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教堂陷阱·血色真相
周六下午两点四十五分。
城西废弃教堂的钟声早已沉寂多年，灰白色的石墙上爬满枯藤，彩色玻璃窗碎了一半，阳光从破洞斜射进来，在地面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林晚独自站在空荡的祭坛前。
她穿着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左手插在口袋里——那里藏着一支录音笔和一把折叠刀，是昨晚父亲硬塞给她的。
“如果对方动手，先保护自己。”林国栋的声音还在耳边，“我们的人会潜伏在周围，但你至少要撑三十秒。”
三十秒。
林晚看着手腕上的表。
两点四十七分。
教堂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风声穿过破碎窗棂的呜咽。
她想起昨晚翻看母亲遗物的场景——那个她从未真正打开过的铁皮盒子，里面全是医疗记录、照片，还有几封未寄出的信。
其中一封信是写给她的：
【小晚，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妈妈已经不在了。不要难过，我选择做这份工作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只希望你能平安长大，做个正直善良的人。还有……如果有一天你见到顾建国叔叔，替妈妈说声谢谢。他救过我三次，最后一次，我没能挺过来，不是他的错。】
信的日期是三年前的四月二日。
母亲去世前一周。
林晚把信折好，放回盒子。
原来真相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她从未去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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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五十分。**
教堂侧门传来脚步声。
林晚转身，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林晚？”男人的声音沙哑。
“是我。”林晚没有后退，“你是谁？”
男人慢慢抬起头。
林晚呼吸一滞——那张脸，她在照片上见过。省教育厅落马领导的秘书，姓赵，名单上的第二号人物。
“赵秘书。”林晚冷静下来，“我以为你已经被抓了。”
“抓？”赵秘书笑了，“小姑娘，你太天真了。这个网络运行了十几年，抓几个人就能断根？”
他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林晚五米处停下：“你妈当年也是这么天真。以为拿到证据就能扳倒我们，结果呢？”
林晚的手指在口袋里收紧：“我妈是你杀的？”
“不全是。”赵秘书点了支烟，“我只是传递消息的人。真正动手的……你猜是谁？”
他掏出一张照片，扔到地上。
林晚低头看去。
那是一张监控截图，比短信里的清晰得多。画面里，母亲倒在血泊中，旁边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顾建国的背影，另一个……
是个侧脸。
年轻，消瘦，戴眼镜。
林晚的瞳孔猛然收缩。
那个人，她认识。
化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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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五十五分。**
“很惊讶？”赵秘书笑得很得意，“你以为他是正义的化身？错了。三年前，他就是我们安排在学校的眼线。你妈查到的非法医疗物资，就是通过他那个‘特困生补助’项目洗白的。”
林晚的大脑飞速运转。
化学老师。
那个总是一脸疲惫、衣服洗得发白的中年男人。那个为了学生能跟副校长拍桌子的老师。那个在庆功宴上喝多了，哭着说“我对不起学生”的男人。
“不可能。”林晚的声音很冷，“你伪造照片。”
“需要我播放视频吗？”赵秘书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像。
画面晃动，但能看清——化学老师站在巷口放风，另一个黑衣人开枪。母亲倒下后，化学老师走过去，蹲下身，从她手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然后顾建国冲进画面，和黑衣人交火。
化学老师趁乱逃走。
视频结束。
“现在信了？”赵秘书收起手机，“你妈拿到的证据，是一份名单。上面有三十七个名字，包括我，包括你那位敬爱的老师，包括已经落马的王副厅长……还有几个，现在还在高位。”
他走近一步：“名单在哪？”
林晚抬起头：“你们找了三年都没找到，凭什么觉得我知道？”
“因为你妈最后见的人是你。”赵秘书的眼神变得锐利，“三年前的四月八号下午，你放学回家，你妈给了你一个铁皮盒子，说‘等爸爸回来交给他’。记得吗？”
林晚的记忆被撬开一道缝。
那天下午，母亲确实给了她一个盒子。
但她当时急着去上补习班，随手塞进书包，后来……后来母亲去世，她悲痛过度，完全忘了这回事。
那个盒子，在搬家时被她塞进储物间，一放就是三年。
“盒子在哪？”赵秘书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里带了威胁。
林晚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赵秘书打了个响指。
教堂侧门又走进来三个人。
全是陌生面孔，但眼神凶狠，手里握着短棍。
林晚数着时间。
父亲的人应该已经潜伏在教堂外围，但需要她发出信号——按下口袋里那个微型警报器。
可是现在还不能按。
她需要知道更多。
“你们想干什么？”林晚往后退，背抵上祭坛，“杀了我？那你们永远别想找到名单。”
“我们不杀你。”赵秘书笑了，“但如果你不肯合作，我们会去找你更在乎的人。比如……顾沉？”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沉。
“我们知道他昨天送了你回家，知道你和他约了后天见面。”赵秘书慢慢说，“你说，如果明天他出个车祸，或者被打成重伤，你会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你敢动他——”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当然敢。”赵秘书打断她，“不过，我可以给你另一个选择。你把名单交出来，我们放你和顾沉一条生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林晚盯着他，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太蠢。”林晚说，“你以为我为什么敢一个人来？”
她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摊开掌心。
微型警报器已经被按下。
红色指示灯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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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整。**
教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秘书脸色一变：“你报警了？”
“不止报警。”林晚说，“我还录了音。从你承认杀我妈开始，每一句话都在里面。”
“找死！”赵秘书猛地挥手，“抓住她！抢录音笔！”
三个打手冲上来。
林晚侧身躲开第一棍，反手抓住对方手腕，一个过肩摔——这是顾沉教她的，练了整整一个月。
