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暴雨夜·真相与谎言的对决
暴雨在放学铃响的前五分钟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室窗户上，噼啪作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林晚收拾书包时，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屏幕——那条短信还亮着：【图书馆后巷，一个人来。】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进书包最里层。
“林晚，”前排女生转身问，“要一起走吗？我带了伞。”
“不用了。”林晚摇头，“我爸来接我。”
这是个谎言。父亲今天在市局开紧急会议，顾叔叔也在。保护她的车停在正门，但她打算从侧门溜出去——去图书馆后巷，去见那个发短信的人。
她必须知道真相。
关于妈妈，关于顾叔叔，关于三年前那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廊里挤满了等雨停的学生。林晚压低帽檐，从人群中穿过，在楼梯拐角处闪进了通往体育馆的连廊——这条路可以绕到图书馆后巷。
雨声太大，掩盖了她的脚步声。
连廊尽头，一个人影靠在墙上。
林晚停下脚步。
是顾沉。
他穿着校服外套，左手缠着绷带，右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就知道你会来。”顾沉说。
林晚的心脏一紧：“你……”
“我爸查到了。”顾沉走过来，雨声让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郑老师确实是陈家的人，但他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幕后，是陈家的老管家——一个叫老金的人，三年前负责处理你妈那个案子。”
“老金？”林晚握紧书包带。
“嗯。”顾沉点头，“他手里有一段录音，是你妈临死前录的。据说……里面有关于我爸的真相。”
林晚的喉咙发干：“所以你爸三年前调离专案组，不是因为去晚了，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要听了录音才知道。”顾沉打断她，“但林晚，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无论录音里说什么，别立刻下结论。”顾沉看着她，眼神很认真，“等我爸和周叔叔查清楚全部真相，再做判断。”
林晚沉默了几秒：“你怕录音会让我恨你爸？”
“我怕你会受伤。”顾沉说，“你已经失去了妈妈，我不想你再失去对别人的信任。”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他苍白的脸。
林晚突然问：“顾沉，如果录音里说，你爸真的是害死我妈的帮凶，你会怎么办？”
顾沉没有立刻回答。
雨声如鼓点。
“我会陪你找出所有真相。”他终于开口，“如果是我爸的错，我不会替他辩解。但如果是误会……我会和你一起澄清。”
林晚看着他，突然笑了。
“走吧。”她说，“去听听那段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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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后巷。**
这里是个死胡同，平时很少有人来。暴雨让地面积起了水洼，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铁锈的味道。
一个穿灰色雨衣的老人站在巷子深处，背对着他们。
听到脚步声，老人缓缓转身——六十多岁，脸上有很深的皱纹，但眼睛很亮，像鹰。
“林晚同学。”老人开口，声音沙哑，“你果然来了。”
“老金？”林晚问。
老人点头，目光落在顾沉身上：“顾建国的儿子。你也来了。”
“录音在哪？”顾沉上前一步，把林晚挡在身后。
老金从雨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嘶嘶的电流声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虚弱，但清晰。
是林晚妈妈的声音。
【今天是2005年4月8日，下午三点二十分。我拿到了最后一批证据，约了顾建国在化工厂后巷交接……但他迟到了十分钟。这十分钟里，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陈家的二儿子，陈明。他和一个穿警服的人在一起，那个人是……】
录音突然中断，像是被人掐断了。
老金关掉录音机：“后面的话，被删掉了。”
“被谁删的？”林晚追问。
“你猜。”老金笑了，“林晚，你妈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小晚，别信任何人，尤其是穿警服的人。’”
林晚的后背冒出冷汗。
穿警服的人。
三年前，顾建国是刑警队长，一直穿着警服。
“你什么意思？”顾沉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老金看着顾沉，“你爸当年不是去晚了，是根本没去。他收了陈家的钱，故意拖延时间，让你妈死在巷子里。”
“证据呢？”顾沉握紧拳头。
“证据？”老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你爸三年前的银行流水。四月八号下午三点——也就是你妈遇害的时间点——他的账户收到一笔二十万的转账，汇款方是陈家公司。”
照片拍得很模糊，但能看清账户名：顾建国。
金额：200,000.00元。
时间：2005年4月8日 15:03。
林晚的腿软了。
她扶住墙，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不可能……”她喃喃道。
“你爸和你妈是战友，是最好的朋友。”老金继续，“但你妈查到的东西太致命了，涉及到省里十几个高官。顾建国怕了，他选择拿钱闭嘴。你妈等了他十分钟，没等到救援，被陈明的人开枪打死。”
巷子里只有雨声。
顾沉站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冷：“老金，你编故事的能力不错。”
“你不信？”老金挑眉。
“我不信我爸会为二十万出卖战友。”顾沉说，“而且，你这段录音掐头去尾，明显是剪辑过的。真正的录音在哪？”
老金眼神闪烁了一下。
就这一下，顾沉动了。
他猛地冲过去，不是抢录音机，而是直接扑向老金的右手——那里鼓鼓囊囊，明显藏着东西。
老金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但顾沉的目标根本不是匕首。
他左手抓住老金的手腕，右手从他袖子里抽出一支微型录音笔。
“真正的录音，在这吧？”顾沉后退几步，把录音笔扔给林晚，“听听完整的。”
林晚接住，手在发抖。
她按下播放键。
这次的声音更长，更完整。
【……那个人是陈家的眼线，但我没看清脸。顾建国迟到了，但我听到巷口有打斗声——他应该是在来的路上被人拦住了。小晚，如果妈妈死了，别恨任何人，包括顾叔叔。他是好人，只是……有时候好人也会被利用。】
