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北京已经有了夏日的热度，但电影节的氛围比天气更热烈。一年一度的金梧桐奖颁奖典礼，是华语电影界最重要的盛事，红毯两侧挤满了媒体和影迷，闪光灯此起彼伏，几乎要将夜空点亮。
顾昭昭作为《沉默的河流》的女主角兼制片人，理所当然地收到了邀请。这部影片入围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在内的七项大奖，是本届电影节的最大热门。
但顾昭昭的心情并不轻松。昨天，弹幕系统突然弹出预警：【红毯环节有陷阱，陆明珠已买通三家媒体，准备在采访环节刁难你。重点攻击方向：整容质疑、耍大牌传闻、以及与傅深的婚姻真实性。】
弹幕还给出了具体细节：【《娱乐星闻》记者李薇薇，问题预设：“顾小姐最近状态这么好，是不是做了医美维护？”《影视先锋》记者张强，问题预设：“听说你在《深空》片场要求单独休息室，赶走老艺术家，是否属实？”《八卦周刊》记者王琳，问题预设：“傅总今晚没陪你走红毯，是不是感情出了问题？”】
顾昭昭把预警信息告诉了秦绾和傅深。傅深本来要陪她走红毯，但临时有个重要的国际视频会议，要晚到半小时。
“要不我取消会议？”傅深问。
顾昭昭摇头：“不用。商业上的事更重要。而且——”她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我也想看看，她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此刻，顾昭昭坐在前往会场的车里。她穿着一身烟灰色缎面长裙，设计简约却剪裁精良，完美勾勒出她的身形。头发盘成优雅的发髻，只戴了一对珍珠耳环，妆容清淡，却气色极佳。
秦绾坐在旁边，最后一次确认流程：“红毯顺序我们排在中段，大概七点二十上场。主持人是电影频道的安然，她人很好，不会为难你。采访区有三家媒体有固定机位，就是预警里那三家。”
顾昭昭点头：“安保呢？”
“傅总安排的人已经就位，会在红毯两侧盯着。如果有人闹事，他们会第一时间处理。”秦绾顿了顿，“不过昭昭，我觉得最危险的还不是这些记者。”
顾昭昭看向她。
“陆明珠今晚也会来。”秦绾调出嘉宾名单，“她以‘星海文化’代表的名义拿到邀请函，座位在第五排。我查了，那个位置正对舞台，摄像机会经常扫到。”
顾昭昭冷笑：“她倒是会选位置。”
车子缓缓驶入红毯入口。透过车窗，顾昭昭已经能看到那片光的海洋。粉丝的欢呼声、媒体的呼喊声、快门声混在一起，构成电影节特有的喧嚣。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瞬间，闪光灯如同暴雨般袭来。
“顾昭昭！看这里！”
“昭昭！这边！”
顾昭昭微笑着向两侧挥手，脚步从容地踏上红毯。烟灰色的长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立刻成为全场焦点。
主持人安然迎上来：“欢迎昭昭！今天真是光彩照人。《沉默的河流》入围七项大奖，心情如何？”
顾昭昭接过话筒：“很激动，也很感恩。这部电影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更离不开观众的支持。”
简单的寒暄后，进入媒体采访区。
果然，第一个提问的就是《娱乐星闻》的李薇薇。她举着话筒，笑容甜美：“顾小姐，今晚状态太好了！皮肤通透，轮廓紧致，很多网友都说你是不是做了医美维护？能分享一下保养秘诀吗？”
问题看似平常，实则暗藏陷阱——如果否认，会被说“假清高”；如果承认，就会被炒作成“整容实锤”。
顾昭昭微笑回应：“谢谢夸奖。我的保养秘诀很简单：好好睡觉，认真吃饭，保持好心情。另外——”她顿了顿，“我觉得演员最好的状态，来自于对角色的投入和对工作的热爱。当你全心投入创作时，整个人都会发光，这是任何医美都给不了的。”
回答得体又巧妙，既没掉入陷阱，又升华了主题。
李薇薇还想追问，但顾昭昭已经转向下一个记者。
第二个是《影视先锋》的张强，问题更尖锐：“顾昭昭，最近有传闻说你在《深空》片场耍大牌，要求单独休息室，还把一位老艺术家赶出化妆间。对此你有什么回应？”
周围的媒体立刻竖起耳朵。这可是大料。
顾昭昭神色不变：“首先，这个传闻是假的。《深空》的拍摄还没开始，目前只是前期筹备阶段，我连片场都没进过，何来‘耍大牌’？”
她看向张强，眼神平静却有力：“其次，我想请问这位记者，你所说的‘老艺术家’是哪一位？名字、时间、地点，能不能具体一点？如果拿不出证据，这就是造谣诽谤，我会保留法律追诉的权利。”
张强脸色一僵，支吾道：“这……我也是听圈内朋友说的……”
顾昭昭笑了：“记者这个职业，应该以事实为依据，而不是以‘听说’为依据。你说对吗？”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张强尴尬地退后。
第三个是《八卦周刊》的王琳，问题直击私生活：“顾昭昭，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傅总怎么没陪你走红毯？是不是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最恶毒——无论怎么回答，都会被曲解。如果说傅深在忙工作，会被说“婚姻冷漠”；如果说感情很好，会被说“刻意掩饰”。
顾昭昭却笑了，笑容温暖自然：“傅深在开一个重要的国际会议，关于傅氏集团和欧洲某环保基金的合作。这个项目如果成功，能为中国的乡村教育引入更多国际资源。”
