的世界到来之前，我们得先活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废料场：“三年前，我妹妹被几个小混混拖进巷子。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如果我当时够强，她就不会出事。”
斯塔克看见扬的手在微微颤抖。
“从那以后，我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在乎的人。”扬转过头，眼中闪烁着某种偏执的光芒，“所以我建立这个‘训练营’，让街区的孩子学会保护自己。被打断几根肋骨，总比丢掉性命强。”
斯塔克突然明白了。恶霸扬，这个让整个街区都闻风丧胆的名字，背后隐藏着这样的故事。他用最极端的方式，试图保护这个街区最脆弱的一群人。
“为什么找我？”斯塔克问。
扬走回工作台，开始检查斯塔克机械臂的内部结构：“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机械臂，这意味着你比普通人更脆弱，也更危险。如果你不能完全掌控它，迟早会出事——要么伤害别人，要么伤害自己。”
他拆开机械臂的一个面板，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和齿轮：“而且，我需要一个助手。你父亲以前是齿轮厂最好的技工，我听李博士说，你遗传了他的天赋。”
斯塔克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扬难得地露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在这个街区，我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能知道。”
那天晚上，扬花了三个小时调整斯塔克的机械臂。他更换了几个磨损的零件，重新校准了液压系统，还在程序里加入了一些基础的战斗动作模式。
“试试看。”扬把机械臂重新装好。
斯塔克活动了一下手臂，惊喜地发现动作流畅了很多，力量输出也变得稳定可控。他甚至能做出一些精细的动作，比如用机械手指捡起地上的一枚螺丝。
“这...这太好了！”斯塔克激动地说。
扬点点头：“每周来两次，我继续教你如何控制和改造这只手臂。作为交换，你帮我修理其他人的义肢——这个街区有不少人装不起好的仿生肢体，只能用这种基础的机械型号。”
“你免费帮他们修？”
“不是免费，”扬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酷，“他们要用别的方式偿还。参加训练，保护更弱的人，或者帮我收集情报。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免费的。”
斯塔克看着扬，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他不是单纯的恶霸，也不是无私的善人。他用自己的方式建立了一套残酷但有效的生存法则，成为这个被遗忘街区的无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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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逐渐习惯了那些残酷的训练，甚至开始在其中找到某种奇怪的规律。扬的“训练营”有一套严格的规则：不允许攻击要害，倒地后不能继续追击，重伤必须立即停止。看似野蛮，实则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斯塔克也渐渐认识了其他人。瘦猴其实叫小杰，他母亲卧病在床，他偷东西是为了买药；黄毛叫阿金，他父亲酗酒家暴，他脸上的伤疤不是打架留下的，而是被酒瓶砸的；那个第一天被打倒的矮个子叫小武，他有个妹妹要保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是为了生存而战。
斯塔克的机械臂在扬的指导下变得越来越强大。扬教他如何改造液压系统以增强力量，如何加装传感器提高反应速度，甚至教他一些简单的编程，让机械臂能够执行预设的复杂动作。
“你的手臂现在有三个模式，”一天晚上，扬指着工作台上的图纸说，“日常模式，力量模式和精准模式。我加了一个切换开关，在你肩膀后面，摸到了吗？”
斯塔克伸手摸到一个小凸起：“按下去就能切换？”
“对，但要注意，力量模式非常耗能，最多只能维持十分钟。精准模式适合做精细工作，但力量会减弱。”
斯塔克试验了几次，很快就掌握了切换的技巧。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不是指机械臂的物理力量，而是对自己命运的控制感。自从事故发生后，他第一次觉得，也许自己不是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残次品。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那个雨夜，斯塔克正在家里研究扬给他的电路图，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小杰，浑身湿透，脸上满是恐慌。
“斯塔克！快，扬哥出事了！”
斯塔克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雨下得很大，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小杰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解释：“是‘铁蛇帮’的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扬哥在教我们打架，说我们抢了他们的‘生意’...”
“什么生意？”
“保护费！”小杰的声音带着哭腔，“铁蛇帮一直收这条街的保护费，扬哥不让交，还组织我们反抗。他们今天找上门了，好多人，都带着武器...”
