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那种传统的冒险故事,
但就像那些传奇的冒险故事的开始一般。
一个中年人跌跌撞撞地走进皇都街头的酒馆,只是在吧台前向酒保点了点头,便得到了满满的一杯马林堡淡色麦芽酒。
麦芽酒浓烈而醇厚,他才仅仅喝了三分之一都不到,便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坚持继续喝着。
与周围那些大声喧哗的酒徒们不同,他并没有放肆地敞开自己的胸脯呼喝,身上的着装比起他们的背心汗衫也稍微显得更正式些,但也不是非常扎眼的那种正式——那种会引起别有用心之人多余目光的装束。
中年人身上的只是一件褪色的深蓝色长袍罢了,他规矩地扎着领结,但不管是领结还是袍子都沾满了灰尘,袍上印着一个微微褪色的标志——帝国男爵的标志,但这可是皇都,一两个落魄贵族并没有那么特别。
这时,旁边那一桌的情况引起了中年人的些许关注。
那一桌明显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包括几个有显赫家族出身的战士和见习施法者,踌躇满志地抱着双手;两三个目光精明的家伙,腰间鼓起的明显是锋利短小的匕首;还有一些他们的随从,身旁摆着沉重的武器和各种物资;而以上的所有人,都簇拥着一位正畅饮着啤酒的老者,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的发言。
“...你们简直无法想象那奇景!高耸入云的,洁白的建筑物,飞翔在天空的钢铁之城,漂亮的姑娘拖着毛茸茸的长尾,顶着可爱的兽耳在整洁的街道上穿行...”
老者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仿佛回到了他仍是少年,仍是一位行商的时候,而身旁的年轻人也被带入他奇妙的话语之中,沉醉于想象之里。
“他们的力量可以征服巨龙,让海洋和蓝天俯首听命,毫无疑问的说,他们的力量能够战胜神明!甚至从死神手中骗过你的生命...我指,长生不老,返老还童,这些都是他们挥挥手就能做到的!”
老者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听者纷纷露出赞叹的表情,听到了这句话,中年人缓缓转过身来,他说,
“老家伙,你说的可是真话?”
老者脸上露出一些不快的神色,所有的年轻人都转过身来,紧紧盯着这位不识抬举的闯入者,老者清了清喉咙,慢慢地说:
“我,行商浪人伊欧西斯,行商30年,从大陆东岸的危险海域到大陆西边的极寒之地,不管是帝国,公国的商会,你大可去问问,我可曾对我的生涯撒过什么谎吗?”
中年人只是冷冷地望着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说:
“既然你不是在说谎,那么,这个能使人长生不老的种族,在哪里呢?”
老者干笑一声,说:
“这样说,你也是想要到那里追求荣誉的人咯?早说嘛,奥兰家族的旧人。”
中年人不介意对方认出了自己的家徽,他的左手按在了腰间装饰华丽的剑柄上,右手整整长袍,坐到了这群年轻人中间,
“那么,我以奥兰家族一员的名义,如果你们有去那里的计划,我愿随你们一同前往;如果你们只是来这里听听故事,那我会一个人到那里去。”中年人语气坚定地说着。
对于这番勇敢的宣言,无数含义不同的目光射向了这位奥兰家族的中年人,敬佩,蔑视,不解,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按着剑,望着那名老行商。
“不错,不错,”行商咧开嘴笑着,污秽的酒气从他缺掉的牙齿中肆意冒了出来,“我们确实是要去造访一下那个神秘的文明,自从几十年前那次旷世之战之后,他们就消失了,渺无音讯,所以,我们要为皇帝去重新发现他们!”
行商的声音大了起来,年轻人们都得意的举起酒杯,高呼自己在这次将要来临的探险中想要获得的回报——这是帝国探险者们的一项传统,大家的声音大概都是一致的,基本上是为了财富,为了权势,为了家族的荣耀,凡此种种。
中年人的声音被湮没在他们自信的呼喊中,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想要长生不老。”
然后捧起眼前盛着劣质啤酒的木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