她顿了顿，眼神温柔：“我们结婚的时候就说过，婚姻不是捆绑，而是支持彼此去做有意义的事。他支持我的电影和公益，我支持他的商业和社会责任。今晚他虽然不能陪我走红毯，但我们的心在一起，在做的事也在一个方向——这就够了。”
这番话说完，连周围的其他记者都忍不住鼓掌。
三个陷阱问题，全部被巧妙化解。
顾昭昭正准备离开采访区，突然，一个身影从媒体区冲了出来。
是个年轻女孩，穿着工作人员的T恤，手里却拿着手机在直播。她冲到顾昭昭面前，几乎把手机怼到她脸上：“顾昭昭！你装什么清高！你明明就是整容了！你敢不敢现场卸妆证明！”
现场一片哗然。
安保人员立刻上前，但女孩动作很快，已经打开了前置摄像头，直播画面里是顾昭昭的脸。
“大家看！她的鼻子明显垫高了！眼角也开了！还有下巴……”女孩声音尖锐。
顾昭昭抬手制止了安保。她看着女孩，突然问：“你多大了？”
女孩一愣：“二……二十二。”
“还在上学吧？哪个学校的？”
女孩脸色一变：“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可惜。”顾昭昭声音平静，“二十二岁，最好的年纪，却被人当枪使，来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她转向镜头，直接对着直播画面说：“这位同学，我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也不知道你收了多少好处。但我想告诉你——人生很长，别为了一点小利毁了自己的前途。”
说完，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顾昭昭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湿巾，当众开始卸妆。
不是简单的擦拭，而是认真地、一点点地卸掉粉底、眉毛、眼妆。
全场寂静。只有快门声疯狂响起。
一分钟后，顾昭昭素颜面对镜头。
没有粉黛的修饰，她的皮肤依然光洁，五官依然精致，只是少了些妆后的锐利，多了些天然的柔和。
“这就是我的脸。”她对着镜头说，“二十三年来，它就是长这个样子。没垫过鼻子，没开过眼角，没动过任何地方。不是因为我觉得天然有多高贵，而是因为——”
“我觉得演员的脸，应该为角色服务，而不是为虚荣服务。如果我演一个需要整容的角色，我会去整。但我演我自己，我就做我自己。”
她把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看着那个已经呆住的女孩：“同学，我不知道你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你还年轻，来得及走正路。”
说完，她转身，继续走向红毯尽头。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那个女孩站在原地，手机掉在地上，直播画面已经黑屏。她看着顾昭昭远去的背影，突然蹲下身，哭了起来。
红毯尽头，顾昭昭签名、拍照，然后进入内场。
秦绾在入口处等她，眼眶发红：“昭昭，你刚才……”
顾昭昭拍拍她的手：“我没事。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被安保带走了。但她一直哭，说对不起，是有人给她五千块钱让她这么干的。”
“查到是谁了吗？”
“她说是个戴口罩的女人，在电影节外围找到她的，现金交易，没留联系方式。”
顾昭昭冷笑：“陆明珠倒是谨慎。”
进入内场，颁奖典礼还没开始。顾昭昭找到自己的座位——第一排正中。
刚坐下，就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背上。
她回头，看到了第五排的陆明珠。
陆明珠穿着艳红色的礼服，妆容精致，但眼神阴冷。
两人目光相撞，陆明珠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走着瞧。”
顾昭昭回以微笑，转头不再看她。
灯光暗下，颁奖典礼开始。一个个奖项颁发，《沉默的河流》接连拿下最佳摄影、最佳剧本、最佳女配角。
每当获奖者上台，摄像机扫过顾昭昭，她总是微笑着鼓掌，真心为合作伙伴高兴。
最佳女主角奖即将揭晓。大屏幕上播放着五位提名者的片段。当顾昭昭在《沉默的河流》中的镜头出现时——雨中，她抱着哭泣的小女孩，眼神绝望又坚韧——场内响起掌声。
颁奖嘉宾打开信封，深吸一口气：“获得第38届金梧桐奖最佳女主角的是——”
停顿。
“顾昭昭！《沉默的河流》！”
掌声雷动。
顾昭昭站起身，与身边的导演、编剧拥抱，然后提着裙摆走上舞台。
聚光灯下，她接过那座金色的梧桐奖杯，沉甸甸的。
“谢谢。”她对着话筒，声音有些哽咽，“谢谢评委会，谢谢《沉默的河流》全体团队，谢谢清水溪的孩子们。”
她望向台下：“这个奖，不属于我一个人。它属于所有为这部电影付出的人，更属于那些在现实中，像电影里的小草一样坚韧生长的孩子们。”
“电影会结束，但生活还在继续。我会带着这份荣誉，继续用电影讲述真实的故事，继续用行动创造真实的改变。谢谢大家。”
简短的获奖感言，却真挚有力。
下台时，顾昭昭经过第五排。陆明珠站起身，假装鼓掌，却压低声音说：“别得意太早。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顾昭昭停下脚步，看着她：“陆明珠，你知道吗？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你的敌人。但实际上，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
“我只是在做对的事。而你，一直在做错的事。”