男人重重摔在地上，短棍脱手。
林晚捡起棍子，挡住第二人的攻击，同时一脚踹向第三人膝盖。
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个高中生。
赵秘书看呆了：“你……你会打架？”
“我男朋友教的。”林晚一棍打翻第二人，喘着气笑，“他说，女孩子得会保护自己。”
第三个打手从背后扑上来。
林晚来不及转身——
“砰！”
一声闷响。
打手软软倒下。
林晚回头，看见顾沉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眼神冷得像冰。
“顾沉？！”林晚失声，“你怎么——”
“我跟踪你了。”顾沉走过来，把她护在身后，“从你家门口开始。”
“可是我爸说——”
“林叔不告诉我，我就不能自己查？”顾沉盯着赵秘书，“昨晚你回家后，我在你家楼下等到凌晨两点。看见林叔的车出去，跟了一路，发现他去警局调了三年前的档案。”
林晚愣住了。
“然后我黑进了警局的内网。”顾沉说得轻描淡写，“看到了你妈的案子，看到了所有证据。包括……化学老师的证词。”
他看向赵秘书：“你们收买了他，让他做伪证，把顾叔叔写成凶手。对吧？”
赵秘书脸色铁青：“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顾沉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实时定位地图，“我已经把位置共享给周局长。警察五分钟内就到。而你的人……”他笑了，“刚才在外面已经被解决了。”
话音未落，教堂大门被撞开。
十几个特警冲进来，枪口对准赵秘书。
周局长走在最后，脸色铁青：“赵明，你被捕了。”
赵秘书还想反抗，被两个特警按在地上，铐上手铐。
他抬头死死瞪着林晚：“名单……名单在哪……”
“我会找到的。”林晚说，“然后，我会把它公之于众。所有害过我妈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赵秘书被拖走了。
教堂里安静下来。
周局长走过来，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干得好。但下次不许这么冒险。”
“周叔叔，”林晚问，“化学老师他……”
“已经控制了。”周局长叹了口气，“他交代了。三年前，他女儿得了白血病，需要天价医药费。对方用这个威胁他，让他帮忙洗钱、传递消息。你妈发现后，他想收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林晚沉默了。
“他说他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学生。”周局长摇头，“但错了就是错了。”
警察清理现场，收集证据。
顾沉拉着林晚走到角落，把她按在墙上，上下打量：“受伤没？”
“没有。”林晚摇头，“你呢？”
“我也没事。”顾沉盯着她，“但林晚，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有任何事，不准瞒着我。”顾沉的声音有点哑，“你知道我昨晚发现你不对劲时，有多害怕吗？我怕你出事，怕你像你妈一样……”
他没说下去。
林晚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血丝，有疲惫，还有藏不住的恐惧。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顾沉握住她的手，“我需要的是和你一起面对。明白吗？”
林晚点头，眼泪突然掉下来。
顾沉慌了：“你别哭啊，我没骂你——”
“不是。”林晚抹掉眼泪，“我只是……想我妈了。”
顾沉沉默了几秒，把她拉进怀里。
“你妈会为你骄傲的。”他在她耳边说，“你比她想的还要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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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
林晚回到家，从储物间翻出那个尘封三年的铁皮盒子。
打开。
里面除了母亲的遗物，还有一个密封的档案袋。
她拆开档案袋，抽出一沓文件。
最上面是一份名单，三十七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了职位、涉案金额、证据编号。
名单的最后，有一行手写的字：
【小晚，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份名单，说明妈妈已经不在了。不要恨任何人，把名单交给该交的人，然后好好生活。妈妈永远爱你。】
日期：三年前四月八日。
母亲去世前两小时。
林晚抱着名单，蹲在地上，哭了很久。
顾沉一直陪在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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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
林国栋和顾建国一起回来。
两个中年男人看到名单时，都红了眼眶。
“你妈……一直是个英雄。”林国栋哽咽着说，“她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提前把证据分成了三份。一份在我这儿，一份在顾叔叔那儿，最后这份最关键的名单，她留给了你。”
“为什么给我？”林晚问。
“因为她知道，对方会盯着我们，但不会盯着一个孩子。”顾建国说，“她赌对了。这三年，他们搜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没想过，证据会在你手里。”
林晚抚摸着名单上母亲的字迹。
原来母亲早就算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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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
周局长打来电话。
“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控制。这一次，真的连根拔起了。”
林晚挂掉电话，走到阳台。
顾沉跟出来，给她披了件外套。
“结束了？”他问。
“结束了。”林晚看着夜空，“但我妈回不来了。”
“她会一直在你心里。”顾沉说，“就像我爸说的，有些人活着的时候是光，死了之后，光也不会熄灭。”
林晚转头看他：“顾沉，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今天出现。”林晚认真地说，“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顾沉笑了。
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以后也会在。”他说，“一辈子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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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
林晚躺在床上，给化学老师发了一条短信：
【老师，我找到名单了。所有坏人都会受到惩罚。请您好好改造，出来后，如果您还愿意教书……我永远是您的学生。】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
【对不起。谢谢你。】
林晚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