当他们赶到旧仓库时，眼前的景象让斯塔克的心沉到了谷底。
仓库大门被砸烂了，里面的工具和零件散落一地，几个少年倒在地上呻吟。扬背靠工作台站着，脸上在流血，手里握着一根铁棍。他面前站着七八个成年人，个个手持钢管或砍刀，为首的是一个光头大汉，脖子上的蛇形纹身一直延伸到手臂。
“小扬啊小扬，”光头慢悠悠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小孩子不要玩大人的游戏。你以为组织几个小屁孩，就能跟我铁蛇作对？”
扬吐出一口血沫：“这条街的人已经被你们榨干了。滚出去。”
光头大笑：“有骨气！我喜欢！可惜啊，骨气不能当饭吃。”
他使了个眼色，两个手下上前。扬举起铁棍，但他显然已经受伤不轻，动作慢了半拍。一根钢管砸中他的肩膀，扬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扬哥！”小杰想冲上去，被斯塔克拉住了。
斯塔克的大脑飞速运转。对方人多，有武器，硬拼绝对没有胜算。但他必须救扬，也必须保护这些跟着扬的少年。
他突然想起扬教过他的东西：“当你处于劣势时，不要想着打败所有人。找到关键点，一击制敌。”
关键点是那个光头。
斯塔克深吸一口气，切换到力量模式，机械臂发出低沉的嗡鸣。他从小杰手里夺过一根铁管，从仓库的侧门悄悄绕了过去。
光头正得意地看着手下围殴扬，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斯塔克看准时机，从一堆废料后面冲出，机械臂全力挥出！
铁管带着风声砸向光头的后脑。但就在最后一刻，光头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一偏头，铁管只擦过他的耳朵。
“妈的！”光头转身，看清是斯塔克后，露出残忍的笑容，“又来了个小残废！”
他举起砍刀劈向斯塔克。斯塔克用机械臂格挡，金属碰撞出火花。力量模式的机械臂勉强挡住了这一刀，但巨大的冲击力让斯塔克手臂发麻。
“斯塔克！快走！”扬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被一脚踹倒。
光头再次挥刀，这次斯塔克没有硬挡，而是利用机械臂的快速收缩功能，突然蹲下躲过这一刀，同时一记扫腿踢向光头的膝盖。
光头没料到这个断臂少年有这么灵活，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单膝跪地。斯塔克抓住机会，机械臂握拳，全力击向光头的腹部。
“呃啊！”光头惨叫一声，砍刀脱手飞出。
但铁蛇帮的其他人已经围了上来。斯塔克背靠墙壁，机械臂挡在身前，大脑飞速计算着逃脱路线——没有，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在这个被遗忘的街区，警察几乎从不出现。
“撤！”光头捂着肚子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斯塔克一眼，“小子，我记住你了。”
铁蛇帮的人迅速撤离，消失在雨夜中。几秒钟后，两辆警车停在仓库外，但警察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开走了。
斯塔克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赶紧跑去扶起扬。扬伤得很重，肋骨可能断了，脸上全是血。
“你...你没事吧？”斯塔克声音颤抖。
扬睁开眼睛，看着斯塔克，居然笑了：“干得不错...关键点攻击...你学会了...”
然后他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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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那晚，天空无月，街道格外黑暗。
斯塔克躲在巷口的阴影里，机械臂切换到精准模式，手中握着一个改装过的遥控器。扬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街道。
按照情报，铁蛇帮会在晚上十点运送一批走私电子元件，价值不菲。他们的路线会经过第三条街的十字路口，那里有一个老旧的交通信号灯——那是斯塔克和扬选定的行动地点。
“目标出现，”耳机里传来扬的声音，“两辆车，前面是轿车，后面是货车。准备。”
斯塔克的心跳加速。他握紧遥控器，手指放在按钮上。
轿车先驶过十字路口，然后是货车。就在货车行驶到路中央时，斯塔克按下了按钮。
路口对面的建筑物外墙突然爆出一串火花——那是小杰提前安装的烟火装置，模仿电线短路的效果。同时，阿金在另一个方向点燃了几个垃圾桶，浓烟迅速弥漫开来。
货车司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猛踩刹车。就在这时，斯塔克按下了第二个按钮。
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灯突然疯狂闪烁，红黄绿三色交替，在烟雾中制造出诡异的光影效果。这是斯塔克花了两天时间入侵市政系统做的改动，虽然只能维持几分钟，但已经足够了。
“行动。”扬简洁地下令。
小武和其他几个少年从暗处冲出，他们戴着面具，手持铁棍，迅速包围了货车。司机和副驾驶刚下车就被制服，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快！”扬从屋顶下来，打开货车的后门。里面堆满了箱子，他撬开一个，确认是电子元件后，对斯塔克点了点头。
按照计划，他们不会拿走所有货物——那样会引发铁蛇帮的疯狂报复。他们只拿走三分之一的货，剩下的原样封好。然后，斯塔克在货车里留下了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一张纸条和几张照片。纸条上写着：“这是警告。离开我们的街区。”照片则是铁蛇帮几个头目家庭住址的偷拍——这是扬花了几个月时间收集的情报，现在成了最有威慑力的武器。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迅速撤离，消失在迷宫般的小巷里。
二十分钟后，铁蛇帮的援兵赶到，但除了那辆空了一半的货车和那个信封，什么也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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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街区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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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旧仓库。
所有的工具和零件都被搬到了地下室，一楼空荡荡的，只有几盏昏暗的灯。少年们按照扬的布置，隐藏在仓库的各个角落，每个人手中都拿着自制的武器——包着铁皮的木棍、加了重物的链条、装了石灰粉的塑料袋...