她顿了顿：“所以不是我快到头了，是你——你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说完，她径直离开。
陆明珠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颁奖典礼结束后，是庆祝晚宴。顾昭昭刚进场，就被记者团团围住。这一次，问题友善了许多。
“顾昭昭，今晚素颜卸妆太震撼了！以后会考虑素颜出镜吗？”
“看角色需要。如果是需要化妆的角色，我会化。如果是贴近自然的角色，素颜也可以。”
“《深空》什么时候开拍？能透露更多细节吗？”
“下个月正式启动，会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举行发布会。这是一部关于中国航天女工程师的电影，我们邀请了真正的航天专家做顾问，力求真实。”
“听说你要把片酬捐给清流基金？”
“是的。不止片酬，《沉默的河流》的所有奖金和后续分红，都会投入清流基金，用于乡村儿童的教育和成长。”
正回答着，傅深来了。他一身黑色西装，从门口走来，自然地站到顾昭昭身边，握住她的手。
“抱歉来晚了。”他低声说。
顾昭昭微笑：“刚好。”
记者们立刻把镜头对准这对夫妻。
“傅总，看到太太拿奖什么感受？”
“为她骄傲。这是她应得的。”
“刚才顾昭昭在红毯上被刁难，你知道吗？”
“知道。”傅深眼神冷了下来，“我已经让法务部收集证据，所有造谣诽谤的媒体和个人，都会收到律师函。”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晚宴进行到一半，顾昭昭去洗手间补妆。刚进去，就听到隔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她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需要帮助吗？”
门开了，是红毯上那个闹事的女孩。她已经换下了工作服，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眼睛红肿。
“顾……顾小姐……”女孩声音颤抖，“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顾昭昭递给她一张纸巾：“你先冷静一下。叫什么名字？”
“林晓晓……电影学院大三学生……”
顾昭昭愣了下：“电影学院的？那更应该知道，演员的脸有多重要。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林晓晓哭得更厉害：“我妈妈病了……需要手术费……那个人说只要我闹一场，就给我五千块……我……我一时糊涂……”
顾昭昭沉默片刻：“手术费要多少？”
“十万……我已经凑了八万，还差两万……”
顾昭昭从手包里拿出支票本，写了一张两万的支票。
“这个你先拿去。不够的话，可以来我工作室，我们有个紧急救助基金，能帮你妈妈申请。”
林晓晓瞪大眼睛：“你……你不告我？”
“告你解决不了问题。”顾昭昭说，“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惩罚，是帮助。但你要记住——无论多难，都不能做伤害别人的事。因为那会毁了你的人生。”
林晓晓接过支票，哭得说不出话。
顾昭昭拍拍她的肩：“把那个找你的人的特征，详细告诉我。这不仅能帮我，也能帮其他可能被她害的人。”
从洗手间出来，傅深等在门口。
“处理好了？”他问。
顾昭昭点头：“一个走错路的孩子。希望她能回到正轨。”
傅深看着她，眼神温柔：“你总是这样，对所有人都抱有善意。”
“因为我相信，大多数人做错事，不是因为本性坏，而是因为走投无路。”顾昭昭靠在他肩上，“如果能给他们一条正路走，他们不会选择歪路。”
晚宴结束，已是深夜。
坐上车，顾昭昭累得几乎睁不开眼。傅深把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睡吧，到家叫你。”
车子驶过长安街，灯火璀璨。
顾昭昭闭着眼，却睡不着。今晚发生了太多事——红毯上的陷阱，素颜的证明，最佳女主角的奖项，还有那个迷途的女孩……
这一切像一场浓缩的战争，有明枪暗箭，也有温暖救赎。
而她，又一次走了过来。
不是因为她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她站在真实的一边。
真实，就是最坚固的铠甲。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弹幕系统的提示：【红毯危机解除，陆明珠计划失败。但新危机已形成：她已联系海外媒体，准备在国际上散布你的负面新闻。】
【应对建议：提前准备英文版个人纪录片，通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渠道发布，建立国际形象。】
顾昭昭睁开眼，看着窗外流逝的灯火。
战争还在继续，战场还在扩大。
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无论战场在哪里，无论对手是谁。
她都会用真实，迎战谎言。
用善良，化解恶意。
用行动，证明价值。
因为这是她选择的路。
而这条路，她会一直走下去。
走到谎言消失的那一天。
走到真实胜利的那一天。
走到所有人都能走在正路上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许很远。
但她会一直走。
因为每一步，都是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