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悄然而至，细碎的雪花落在A大静谧的校园里，覆盖了梧桐的枝桠和古朴的建筑屋顶。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很足，窗玻璃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江野和沈知珩坐在他们常坐的靠窗位置，面前摊开的除了各自的专业书籍，还有几张写满了思路和构想的草稿纸。
“启明”系统的成功获奖，像是一把钥匙，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门。项目的指导教授甚至私下找他们谈过，询问他们是否有意愿将项目深化，参与更高级别的创新竞赛，或者考虑成果转化的可能性。
这让他们开始认真思考，大学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江野用笔尾轻轻敲着草稿纸上画出的一个简易架构图，压低声音说：“老张（指导教授）的意思，如果我们想继续做下去，可以依托学校的创新孵化器，尝试组建团队，把‘启明’的功能做得更完善，比如加入实时路况预警、甚至是与市政盲道管理系统对接的可能性。”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我觉得有搞头。技术上有你坐镇，交互和产品设计我可以负责，再拉上老王（计算机系队友）搞定后端和数据库，说不定真能做出点样子来。”
这是偏向创业的路径。充满挑战，也伴随着风险，但如果成功，回报也将是巨大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更是个人价值和梦想的实现。
沈知珩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钢笔。他面前的草稿纸上，更多的是关于算法优化的推演公式和几个待深入研究的技术难点。
“技术上，确实还有很大的优化空间。”沈知珩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图像识别的准确率在极端天气下会下降，路径规划的实时性也需要更强的算力支持。如果要产品化，这些是必须攻克的问题。”
他顿了顿，看向江野：“这条路，不确定性很高。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可能会面临失败。”
江野点了点头，神色认真：“我知道。但我觉得值得一试。而且，”他笑了笑，带着点少年人的锐气，“我们还年轻，输得起。大不了从头再来。”
沈知珩看着他眼中那份熟悉的、不服输的光彩，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他欣赏江野的这份冲劲和魄力。
“还有另一条路。”沈知珩将目光投向窗外纷飞的雪花，“保研或者考研。我的方向，大概率是会继续读下去，理论物理需要更深厚的基础。你的专业，如果想在机械自动化或者航空航天领域深入，继续深造也是很好的选择。”
这是更稳妥、更符合传统预期的路径。在学术的殿堂里继续攀登，获取更高的学历和更专业的知识，为将来进入顶尖的研究机构或企业打下坚实的基础。
“考研啊……”江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们系有几个导师的方向我挺感兴趣的，尤其是智能机器人控制和空间机构设计那块。如果读研，确实能接触到更前沿的东西。”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自权衡着。
雪花无声地落在窗玻璃上，融化，留下蜿蜒的水痕。
过了一会儿，江野忽然往前凑了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知珩：“其实，这两条路也不完全冲突，对吧？”
沈知珩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可以先准备考研。”江野条理清晰地分析，“利用备考的这段时间，同步把‘启明’系统的基础版本优化好，如果能拿到一些前期的支持或者小的奖项，就算是积累了初始资本和经验。”
他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如果考研顺利，我们可以在研究生阶段，利用学校的资源和相对宽松的时间，继续推进项目。如果项目发展得好，甚至可以考虑休学创业。如果项目暂时没那么顺利，我们也有研究生学历托底，进退都有余地。”
他伸出手，用手指在沾着水雾的窗玻璃上画了两个有交集的圆圈：“你看，考研和创业，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它们可以是我们共同未来蓝图里的两个部分，相互支撑。”
沈知珩看着玻璃上那两个模糊交融的圆圈，又看向江野因为畅想未来而熠熠生辉的侧脸，心中一片宁静与笃定。
他发现，江野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凭一腔热血莽撞行事的少年。他有了更成熟的思考和规划能力，能看到更远的未来，并且，始终将“我们”放在计划的核心。
“好。”沈知珩清冽的声音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简洁，却蕴含着巨大的信任与肯定，“就按你想的来。”
他拿起笔，在江野画出的那个双环图旁边，写下几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和初步目标。
窗外的雪还在下，室内温暖如春。
两张年轻的面孔凑在一起，对着几张写满公式和构想的草稿纸，认真地勾勒着属于他们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蓝图。
那条路或许蜿蜒，或许布满荆棘。
但只要身边是彼此，方向一致，目标清晰，便无所畏惧。
共同的未来，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它正在他们一笔一画的规划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触手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