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返校日·完美控分陷阱
周一清晨，市一中高三（1）班。
林晚走进教室时，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全班四十五个人，有四十四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好奇、敬畏、同情，还有几道藏得很深的敌意。
“林晚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
林晚面不改色地走到自己座位，把书包塞进桌肚。旁边座位的顾沉还没到，桌上摊着半本数学练习册，草稿纸上全是凌乱的公式。
前排女生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问：“林晚，新闻上说的那个……是真的吗？你妈妈她……”
“是真的。”林晚从书包里掏出英语单词本，“所以能让我背会儿单词吗？上周的听写我只对了三个。”
女生一愣，赶紧转回去。
周围几桌同学交换眼神，压低声音议论：
“她还跟没事人一样……”
“听说名单上有三十七个人，全是大官。”
“化学老师也被抓了，天啊……”
“顾沉昨天是不是也去了？我看到他发的朋友圈定位在教堂附近……”
林晚戴上耳机，把那些声音隔绝在外。
耳机里是顾沉上周给她拷的英文歌单，第一首是《We Are N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她跟着哼了两句，翻到单词本背面，开始默写昨天顾沉逼她背的三十个高频词汇。
写到第十七个时，一只手抽走了她的笔。
“第八个错了。”顾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persuade，是‘说服’，不是‘相信’。你写的persuade拼成了persuide。”
林晚抬头。
顾沉站在桌边，校服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头发有点乱，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但眼睛很亮。
“你昨天几点睡的？”林晚问。
“凌晨三点。”顾沉在她旁边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两个饭盒，“我爸炖的鸡汤，说你最近太累，要补补。”
饭盒打开，香气四溢。
前排几个男生回头咽口水。
顾沉把其中一个饭盒推给林晚，另一个自己打开，边喝边说：“赵秘书的审讯有新进展。他交代了名单上第三十六号人物的身份——省里某位领导的儿子，现在在国外读书。警方已经启动引渡程序。”
林晚的勺子停在半空：“第三十六号……不是那个王副厅长？”
“王副厅长是第三十七号，最后的小虾米。”顾沉压低声音，“真正的保护伞，是第三十六号背后的家族。他们已经运作二十年了，赵秘书也只是个传话的。”
“那为什么名单上只写了职务，没写名字？”
“因为你妈当时只知道职务，不知道具体是谁。”顾沉看着她，“但她留了线索。昨晚我爸和周叔叔研究了一夜，发现每个涉案金额后面都有一个字母——那是银行账户的后缀。顺着查下去，就能锁定账户持有人。”
林晚放下勺子：“所以他们还没全部落网。”
“没有。”顾沉摇头，“但快了。”
教室前门被推开，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来，手里抱着一沓试卷。
全班瞬间安静。
“上周五的模拟考成绩出来了。”李老师把试卷放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这次难度很高，年级平均分比上次低了十五分。但我们班有两位同学表现突出——”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林晚和顾沉。
林晚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
她知道自己考得不好。上周五考英语时，她脑子里全是教堂的事，听力部分几乎全蒙，作文只写了三句话。
“首先表扬顾沉同学。”李老师拿起第一张试卷，“总分685，年级第四。”
全班哗然。
“多少分？”
“685？！他不是体育生吗？”
“上次模考他才考了四百多……”
顾沉靠在椅背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李老师继续说：“尤其是数学和理综，顾沉同学分别拿了满分和298分。英语也有132分，相当不错。”
有人小声嘀咕：“他是不是作弊……”
“安静！”李老师敲敲桌子，“顾沉同学的答题卡已经复核过，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
她拿起第二张试卷，看向林晚。
“林晚同学，总分682，年级第五。”
林晚猛地抬头。
682？
她英语明明考砸了，怎么……
“林晚同学的数理成绩依然是满分。”李老师声音温和了些，“英语这次考了118分，比上次提高了23分。化学92分，进步很大。”
教室里响起掌声。
林晚却盯着成绩单，手指微微发抖。
682。
顾沉685。
正好差3分。
不是1分，是3分——因为她的英语进步了，但顾沉的英语也进步了，而且进步得比她多。
顾沉侧过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次没压你1分，生气了？”
林晚转头看他：“你英语怎么考的？”
“正常考啊。”
“你上次英语才90分。”
“上次没认真。”顾沉笑，“这次认真了。”
