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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
书名:只愿长生 作者:AuroraA 本章字数:3651字 发布时间:2021-06-11

这只探险者小队很快从皇都离开,跟随老行商的指示,踏上漫漫征途。


一路上,他们冲过幽深诡异的魔法森林,匆匆经过满怀着恶意的死灵领域,在精灵怀疑和警惕的目光下穿过他们的圣地,在兽人强盗的追赶下越过广袤的北方平原,渡过无数大江大河……


在漫长的旅程中,有人就此退出,留在某个安逸之处,不再前行;有人由于自己的鲁莽和实力的缺陷,不幸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但这支探险队的实力并未受到影响,靠着老行商激情洋溢的演说技能,他们每到一座城市,甚至是一座乡村,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热血青年决定收拾行装,一同上路。


中年人从不轻易说什么,他只是默默担任着队伍里那个负责任战士的角色,用他丰富的经验为大家尽力解决着探险中的一切艰难险阻,所有人都为他探险时表现出来的娴熟和从容表示好奇,但他从来不愿解释这一切的缘由。


不过这也为他赢得了所有年轻人的尊敬,老行商也承认,他是一个极有能力的探险者,并竭力想要从他嘴里打探他的过往——这怨不得这位热情的行商,打探消息可是他的职业习惯。


在穿过兽人盘踞的平原后,便来到了传说中的“失落之地”。


开阔的平原戛然而止,迎面而来的是一座座连绵入云的高大山脉,丰富的水流不断从山峰洁白明朗的尖端欢快奔涌而下,像顽皮的孩童,在平原上留下一道道支离破碎的冲刷痕迹,除了无边无际的草甸,没有太多的生命迹象,为这荒凉景象增加了一点点生机的,仅是晴空中燕雀偶尔翻飞的扑腾与尖啸,雁啼断断续续,却平添了所有人浓沉的乡愁。


然而,在这苍茫的自然景象中,最扎眼的,却是离山脚很远的地方,那一片片漆黑的废墟。


“那就是百年前那次战争留下来的遗迹!”

老行商指着那片和雪山同样连绵不绝的废墟,喘着粗气说道,

“从前这里才是帝国的边境,直到帝国想要一鼓作气,同时征服妖之国,被龙骑士所保卫的公国,和那个神秘的文明……”


老行商朝眼前的景象打开双手,放声大笑着

“哈哈哈哈!帝国军团的全部精锐,魔法学院的魔能傀儡,甚至是伟大的隐世强者,帝国的传奇——圣骑士奥克莱阁下,全部,全部交代在了这里!”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比起百年前那个强盛的帝国,现在的帝国确实仅仅只继承了它的部分衣钵,帝国的所有典籍中都隐去了那个埋葬了曾经伟大帝国的真正敌人,只剩下零星的野史与传说,但是,百年前的帝国,那个横跨整个大陆的存在,竟然会被打败,这背后的真相令人不寒而栗。


当然,比起为眼前的历史而颤抖,不如专注于自己脚下将要行走的路,大家低下头来,沿着草原上湍湍的溪水,朝巍峨的山脉慢慢走去……


又是两天过去了,他们才真正要接近那片庞大的废墟群,一阵摄人心扉的阴冷空气从其中缓缓吹出,这里也曾矗立着帝国的雄伟堡垒和繁华的边境城市,但如今只剩下这些残破的死物,甚至无法诉说它们昔日辉煌的死物……


“小心了!你们!”

老行商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这里曾经是帝国边境最漂亮的一座城市,直到短视和偏见毁了它!在战争中,那些神秘人用可怕的禁咒把整个城市毁于一旦,没有幸存者,只有满地的尸体骨架!”


“现在,这里还弥漫着可怕的,无法被看到的危险毒物,所以,所有的施法者,撑起你们的护盾!其他人全部躲进去,不然你们就会像城里的那些战士一样悲惨的死去!”

老行商声嘶力竭的警告起到了极好的效果,施法者手忙脚乱地张开洁白的魔法护盾,大家手忙脚乱地躲到里面,像古代军团的方阵似的,挤作一团,战战兢兢地在死城萧索的街道上行走。


穿过城市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整座城市是如此的寂静,除了废墟还是废墟,没有活物的气息,就连尸体的骨架也不存在,只有一些黑漆漆的厚重金属片散落在各处,城市笼罩在漆黑之中,四下里安静的可怕。


途中,一个本来手脚就不太干净的家伙,一个机灵的盗贼被城市里一些宝贵的物品吸引,他离开护盾跑了出去,兴奋地搜刮起来,老行商没有劝住他,只是摇了摇头,其他人再也没敢出去,直到傍晚,他才在山脚下追上了大家,包里满是珍贵的魔法物品,喜不自胜,大家甚至一时间怀疑起老行商来,但是实在是没有人想要再回那片死寂之地了。


在雪山脚下,人才能真正感受到它的巍峨,感受到山脉所带来的阵阵威压……


但是谁会被自然的奇景所挡住呢?


“荣耀就在这座山背后,希望就在这座山背后!”

老行商拄着不知哪来的木棍,激动地朝大家宣告着。


“好!”