斯塔克站在二楼的一个窗口后面，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街道。他的机械臂已经充能完毕，三个模式随时可以切换。肩膀上那个小凸起，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他们来了。”耳机里传来小杰的声音。
街道尽头，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铁蛇帮这次倾巢而出，至少有四五十人，很多人手中拿着明晃晃的砍刀，甚至有几把猎枪。
为首的还是那个光头，他的耳朵上缠着绷带，显然是斯塔克上次留下的“纪念”。
“小扬！”光头在仓库外大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出来磕头认错，我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仓库里一片寂静。
光头啐了一口：“给脸不要脸！给我砸！”
铁蛇帮的人一拥而上，开始猛砸仓库大门。那扇本来就破旧的门很快被砸开，人群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就在最后一个人进入仓库的瞬间，扬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仓库大门突然自动关闭，并且被几根提前准备好的钢条从外面锁死。同时，仓库里的灯全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铁蛇帮的人慌乱起来。
就在这时，仓库各处亮起了手电筒的光束，但不是照向敌人，而是照向墙壁——那里挂着十几面斯塔克用废旧镜片和铝箔自制的反光板，光束经过多次反射，在仓库里制造出令人眩晕的光影迷宫。
“在上面！”有人喊道。
几个少年从二楼抛下装满石灰粉的塑料袋，白色粉末在光束中弥漫开来，更添混乱。
“不要慌！往后退！”光头大喊，但已经晚了。
隐藏在暗处的少年们开始行动。他们不正面交战，而是从阴影中突然出击，打一下就退，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变换位置。斯塔克守在二楼的楼梯口，任何试图上楼的人都会面对他那只有力的机械臂。
“妈的，一群老鼠！”光头愤怒地举枪，但根本找不到明确的目标。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了警笛声——不是一辆，而是很多辆。
“警察！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来！”
光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谁报的警？这个街区从来不会有这么多警察！”
他不知道，扬不仅把证据交给了副局长，还给几家媒体匿名提供了线索。此刻，仓库外不仅有几十名警察，还有好几辆新闻采访车，摄像头正对着仓库大门。
仓库里，扬从阴影中走出来，站在一束手电光下，面对光头。
“游戏结束了，”扬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放下武器投降，或者在镜头前被警察强行制服。选吧。”
光头目眦欲裂，他举起枪对准扬：“我他妈先毙了你！”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斯塔克从二楼一跃而下，机械臂全力挥出，打飞了光头手中的枪。同时，精准模式下的机械手指快速动作，扯掉了光头脖子上的一个吊坠——那是铁蛇帮头目的信物，也是他们走私网络的关键凭证。
“还给我！”光头疯了一样扑向斯塔克。
但警察已经冲了进来。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迅速控制了场面，铁蛇帮的人一个个被戴上手铐押了出去。光头在被带走前，死死地盯着扬和斯塔克，眼中是无尽的仇恨。
“你们等着...我在里面也有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扬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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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的事情发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扬提供的证据足够让铁蛇帮的主要成员面临重罪指控，加上媒体的报道，警方不得不认真处理此案。那个副局长果然如扬所料，抓住了这个机会，不仅清剿了铁蛇帮，还以此为政绩得到了晋升。
街区似乎恢复了平静，但只有斯塔克和扬知道，事情远未结束。
一个月后的深夜，斯塔克被一阵轻微的敲击声惊醒。他打开窗户，看见扬站在下面，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
“怎么了？”斯塔克下楼问。
“他们要出来了，”扬说，“铁蛇帮的几个头目，包括光头，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了。副局长打来电话，说他尽力了，但对方找了很好的律师，而且...上面有人施压。”
斯塔克感到一股寒意：“那我们现在...”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扬说，“光头一定会报复，而且这次他会不计代价。我安排了车，今晚就走。”
“走？去哪？”
“去一个铁蛇帮够不到的地方，”扬递给斯塔克一张车票，“你先走，去南方的海港城，那里有我一个朋友，他会照顾你。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跟你汇合。”
斯塔克看着车票，又看看扬：“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还不能走，”扬望向黑暗的街道，“训练营还有十几个孩子，我得确保他们都安全离开。而且...我还有些事情要了结。”
斯塔克知道扬指的是什么——他妹妹的仇还没报。虽然当年伤害他妹妹的人已经被送进监狱，但那个指使者，铁蛇帮真正的大老板，还逍遥法外。
“我等你，”斯塔克说，“三天后，如果你没来，我就回来找你。”
扬笑了笑，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好兄弟。”
那天凌晨，斯塔克登上了开往海港城的夜班车。车启动时，他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街区，这个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父亲，想起事故，想起机械臂，想起训练营，想起那些并肩作战的少年...最后，他想起了扬。那个脸上有疤的恶霸，那个教他战斗的老师，那个为了保护一个街区而背负骂名的少年。
车驶出城市，进入高速公路。斯塔克靠在车窗上，机械臂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他知道，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也许有一天，他会回到这个街区；也许有一天，扬会实现他的承诺；也许有一天，他们能真正改变这个地方。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废料场捡零件的断臂少年了。
斯塔克摸了摸肩膀后的那个小凸起，切换到了精准模式。机械手指在空中做了一个复杂的动作，那是扬教他的一个手势，代表着“等待与希望”。
车在夜色中继续前行，前方是未知的道路，但斯塔克不再害怕。
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学会，就永远不会失去——比如如何在绝境中战斗，如何保护所爱之人，如何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而这些，都是那个被称为“恶霸”的少年教给他的。（内容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瞎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