林晚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伸手去抓他的草稿纸。
顾沉反应极快，一把按住：“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英语作文的草稿。”林晚压低声音，“你上次作文只写了五十个单词，这次写满了。我不信你一夜之间开窍了。”
顾沉默默和她对视。
几秒后，他松开手。
林晚翻开草稿纸背面——那里根本不是作文草稿，而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歌词，每一句都做了语法分析和单词标注。
最上面一行字：
【给林晚的英语突击笔记·秘密版】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抬头看他。
顾沉别过脸，耳根有点红：“看什么看，背你的单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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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时间。**
林晚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李老师，还有年级主任和一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市教育局新任副局长，姓陈。
“林晚同学，别紧张。”陈副局长笑容和蔼，“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市里准备树一批‘新时代好少年’典型，你和你父亲的事迹很突出，我们想重点宣传……”
“我拒绝。”林晚打断他。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年级主任皱眉，“这是荣誉，很多同学想要都要不到。”
“因为我妈妈的事还没完全结束。”林晚站得笔直，“第三十六号嫌疑人还没归案，这个时候高调宣传，等于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我不想当靶子。”
陈副局长笑容僵了僵：“这个……安全问题我们会考虑……”
“考虑不够。”林晚说，“我要的是绝对安全。在我确认所有涉案人员都落网之前，我不会接受任何采访、表彰、或者公开露面。”
李老师想说话，林晚又补了一句：
“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陈副局长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尊重你的意愿。但有一件事你必须配合——下周的全市模考，你要参加，而且要考出好成绩。这是给所有关心你的人一个交代。”
“我会考好的。”林晚点头，“但不是为了给谁交代，是为了我自己。”
离开办公室时，她在走廊遇见顾沉。
“他们找你干嘛？”顾沉问。
“让我当典型。”林晚边走边说，“我拒绝了。”
“聪明。”顾沉跟在她身边，“那个陈副局长，我爸查过他——他和名单上第三十五号是大学同学，关系不错。”
林晚脚步一顿。
“所以他是来……”
“试探。”顾沉压低声音，“想看看你手里还有没有其他证据，顺便摸清你的态度。你刚才要是答应宣传，他们就会找机会接近你，套你的话。”
林晚后背发凉。
“不过你拒绝得很干脆，他们暂时应该不会轻举妄动。”顾沉把一瓶冰水贴在她脸上，“别怕，有我在。”
林晚接过水，突然问：“顾沉，你的真实成绩到底是多少？”
顾沉挑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英语能考132分，数理能拿满分，说明你的真实水平至少是年级前三。”林晚盯着他，“但你这三年一直装差生，为什么？”
顾沉沉默了几秒。
走廊里人来人往，喧闹嘈杂。
他却突然很认真地说：“因为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初三开学前一天。”
林晚愣住。
“不是在教室里。”顾沉看向窗外，“是在学校后面的篮球场。你在跟一群男生打球，三分球连中七个，把对面打服了。然后你抹了把汗说：‘就这水平也敢跟女生打？回家练练吧。’”
林晚的记忆被唤醒。
是有这么回事。那天她心情不好，去打球发泄。
“我当时就想，这女生真有意思。”顾沉笑了，“但转天开学，你穿着校服坐在教室里，装得乖巧又文静，跟那天判若两人。我就好奇，你到底还有多少面是我没见过的。”
“所以你就装差生接近我？”
“也不全是。”顾沉靠在墙上，“主要是我觉得，如果我一开始就以学霸的身份出现，你肯定会把我当成竞争对手，而不是……”
他停住了。
“而不是什么？”林晚追问。
顾沉别过脸，声音很低：“而不是可以靠近的人。”
走廊里的广播响起上课铃。
顾沉直起身：“走吧，下节化学课换新老师了。”
林晚站在原地没动。
“顾沉。”
“嗯？”
“下次模考，你别让我。”林晚认真地说，“我想知道，如果我们都全力以赴，到底谁更强。”
顾沉回头看她，眼睛亮得像星星。
“好啊。”他说，“但输了别哭。”
“你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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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化学课。**
新来的化学老师是个年轻女教师，姓苏，北大毕业，讲课风趣幽默。
但林晚听不进去。
