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事件后的一周，舆论持续发酵。
陆明珠关闭了所有社交账号，工作室人去楼空，仿佛一夜之间从娱乐圈蒸发。
但顾昭昭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陆明珠不会轻易认输，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正在等待下一个机会。
而机会很快就来了。
新规征求意见的最后一次会议，定在周五上午九点，文化部第三会议室。
会议不对外公开，但名单上的参会者，已经说明了会议的重量级——除了相关部门的领导、行业专家，还有几家大型平台的高管，以及……陆明珠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果然还是出现了。”顾昭昭看着秦绾递过来的名单，语气平静。
秦绾皱眉：“她以什么身份参加？她现在没有任何公司职务，也不是行业代表。”
“她现在是‘星海文化咨询公司’的法人。”秦绾调出工商信息，“这家公司注册于三个月前，注册资本一千万，主营业务是‘网络内容风险评估与合规咨询’。她摇身一变，成了‘行业专家’。”
顾昭昭冷笑：“换了个马甲而已。看来她是打算在新规的制定上，给我最后一击。”
“我们怎么办？会议是闭门的，我们连旁听资格都没有。”秦绾忧心忡忡。
顾昭昭没有立即回答。
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
新规如果真的按陆明珠的意图制定，她的直播生涯将受到极大限制。
虽然已经着手转型，但转型需要时间，而陆明珠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时间。
正思索间，傅深的电话来了。
“昭昭，会议的事我知道了。”傅深的声音沉稳，“赵老帮你争取到了一个列席名额——以《深空》项目代表、航天精神宣传特邀嘉宾的身份。”
“列席？我可以发言吗？”
“不能主动发言，但可以在被问及时回答。”傅深顿了顿，“不过赵老说，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大权限了。毕竟你不是体制内的人，也不是平台方代表。”
顾昭昭心中一暖：“替我谢谢赵老。有这个机会，就够了。”
挂断电话，顾昭昭的眼神变得坚定。
“秦绾，帮我准备两份材料。”她转身，“第一份，是‘清流创作者扶持计划’的完整方案——我们要论证，新规不应该一刀切，而应该鼓励优质内容的创作。第二份，是陆明珠及其关联公司的违规记录，包括她操纵水军、恶意举报、侵犯未成年人权益的证据。”
“你要在会上公开这些？”秦绾瞪大眼睛，“那可是闭门会议，而且陆明珠也在场……”
“正因为她在场，我才要公开。”顾昭昭眼中闪过锐利的光，“她不是要扮专家吗？那我就让所有人看看，这个‘专家’到底是什么成色。”
接下来的三天，顾昭昭几乎不眠不休，准备会议材料。
她不仅整理了陆明珠的“黑历史”，还调研了上百位受新规草案影响的中小主播的情况，形成了一份详实的报告。
报告的核心观点很明确：规范是必要的，但不能成为打压创新的工具；安全是重要的，但不能以牺牲表达自由为代价。
周四晚上，一切准备就绪。
顾昭昭反而平静下来。
她独自坐在工作室里，看着窗外的夜色。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弹幕系统的提示——它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提示了。
【会议预警：陆明珠已收买三位参会专家，将在会上重点攻击你的直播内容“宣扬危险行为”、“诱导未成年人模仿”】
【对方策略：1.播放你高空索降、徒手拆弹的剪辑视频，强调危险性；2.出示“青少年模仿受伤”的伪造案例；3.联合平台方代表，要求将你的内容列为“高风险”类别】
【反击建议：1.准备完整视频，还原动作戏的专业防护措施；2.出示清水溪儿童安全教育课程记录，证明你重视安全引导；3.重点论证“专业表演”与“危险示范”的本质区别】
顾昭昭看完，心中有了底。
陆明珠果然还是老套路——断章取义，制造恐慌。
但这一次，她不会给她机会。
周五上午八点半，文化部大楼。
顾昭昭一身深灰色西装套装，长发束成低马尾，妆容淡雅，气质干练。
她提前半小时抵达，在会议室外等候。
八点四十分，参会者陆续到达。
顾昭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繁星直播的CEO、微视的副总裁、快音的运营总监，都是陆明珠曾经投资过的平台。
