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烟花巷·三年伪装终局
高考前夜，无风。
整个城市安静得像在屏息。路灯下，蝉鸣都刻意压低，怕惊扰了明天奔赴战场的少年。
林晚坐在书桌前，最后一次翻看错题本。厚厚一本，从初三的第一次模拟考，到高三的最后一次模考——每一道错题旁边，都有顾沉用红笔写的解析。
笔迹从最初的潦草张狂，到后来的工整清晰，像他这三年的伪装层层剥落。
她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错题，只有一行字，是上周顾沉趁她不注意时写的：
【林晚，明天别紧张。考不好也没关系，我养你。】
后面画了只丑丑的小狐狸。
林晚笑了，笑着笑着，眼睛有点酸。
手机震动，顾沉发来消息：
【睡了没？】
【没。】
【下楼。】
林晚走到窗边，看见顾沉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两杯奶茶。他仰头看她，做了个下来的手势。
她披上外套，悄悄溜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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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口，那家关了门的小卖部门前。**
顾沉递给她一杯奶茶：“芋泥波波，少糖。”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林晚接过，手心传来暖意。
“高一那次，你体育课低血糖，我翻墙出去买的。”顾沉靠在墙上，“你喝了一口就晕了，还是我背你去医务室的。”
林晚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但她当时以为是班长背她去的。
“原来是你。”她低头喝奶茶，“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顾沉笑，“让你觉得欠我人情？”
“你这人……”林晚叹气，“总是这样，做了什么都不说。”
“说了就不是我了。”顾沉看着她，“林晚，明天高考，紧张吗？”
“有点。”
“怕考不过我？”
“谁怕你了。”林晚瞪他，“我是怕……怕考不好，去不了国安。”
顾沉沉默了几秒。
“其实，”他说，“昨晚我爸找我谈了。”
“说什么？”
“说国安不适合你。”顾沉看着夜空，“他说，你妈当年进国安，是因为没有选择。但你不一样，你有选择——你可以去清华，学你想学的，做你想做的。保护世界的事，交给我们这些没得选的人。”
林晚握紧奶茶杯：“那你呢？你有选择吗？”
“我？”顾沉笑了，“我从初三那年，在篮球场看见你打球的时候，就没得选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认真。
“林晚，我这三年装差生、换假女友、上课睡觉、考试控分……所有的伪装，都只是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他转过头，看着她，“现在我问你，你看到了吗？”
巷子里很安静，远处传来隐约的电视声。
林晚的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了。
她想起初三第一次模拟考，顾沉的名字压在她上面，只高一分；想起高一足球课，他故意铲倒她，却被她借力射门；想起高二胡同口，他说“分手，跟我”；想起高三图书馆，他说“你去哪我去哪”。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
“我看到了。”林晚说，“从一开始就看到了。”
顾沉的眼睛亮起来。
“那你……”他声音有点哑，“喜欢我吗？”
林晚没回答。
她走上前，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很快，很轻。
像蜻蜓点水。
顾沉愣住了。
“这算回答吗？”她退后一步，耳朵发烫。
顾沉盯着她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笑得肩膀都在抖。
“林晚，”他说，“你这人……”
“我这人怎么了？”
“太狡猾。”顾沉上前一步，把她拉进怀里，“亲一下就完事了？”
“那你还想怎样……”
话没说完，顾沉低头吻住了她。
不是蜻蜓点水，是暴雨倾盆。
他的吻带着奶茶的甜味，和少年人特有的莽撞与炽热。林晚的大脑空白了几秒，然后闭上眼睛，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三年伪装，三年试探，三年拉扯。
在这一刻，化为一个吻。
许久，顾沉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乱。
“林晚，”他哑声说，“我喜欢你，从初三开始。”
“我知道。”林晚笑了，“不然你为什么要精准控分？”
“那你呢？”
“我？”林晚看着他，“我喜欢你，从高一你送我化学笔记开始。”
“那么晚？”
“不然呢？”林晚挑眉，“谁让你一开始装得那么讨厌。”
顾沉笑了，把她搂得更紧。
“高考后，”他说，“我们去看烟花吧。”
“为什么是烟花？”
“因为烟花像你。”顾沉说，“看着安静，但一点就燃，炸开的时候，整个夜空都亮了。”
林晚把脸埋在他胸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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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第一天，晴。**
考场外，人山人海。
林晚和顾沉在不同的考场，隔着人群对视一眼，同时抬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顾沉用口型说：【别紧张。】
林晚回：【你也是。】
铃声响起，考生入场。
林晚找到自己的座位，深呼吸，翻开试卷。
第一科，语文。
作文题目是《光》。
她想起妈妈留下的纸条，想起顾沉说的“烟花”，想起这三年的每一个瞬间。
提笔，写下第一行：
**【有些人活着的时候是光，死了之后，光也不会熄灭。而有些人，天生就是引光的人——他们自己不发光，却能让别人的光更亮。】**
她写了妈妈，写了顾叔叔，写了化学老师，写了所有在这场战斗中出现过的人。
最后一段，她写：
**【而我，想成为那种既能发光，又能引光的人。因为真正的光，从不独行。】**
交卷时，她看见窗外的阳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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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第二天，雨。**
数学考试，林晚做到最后一题时，愣住了。
那是一道极其复杂的解析几何题，但她在顾沉的笔记本上见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数字变了。
她想起顾沉说过的话：【高考题其实都有套路，万变不离其宗。】
她按他教的方法，一步步推导，得出答案。
放下笔时，她突然笑了。
原来这三年，他一直在以他的方式，陪她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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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那天傍晚。**