她的目光落在前排空着的座位上——那是化学老师原来的位置。桌上还放着他没收走的教案，还有半盒粉笔。
课间时，林晚走过去，拿起那本教案。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
【教育的本质，是点燃火种，而不是填满容器。】
她往后翻，看到密密麻麻的笔记，每个重点难点都标注了三种以上解法。最后几页是特困生补助的申请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打了勾。
翻到最后一页，林晚的手顿住了。
那里夹着一张照片——化学老师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女孩七八岁的样子，戴着帽子，脸色苍白，但笑得很甜。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萌萌今天说想上学。爸爸会努力让你活下去。】
林晚的鼻子有点酸。
“林晚。”顾沉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苏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拿竞赛报名表。”
林晚把教案放回原处，擦了擦眼睛：“什么竞赛？”
“全国高中生化学竞赛。”顾沉说，“苏老师说，以你现在的水平可以冲省一等奖。”
“那你呢？”
“我陪你。”顾沉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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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图书馆。**
林晚在做化学竞赛题，顾沉在旁边看英文原版小说。
做到第三题时，林晚卡住了。
“这个反应机理……”她皱眉，“课本上没讲过。”
顾沉放下书，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大学内容。但可以用高中知识推导——你看，这里断键，这里成键，电子转移方向……”
他在草稿纸上画结构式，笔尖流畅。
林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问：“顾沉，如果高考我们考了同分，你会让着我吗？”
顾沉笔尖一顿。
“不会。”他说，“但如果你考得比我好，我会替你高兴。”
“那如果我想考清华呢？”
“我就陪你考清华。”顾沉转头看她，“你去哪，我去哪。”
图书馆的灯光很暖，窗外是初夏的夕阳。
林晚低下头，继续做题。
但她的心，跳得有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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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林晚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名单第三十六号已入境，目标是你。小心身边人。】
她盯着屏幕，手指收紧。
窗外夜色深沉，路灯下树影摇曳。
林晚回复：【你是谁？】
对方没再回复。
她走到窗边，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那是顾建国派来保护她的人，已经连续值班一周了。
但今晚，车里没有人。
驾驶座空着，车门半开。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抓起手机打给顾沉，电话响了五声才接通。
“顾沉，你在哪？”
“在家。”顾沉的声音有点喘，“刚跟我爸练拳。怎么了？”
“楼下保护我的人不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锁好门窗，我马上到。”
“顾沉——”
“别怕。”顾沉的声音很稳，“我十五分钟到。这十五分钟里，无论谁敲门都别开，包括我。我会给你发暗号。”
“什么暗号？”
“我会唱你最喜欢的那首英文歌。”顾沉说，“《We Are Never Ever Getting Back Together》的第一句。听到这个，再开门。”
电话挂断。
林晚反锁房门，把椅子抵在门后，手里握着那把折叠刀。
窗外，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原地。
驾驶座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林晚眯起眼睛仔细看——那是一枚警徽，掉在座位上。
警徽旁边，有一小摊暗红色的痕迹。
她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不是保护她的人。
那是……
手机震动，顾沉发来消息：
【我到了。听歌。】
楼下传来口哨声，调子有点跑，但确实是那首歌的第一句。
林晚冲到窗边，看见顾沉站在路灯下，仰头看着她，手里拎着一个棒球棍。
她打开窗户：“顾沉，车里——”
话没说完。
她看见顾沉身后，树影里走出三个人。
全都穿着黑色衣服，手里拿着东西。
在路灯下反射出金属的光。
顾沉也察觉到了，猛地转身。
为首的男人笑了笑，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林晚同学，你妈妈留下的名单，还缺最后一页吧？”
“那一页，在你爸爸手里。”
“而今晚，我们要把它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