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天空是那种洗过的、清澈的蓝。没有事先刻意商量，但两人都默契地空出了这个下午。
江野提前查了攻略，发信息问沈知珩：【下午有空吗？听说美院那边的银杏大道黄了，去走走？】
沈知珩回复得很快：【好。】
约定在校门口见面。江野到的时候，看见沈知珩已经等在那里，穿着米色的薄款毛衣和卡其色长裤，比平时穿衬衫时多了几分柔软的书卷气。阳光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等很久了？”江野快步走过去，他今天也穿了件同色系的休闲外套，两人站在一起，色调意外地和谐。
“刚到。”沈知珩摇摇头，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没有牵手，两人保持着朋友般的距离，并肩朝着美院的方向走去。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人很舒服。路上偶尔有认识的同学打招呼，他们都自然地回应，没有刻意疏远，也没有过分亲昵。
美院的银杏大道是A大著名的景点。此时，两排高大的银杏树已是满树金黄，灿烂得如同打翻了阳光。秋风拂过，扇形的小叶子簌簌飘落，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不少学生和游客在这里拍照，充满了欢声笑语。
他们漫步在金黄色的隧道里，脚步不疾不徐。江野偶尔会指着某棵形状特别的树，或者某个抓拍情侣的摄影师，低声跟沈知珩说两句。沈知珩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抬眼看看漫天金叶，唇角带着极淡的、放松的弧度。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们身上跳跃。周围很喧闹，但他们之间却流淌着一种安静的惬意。
“要不要……拍张照？”走到大道尽头，江野看着旁边一对互相拍照的情侣，忽然提议。他拿出手机，语气带着点试探。
沈知珩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轻轻“嗯”了一声。
江野心中一喜，找了个光线好的背景，是满地落叶和一棵特别茂盛的银杏。他调整角度，沈知珩就安静地站在他指定的位置，微微侧头看着镜头，表情依旧是惯常的清淡，但眼神是柔和的。
江野看着屏幕里那个人，站在金色的光影中，美好得不像话。他按下快门，连拍了好几张。
“我看看。”沈知珩走过来。
江野把手机递给他。沈知珩翻看着照片，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目光专注。
“拍得挺好。”他评价道，将手机递还给江野。
“是你长得好看。”江野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耳根有点热。
沈知珩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但江野敏锐地捕捉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从美院出来，时间还早。江野又提议去看电影，最近上映了一部口碑不错的科幻片。沈知珩没有异议。
电影院里灯光昏暗，他们买的票在偏后排的位置。巨大的银幕上光影变幻，剧情紧张刺激。江野抱着一桶爆米花，自己吃几颗，然后很自然地把桶往沈知珩那边递过去。
沈知珩起初摇摇头，表示不吃。但过了一会儿，当江野再次递过来时，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黑暗中，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这样微小的互动。但江野心里却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细密的甜。
电影散场，华灯初上。两人在商场里找了家安静的港式茶餐厅吃晚饭。点餐时，江野记得沈知珩的口味，帮他点了清淡的虾饺和粥，自己则要了份干炒牛河。
吃饭的时候，他们聊了聊刚才的电影，又聊了聊最近各自课程上的趣事。话语不多，但氛围轻松自然，就像……就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
回去的公交车上，人不多，他们并排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霓虹灯飞速掠过，车厢微微摇晃。江野靠在椅背上，感受着身边人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这一天，没有波澜壮阔的剧情，只是散步、拍照、看电影、吃饭。
做的都是最寻常普通的事情。
但对他们而言，这却是第一次，可以如此坦然、如此放松地，以“情侣”的身份，并肩走在阳光下，享受着属于彼此的、平静而温暖的时光。
不需要躲藏，不需要解释，只需要在意彼此的感受。
到站下车，走在回宿舍的林荫道上，夜风带着凉意。江野侧过头，看着沈知珩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轮廓，轻声问：
“今天……开心吗？”
沈知珩脚步未停，却转过头来看向他，清冷的眼眸里映着路灯温暖的光点，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嗯。”
一个字，足以抵过千言万语。
江野笑了起来，露出整齐的白牙，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
第一次正式的约会，平淡，琐碎，却充满了真实的幸福感。
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他们正在学习，如何更好地，去爱与被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