录音到此结束。
林晚的眼泪涌出来。
这才是妈妈真正的遗言。
老金的脸色变了。
“你算计我。”他看着顾沉。
“是你太蠢。”顾沉冷笑，“用剪辑过的假录音就想挑拨离间？你真以为我们会信？”
老金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
“就算这段录音是假的，但银行流水是真的。”他说，“顾建国确实收了二十万。至于原因……你们自己去问他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
巷子尽头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黑色轿车冲进巷子，车门打开，下来三个黑衣人——这次手里都拿着枪。
“本来只想让林晚一个人来。”老金耸肩，“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一起留下吧。”
枪口抬起，对准顾沉。
林晚想都没想，扑过去推开他。
枪响了。
但子弹打在了墙上——因为另一声枪响从巷口传来，击中了黑衣人的手腕。
林晚回头，看见父亲和顾叔叔站在巷口，两人都举着枪，浑身湿透，但眼神坚毅。
“老金，”林国栋的声音在雨声中炸开，“三年前让你跑了，今天你跑不掉了。”
老金脸色大变：“你们……”
“我们早就盯上你了。”顾建国上前，“那段录音，是你从化学老师那儿偷的吧？他女儿的病，也是你找人下的手——为了逼他交出证据。”
老金后退，但身后是死胡同。
三个黑衣人想反抗，被林国栋和顾建国迅速制服——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中年男人。
巷子里只剩下雨声和喘息声。
顾建国走到老金面前，摘下手铐。
“二十万，是我打入你账户的。”他看着老金，“三年前，我查到你和陈家有联系，故意用那笔钱试探你。你果然上钩了，第二天就取走了钱——那成了你收受贿赂的铁证。”
老金的脸扭曲了：“你……你算计我？”
“彼此彼此。”顾建国铐住他，“你算计我战友的命，我算计你的自由。公平。”
警笛声由远及近。
周局长带着人冲进巷子，把老金和黑衣人全部押走。
暴雨渐渐小了。
巷子里只剩下四个人。
林晚看着顾建国，嘴唇在发抖：“顾叔叔，那段录音……”
“是真的。”顾建国说，“你妈临死前，确实说了那些话。但她没说完——她没说完的那句是：‘告诉小晚，别信任何人，尤其是穿警服的人……但顾建国除外，他是唯一可以信任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林晚。
纸条上，是妈妈的字迹：
【给小晚：如果妈妈不在了，有事找顾叔叔。他是你爸最好的战友，也是妈妈最信任的人。别被表象迷惑，有些人穿着警服，心是黑的；有些人看着像坏人，心是红的。】
日期：2005年4月7日。
妈妈去世前一天。
林晚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顾沉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说，“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爸在查老金。”
“不。”林晚摇头，“是我太容易动摇……我应该相信你们的。”
雨停了。
夕阳从云层后露出半边脸，把巷子里的积水染成金色。
林国栋和顾建国站在一旁，两个中年男人相视一笑。
“结束了。”林国栋说，“这次真的结束了。”
“不。”顾建国看向远方，“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
“高考。”顾建国笑了，“两个孩子的高考，才是真正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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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家。**
林晚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热茶。顾沉坐在她旁边，腿上摊着英语单词本，但谁也没看。
顾建国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小晚，”他坐在对面，“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林晚坐直身体。
“你妈妈……不是普通的军医。”顾建国打开文件袋，抽出一份泛黄的档案，“她是国安部的特情人员，代号‘白鸽’。三年前她查的不是普通腐败案，而是一个跨国走私网络——走私的不是毒 品，是稀 土。”
林晚瞪大眼睛。
“陈家只是这个网络在国内的白手套。”顾建国继续，“真正的幕后，是一个国际组织。你妈拿到的名单里，有三十七个国内官员，还有十二个外国人的名字。U盘里的证据，足够引爆国际丑闻。”
他把档案推过来。
林晚翻开，看到妈妈年轻时的照片——穿着军装，笑容灿烂。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履历：军医大学毕业，三次立功，五次境外任务……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晚的声音发颤。
“为了保护你。”顾建国说，“特情人员的家属，越不知道越安全。她本来打算任务结束后就退役，陪你长大……但没等到那天。”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
林晚握紧档案，指尖发白。
“顾叔叔，”她抬起头，“我妈妈……是英雄吗？”
“是。”顾建国眼圈红了，“她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
顾沉突然开口：“爸，高考后，我想报考国安。”
顾建国愣住：“你……”
“我想完成林阿姨没完成的事。”顾沉看着林晚，“我想保护像她一样的人。”
林晚的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了。
她看着顾沉，这个曾经装差生、换假女友、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男生，此刻眼神清澈而坚定。
“那我呢？”她问。
“你考清华。”顾沉笑了，“做你想做的事。保护世界的事，交给我。”
“凭什么？”林晚站起来，“我妈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顾沉愣住。
林晚走到窗边，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顾沉，我们打个赌吧。”她转身，眼睛里有光，“高考，谁考得高，谁就报国安。另一个，乖乖去清华。”
顾沉笑了：“你认真的？”
“当然。”
“好。”顾沉站起来，“但你要是输了，别哭。”
“你才哭。”
两人对视，都笑了。
客厅门口，林国栋和顾建国相视一笑，悄悄退了出去。
月光洒进客厅，照亮两个少年的脸。
他们还不知道，这场赌约会改变他们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