他们也看到了顾昭昭，眼神复杂，点头示意后匆匆进了会议室。
八点五十分，陆明珠来了。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职业套裙，戴着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夹，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专家”的样子。
看到顾昭昭，她脚步一顿，随即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顾小姐，好久不见。”
“陆小姐。”顾昭昭点头，语气平淡。
两人擦肩而过时，陆明珠压低声音说：“你以为你赢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顾昭昭回以微笑：“我从不玩游戏，我只认真做事。”
九点整，会议开始。
会议室里坐了三十多人，气氛严肃。
主持会议的是文化部网络司的王司长，一个五十多岁、面容严肃的女性。
她简单说明了会议目的后，进入正题：“今天主要讨论《网络直播内容管理暂行办法》草案中，关于‘危险行为’界定的相关条款。先请专家组发表意见。”
第一个发言的是个六十多岁的男教授，戴着厚眼镜，说话慢条斯理：“我认为，草案对‘危险行为’的界定过于宽泛。比如‘高空索降’‘徒手拆弹’这些，在专业指导下是安全的表演艺术，不能一概而论……”
他还没说完，就被陆明珠打断了：“张教授，我理解您对艺术创作的尊重。但我们必须考虑社会影响。根据我的调研，最近三个月，青少年因模仿网络主播的危险动作而受伤的案例，增加了47%。”
她打开投影，播放了一段剪辑视频——正是顾昭昭在《利刃出击》里的各种高难度动作，配合着惊险的音乐和红色警示字幕。
视频播完，陆明珠继续说：“这段视频在各大平台的播放量超过十亿，其中70%的观众是25岁以下的年轻人。我们不能忽视这种示范效应。”
会场一阵骚动。
顾昭昭坐在列席区，神色平静。
王司长看向她：“顾昭昭同志，视频里是你吧？你有什么要说明的吗？”
顾昭昭站起身：“王司长，各位领导，专家，我申请播放完整视频。”
王司长点头同意。
顾昭昭拿出U盘，插入电脑。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利刃出击》的完整片段——每一个高难度动作前，都有专业教练讲解安全要点；每一个危险场景，都有明显的安全警示字幕；每一个高难度动作，都是在专业防护下完成的。
视频最后，是顾昭昭在节目中说的话：“所有动作都在专业指导下完成，请观众朋友们切勿模仿。安全第一，生命至上。”
播放完毕，顾昭昭说：“陆小姐刚才播放的，是去掉了所有安全提示和专业指导的剪辑版。这就像把一部完整的电影，只截取最刺激的几秒钟，然后说这部电影很危险——这是不客观的。”
陆明珠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即便如此，这种内容的传播仍然有风险。我们不能要求每个观众都看完整视频，很多人只会看剪辑过的短视频。”
“所以我们应该规范的是恶意剪辑，而不是原创内容。”顾昭昭反驳，“如果因为有人恶意剪辑，就禁止专业表演，那是不是因为有人用菜刀伤人，我们就要禁止所有厨具？”
会场里有人轻笑。
陆明珠咬牙：“你这是偷换概念！”
“那我们来谈谈真正的概念。”顾昭昭转向王司长，“王司长，我准备了另一份材料，想请各位看看。”
她播放了第二段视频——清水溪的孩子们正在上一堂安全教育课。
顾昭昭在教他们：“如果你在视频里看到有人做危险动作，记住三件事：第一，那是专业人员经过训练后完成的；第二，拍摄时有安全保护；第三，最重要的是——不要模仿。”
视频里，孩子们齐声回答：“我们记住了！安全第一！”
顾昭昭说：“我在所有的公开内容中，都强调了安全的重要性。在清水溪，我不仅教孩子们知识，也教他们如何安全地使用网络，如何辨别危险信息。我认为，与其禁止内容，不如加强教育——让观众，特别是青少年观众，具备辨别能力和安全意识。”
她顿了顿，看向陆明珠：“而陆小姐的公司，根据公开记录，在过去三个月里，制作并传播了超过五百条恶意剪辑的短视频，专门针对我的内容进行断章取义的解读。这些视频没有任何安全提示，反而刻意突出危险镜头——请问，这算不算‘宣扬危险行为’？”
陆明珠猛地站起：“你胡说！”
“我有证据。”顾昭昭平静地打开第三份文件，“这是‘星海文化咨询公司’近三个月的项目记录，包括与三家平台合作进行的‘内容风险评估’。有趣的是，这些‘风险评估’报告里，对我的内容进行了重点标注，建议平台‘限流’‘下架’‘添加风险警告’。而这些建议的依据，正是那些恶意剪辑的视频。”
