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想起一事,问道:“师伯,师父与大师兄已为了亲事多次争执,那师父应当也知大师兄的心上人是卫师姐才是,如何还非要师兄娶我?”
程秀沉吟片刻,道:“呃,你师父兴许是觉着,常亦娶你更好些吧。”
柳惜见知程秀未实说,当下也不再问。
程秀道:“另还有一事,金化机同蒙浮差逃了。”
柳惜见道:“方才允然已与我说过了,只是师伯,这事蹊跷,我也听说师父着人去查了,可查出什么没有。”
程秀道:“方才你师父叫咱们去,正是为这事呢。”
柳惜见喜道:“有头绪了?”
程秀“嗯”地应了一声,又道:“你可还记得,前年你们去洛水镇夺白水银珠时,常衡与杜北承、文熹被金门弟子擒住一事?”
柳惜见道:“自然记得。”
程秀道:“人人都没留心,杜北承在那时,已给金家的勾走了。”
柳惜见双眉深锁,道:“杜北承那以后便背叛师门,投了金家了?”
程秀神色凝重,道:“是。”
两人静默而对,过了片刻,柳惜见道:“这回金化机和蒙浮差逃走,是杜北承做的手脚?”
程秀道:“不错。咱们这里查了一阵,没查出来……你是知道你年师兄身份的,还是金化机回到徽州,你年师兄才设法从金化机那里打探到杜北承背叛万古山庄的事。”
柳惜见道:“没想到,这杜北承藏的这样深。”思想片时,又道:“不过,只杜北承一人,有能耐帮蒙浮差和金化机逃跑么?”
程秀道:“审下来,他说金家派了个叫金化祚的人到晋安城,放人的各种主意,都是金化祚出的。”
柳惜见道:“那杜北承到底是怎样把人给放跑的。”
程秀道:“那金化祚教给了杜北承配钥匙的法子,杜北承一年来便一直寻时机从看守弟子的身上偷钥匙来配。金化机和蒙浮差被抓来后,是关在两个地方的。你师父也看重这两人,在囚房外都是放了四个人看守。而金、蒙两个人身上,都上了锁链,要救他们,除了要囚房房门的一把钥匙,还要得到二人手上锁链的两把钥匙,统共就是要六把钥匙才能让蒙浮差两个出囚房。而你师父,也未直接让看守蒙浮差和金化机的弟子管着钥匙。”
柳惜见道:“那钥匙何人管着?”
程秀道:“金化机那里囚房的三把钥匙是王水兴拿着,而蒙浮差囚房的三把钥匙是陆铜收着。平日里,便是王水兴和陆铜给金、蒙二人送饭,平日里,有谁要进囚房的,也得拿了你师父给的令牌去他们两个那里,才能拿得钥匙。”
柳惜见道:“那杜北承是如何偷得钥匙的?”
程秀道:“咱们庄上过节,弟子们都是一处吃饭的。去年端午的节宴,杜北承便和王兴水坐一桌,他便趁着王兴水喝醉酒送王兴水上茅厕的功夫,拓下了金化机囚房中的三把钥匙,后来便配了三把新的出来。”
“陆铜身上的三把,也是趁着陆铜酒醉的时候偷的,不过杜北承交代,偷陆铜身上钥匙之时,并不顺,直到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才偷着,把钥匙给配了。后来这几月,杜北承便想法将钥匙送到金、蒙二人手中。”
柳惜见问道:“他怎样送的?”
程秀道:“那阵儿,也是所有事都凑一块去了。”叹息一声,她才道:“咱们庄中,有位同你燕师祖是同辈的老前辈,叫容希柏,如今已是一百零二岁了。”
柳惜见道:“真的?”
程秀点头道:“是啊。这容希柏曾是你万古祖师爷的手下,后来你万古祖师开建这万古山庄,容希柏老前辈又一同随万古祖师建业。”
柳惜见道:“怎地从前没听说过呢?这位老前辈还在世,也不见他到万古山庄来看过。”
程秀道:“容前辈说,万古祖师逝世后,他在万古山庄待了十多年,其他好友同伴也隐退的隐退,离世的离世,亲友零落,容前辈伤心,便也离了万古山庄,回家去了。这位前辈,也并非是与万古山庄断了往来,早些年他身子还健朗的时候,也在每年万古祖师的忌辰到庄里来拜祭,进来这十七八年,他年纪上来,受不住路上颠簸,便只与你师父书信往来,没再到庄上来过了,也因此,你们这些年轻弟子都不认得这位老前辈”
柳惜见点点头,程秀又道:“两个多月前,容前辈忽然带了他的曾孙到庄上来?”
柳惜见插口问道:“来做什么?”
程秀道:“容前辈家运不济,他儿子儿媳、孙儿孙媳都早早离世,本来留下三个曾孙,可今年三月,容前辈的大曾孙和二曾孙到河边抓鱼,给河水卷走,也没了,只剩了小曾孙。”
柳惜见听得心中发堵,程秀仍在说道:“容前辈年纪大了,怕自己走后他曾孙无人照顾,而观家族中人又都非可信托的,因此便带了他曾孙来,要他孙儿拜入万古山庄。说是拜师,其实也是要咱们帮他照顾他的这一点血脉。”
柳惜见心口如被块大石压着,道:“哎,容前辈想的也不错呀,他那样大的年纪了,家里孩子又这样小,总是要好好打算才是。”
程秀道:“嗯,这位老前辈也真是有智慧了,他送曾孙入万古山庄,并不是要那孩子随便拜一人做师父便了,容老前辈,是亲自求你师父收那孩子做他的徒弟的。”
柳惜见道:“啊,果然是有智慧。那师父答应没有?”
程秀道:“人家老人家亲自来求,你师父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柳惜见喜道:“这么说,我有小师弟了。”
程秀看她欢喜,也笑着。
柳惜见道:“是了,小师弟叫什么名字?”
程秀道:“廷骁,容廷骁。”
柳惜见道:“那小师弟是住在哪个院子?”
程秀回道:“他与你师父师娘他们住一处,年纪太小了,只八岁,放在别的院子你师父不放心,便让和他们住一处了。”
柳惜见道:“哦,也是八岁。”双眸一转,道:“这孩子是爱闹还是爱静的?”
程秀道:“容老前辈送他来时,说是很调皮的,但这阵子我瞧着,廷骁这孩子,倒是不怎么爱说话,也兴许是离了曾祖父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