人群振奋起来,大家争先恐后地沿着长长的雪坡向上攀爬,为这段漫长征途可以预见的结束而欢呼雀跃。


可以预见的是,老行商的鸡血没有持续作用太长时间。


雪花纷飞,虽只是点点薄雪,但随之而来的,高海拔地区的特色烈风,却实实在在地折磨着大家每一寸裸露的皮肤,同时带来阵阵彻骨的寒意,汗水,雪水,浸湿了探险者身上厚重的御寒衣料,脚步变得沉重,行动逐渐迟缓,就连口中呼出的白色雾气,也从连续不断,精力饱满的喘气,变为微弱疲乏的吐息……


翻过山去……这唯一支撑他们前进的目标此刻也遥不可及了。


休息?茫茫雪山,何处歇憩?只有迈着已经无知觉的四肢继续走下去,眼前的风景也不会改变什么,路途的无聊也不会变化什么,除了雪,该死的雪,坡度大得出奇的雪层,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似乎是为了回应探险者们的期待,雪山的守护者,张开了漆黑的双翅,从雪山之巅俯冲而下……


大家只见一团黑色的幻影一闪而过,随后那庞大的身躯就占据了大家的视线……


那是一头成年的黑色巨龙,面容冷傲地注视着脚下宛如蝼蚁般的人类,红色的多眼警惕地四处扫视着,胸前的甲壳随呼吸上下起伏着,好像活生生的岩石,在使劲强调自己是活物的事实。


在探险者们惊愕的目光中,巨龙张开大口,从喉咙深处的声带中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叫。


远处的山脉甚至瞬间因这声巨吼而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雪崩,但这座雪山奇迹般保持了稳定,龙吼激起了探险者们原始的逃生本能,几个机灵的家伙撒腿就向山下跑去,一路连滚带爬,匆匆逃离了这个张牙舞爪的黑色死神;一些热血的年轻人,为了家族的荣誉,嘶吼着举起武器,或念起咒语,向巨龙发起无畏而无谓的攻击,黑龙又一次张开巨口,喷吐出可怕的烈焰,极高的温度瞬间焚灭了队伍里装备最华贵的战士,剩下的人们也抛弃了自己最基本的尊严,放下武器开始逃命。


一头巨龙,虽然确实可以随随便便将这支小队整个埋葬在这里,但我们的行商原本不会惧怕这新出现的麻烦,他有着数十年游走的阅历,知道巨龙从不轻易对人类动手,也有着对付它的计谋……


可惜,他的身体跟不上他的思想,龙吼穿透行商的耳膜,神经挣扎着,将这份冲动直接送往大脑和脊柱,他的身体像所有人那样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企图保住自己的生命,可是,汹涌分泌的激素过分刺激了他老气横秋的身躯,他的心脏在极速跳动了几下后猛地一缩,然后一切便永远停止了。


行走的传奇,一生中经历无数,德高望重的行商伊欧西斯,在最后的冒险中,于这白雪皑皑的雪山之上倒下,在此安息。


中年人静静捂着自己的佩剑,他仍伫立在雪山上,风吹起他破旧的家族长袍,雪花结在他细碎的胡茬上,但他是无比的镇定,巨龙转过头来,龙眼与人目无言地对视着。


中年人拔出佩剑,寒芒直闪的剑尖紧紧指着地面,他的左手握拳,重重地锤在胸口上,微微弯腰——这是决斗前的标准礼节。


奇迹发生了,巨龙低下头颅,双翅回缩,闭上双眼


——而这是龙族对可以信任的人才会做出的动作,除了对忠诚勇敢的龙骑士,他们极少对人类行这样隆重的礼节。


“冒险者,”

巨龙用嘶哑的声音说着人类的语言,

“你向我表示了尊敬,这也证明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那么,我问你,你向我提出决斗的理由是什么?”


“我想通过这座雪山,而战胜你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中年人毫不迟疑地说。


巨龙点点头,又问

“过了雪山,可就是那些你我都知道的朋友们了,那,你去造访那些人的理由又是什么?”


“我想长生不老。”

中年人的语气万分坚决。


巨龙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类,

“冒险者,”他的语气愈加迷惑不解,“我知道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但并未嗅到你身上有足以胜利的魔力,也没有任何黑暗之神祝福的气息,你看着也丝毫不像那些不会使用魔法却也实力强大的家伙……所以,你会死在这里。”巨龙故意把死字说的很重。


“那无所谓,”

中年人还是那副亘古不变的严肃表情,

“我知道在你身后就可以长生不老,而我可以为之努力,就可以了。”


巨龙首先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面瘫,然后开始疑惑他的脑回路与正常智力的人类究竟区别在哪里,

“人类啊,”巨龙又开口了,“如果你一定要死在这,那永远都得不到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心意已决。”

中年人很干脆地说,剑尖一挥,直直指向巨龙的眼眸,

“我们开始吧。”


“真就他妈不要命了!”

黑龙大声叫骂着,看着中年人向自己庞大的身躯发起冲击,这瞬间,他似乎回想起过去无数次的,利欲熏心的屠龙集团佣兵们举着武器向他冲来的,似曾相识的场景,也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使他结束流浪,签下契约守护这里的红色英雄。


但这都是过去了,巨龙的思绪猛然回到现实,它吼叫着,高高举起利爪,奋力向下一挥,中年人倚仗着自己多年习得的剑术技要,向自己的武器里注入浓厚的魔力,佩剑上流转着炫目的光华,倏忽间中年人已然出剑,刺向那只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压过来的巨爪——


——但仅仅留下一道淡淡的白色印记,他就连人带剑被拍到了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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