她把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上。
白纸黑字，还有陆明珠公司的公章。
“更讽刺的是，”顾昭昭继续说，“陆小姐的公司，在对我进行‘风险评估’的同时，却签约了多位以危险挑战为卖点的主播，帮助他们策划内容、购买流量。这是不是双重标准？”
会场里一片哗然。
王司长的脸色沉了下来：“陆明珠同志，这些情况属实吗？”
陆明珠脸色惨白：“这……这是商业机密……她怎么可能拿到……”
“因为你的前助理周雨女士，向警方提供了完整证据。”顾昭昭说，“包括你如何指使她进行恶意剪辑，如何收买平台审核人员，如何伪造数据报告——所有证据，都已经提交给相关部门。”
她转向全场：“各位领导，专家，我今天来，不是来为自己辩护的。我是来提出一个建议——新规的制定，应该保护真正的创作者，打击真正的违规者。而不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规则打压异己，为自己牟利。”
她拿出最后一份材料：“这是我调研的103位中小主播的情况。他们中有武术教练，有户外探险者，有极限运动爱好者——他们都是专业的，都在安全的前提下创作内容。如果新规一刀切，他们将失去生计，而中国的网络内容生态，也将失去多样性。”
“所以我的建议是：第一，明确界定‘专业表演’与‘危险示范’的区别，保护前者，规范后者；第二，建立内容分级制度，让不同年龄段观众看到适合的内容；第三，加大对恶意剪辑、造谣诽谤的处罚力度，净化网络环境。”
顾昭昭说完，会场陷入长久的沉默。
然后，掌声响起。
不是热烈的掌声，而是沉稳的、赞同的掌声。
王司长站起身：“顾昭昭同志，你的建议很有价值。我们会认真研究。”
她看向陆明珠，眼神严厉：“陆明珠同志，请你留下，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陆明珠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会议继续进行，但后面的讨论，已经与顾昭昭无关了。
她提前离开了会场。
走出文化部大楼，春雨已经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泛起金色的光。
傅深的车等在路边。
看到她出来，他下车，撑开伞迎上来。
“怎么样？”他问。
顾昭昭微笑：“我想，我们赢了这一局。”
车上，秦绾兴奋地汇报着网上的动态——会议的内容不知怎么泄露了出去，#顾昭昭闭门会议正面刚#、#陆明珠黑料实锤#、#直播新规有望调整#等话题已经冲上热搜。
“赵老来电话了。”傅深说，“他说会上有好几位领导对你的发言评价很高。新规的征求意见稿会做重大调整，你的很多建议都会被采纳。”
“还有，”傅深握住顾昭昭的手，“航天系统那边正式发来邀请，《深空》项目启动发布会，定在下个月15号，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举行。”
顾昭昭怔住了：“酒泉？发射中心？”
“对。”傅深笑了，“赵老说，要给你一个最真实的舞台。”
顾昭昭望向车窗外。
北京的天空，从未如此清澈。
她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陆明珠不会就此罢休，那些暗处的势力还会反扑。
但她已经不再害怕。
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路——用真实对抗谎言，用专业回应诋毁，用善良化解恶意。
这条路很难，但值得。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走。
她有傅深，有赵老，有清水溪的孩子们，有千千万万相信真实的人。
而真实，终将胜利。
车子驶向傅家老宅。
顾昭昭知道，那里有温暖的灯光，有等待的家人，有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但她不会停留太久。
因为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有电影要拍，有公益要做，有真实要守护。
而这条路，她会坚定地走下去。
带着所有的爱和勇气。
走向那个，她相信的明天。
那个真实、善良、美好的明天。
那个属于她，也属于所有相信真实的人的明天。
车窗外，春风拂过。
北京的春天，终于来了。
而顾昭昭的春天，也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