全班同学聚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包了最大的包间。
班主任李老师举起酒杯：“同学们，祝贺你们解放了！”
“干杯！”
几十个杯子碰在一起，可乐和啤酒泡沫飞溅。
林晚被灌了三杯啤酒，脸颊泛红。顾沉坐在她旁边，替她挡掉了第四杯。
“我来。”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全班起哄：“顾沉护妻了！”
“早该在一起了！”
“初三就盯上了吧！”
顾沉笑了，没否认。
林晚在桌子下踢他，被他握住脚踝。
“别闹。”他压低声音，“再闹我就亲你了。”
林晚立刻老实了。
散伙饭吃到九点，有人提议去KTV。
顾沉拉着林晚悄悄溜了出来。
“去哪儿？”林晚问。
“看烟花。”顾沉说，“我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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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江边。**
这里远离市区，夜空干净得能看见星星。
顾沉从后备箱抱出一个大纸箱，里面全是烟花。
“这么多？”林晚惊讶。
“嗯。”顾沉蹲下，“庆祝我们毕业，庆祝……我们在一起。”
他点燃引线，拉着林晚后退。
“砰——”
第一朵烟花升空，炸开成金色的雨。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整个夜空被照亮，像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林晚仰头看着，眼睛被映得发亮。
顾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林晚，”他单膝跪地——不是求婚的姿势，而是仰望的姿势，“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
“初三那年，我转学去你们班，不是偶然。”顾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很朴素的银戒指，“是我爸安排的。他说，林医生的女儿需要保护，但林医生不让明着保护，只能暗着来。”
林晚愣住了。
“所以我装差生，换假女友，都是为了接近你，又不让你起疑。”顾沉看着她，“但我没想到，我会真的喜欢你。”
烟花在他身后炸开，照亮他认真的脸。
“这三年，我每一天都在伪装，只有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他说，“林晚，你愿意……继续让我保护你吗？不是因为我爸的任务，而是因为我想。”
林晚的眼泪掉下来。
她接过戒指，很轻，但很沉。
“顾沉，”她吸了吸鼻子，“我也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
“高一那年，我打架被处分，是你去找校长求的情，对吧？”林晚说，“我当时就知道是你，但我假装不知道。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顾沉愣住了。
“还有高二，英语老师突击听写，你提前给我透题。”林晚继续说，“高三模考，你故意交白卷让着我……这些我都知道。”
她蹲下来，和他平视。
“顾沉，我这三年也在伪装。”她说，“我装乖巧，装柔弱，装需要保护……但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什么接近我。”
烟花还在绽放，照亮两个人的脸。
顾沉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你……”
“我妈留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不是纸条，也不是录音。”林晚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打开吊坠——里面是一张微型存储卡，“是这条项链。她说，如果有一天顾建国的儿子来保护我，让我考验他三年。三年后，如果他还没放弃，就把这个给他。”
她把项链递给顾沉。
顾沉颤抖着手接过，插入手机。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给小顾：如果你看到这条信息，说明你通过了考验。我女儿交给你了，好好对她。还有——你爸是个好人，别恨他。当年的事，我们都身不由己。】
署名：林医生。
日期：2005年4月7日。
顾沉的眼泪掉下来。
“所以……”他声音哽咽，“你一直都知道？”
“嗯。”林晚点头，“但我不知道的是，我会真的喜欢你。”
她伸手擦掉他的眼泪。
“顾沉，这三年，我们都在伪装，但喜欢彼此这件事，是真的。”她说，“这就够了。”
最后一朵烟花升空，炸开成巨大的心形。
夜空重归寂静。
顾沉站起来，把林晚拉进怀里，吻住她。
这一次，没有伪装，没有试探，没有拉扯。
只有两个少年，在烟花的余烬中，终于坦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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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林晚和顾沉一起查分。
林晚：712分。
顾沉：711分。
一分之差。
“你故意的？”林晚瞪他。
“这次真不是。”顾沉举手投降，“英语作文扣了一分，我也没办法。”
林晚笑了。
她兑现赌约，填报了国安大学。
顾沉填报了清华——他说，总要有人去清华，替你完成梦想。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两人又去了江边。
夕阳西下，江水泛金。
“顾沉，”林晚靠在他肩上，“你说，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没有伪装，会怎样？”
“不知道。”顾沉搂着她，“但我知道，如果没有伪装，我就不会看到那么多面的你。”
“你喜欢哪一面？”
“都喜欢。”顾沉说，“乖巧的，张扬的，能打的，能喝的……每一面都是你。”
林晚笑了。
她从包里掏出那枚银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顾沉，”她说，“等我们毕业，就结婚吧。”
顾沉愣住，然后笑了。
“好。”他说，“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
“把你妈没完成的案子，查到底。”顾沉看着远方，“让所有该受到惩罚的人，都付出代价。”
林晚握紧他的手。
“一起。”
“嗯，一起。”
夕阳沉入江面，夜空升起星星。
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在走向很远很远的未来。
那里有光，有暗，有未曾结束的战斗。
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拥有彼此。
和一场，用三年伪装换来的，最真实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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