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幽冥秘境如期开启。
秘境入口位于青云宗后山深处的一座古老祭坛上。随着数位长老合力催动阵法,祭坛中央空间一阵扭曲,化作一道氤氲着灰色雾气的光门。浓郁的、带着腐朽与新生交织气息的灵气从门内涌出,令人心悸又向往。
数百名获得资格的内外门弟子,在长老的号令下,依次投入光门之中。肖晴林一马当先,冷冷地瞥了人群后方的李清宇一眼,带着周炫月和十几名心腹弟子,率先消失在内。周炫月经过李清宇身边时,眼神复杂,有怨恨,有一丝残留的优越,或许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但最终都化为冰冷,紧随肖晴林而入。
李清宇并不着急,等到大部分弟子都进入后,才不慌不忙地踏进光门。一阵天旋地转的传送感过后,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灰蒙蒙的天地。天空中没有日月,只有永恒不变的灰暗光线。大地是黄色的泥土,生长着各种奇形怪状、颜色诡异的植物,远处山峦起伏,隐约传来不知名妖兽的嘶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瘴气,对普通修士有侵蚀之效,但李清宇体内的龙墟气海微微运转,便将瘴气吞噬转化,反而成了补品。龙魂骨更是传来愉悦的波动,似乎这秘境的环境让它十分舒适。
李清宇没有像无头苍蝇般乱撞。进入秘境前,他早已通过宗门的零星记载和自己暗中打听,确定了一个目标——位于秘境西北方向的“枯荣禅院”。据说那是一处上古佛宗遗迹,内蕴枯荣轮回之理,可能藏有能净化心魔、稳固根基的“菩提子”,而更重要的,那里有一种奇异禁制,对修炼特定功法有极强的压制效果。周炫月主修的“百花魅功”,其弱点正在于此。她若想寻找突破瓶颈的机缘,枯荣禅院是她最可能去的地方。
李清宇施展身法,在诡异的秘境中穿行。他避开人多的地方,专门挑选偏僻小径。途中遇到几波不开眼的秘境妖兽,甚至还有其他宗门心怀不轨的弟子,都被他轻易解决。归凡领域在秘境中似乎威力更盛,对付这些筑基、金丹以下的对手,几乎是无往不利。
三日后,李清宇抵达了一片荒芜的山谷。山谷深处,隐约可见一片破败的建筑群,笼罩在淡淡的金色佛光与灰色死气交织的光晕中,正是枯荣禅院。
靠近禅院,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这种压力并非纯粹的灵力威压,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拷问本心的力量。李清宇感觉体内的龙魂骨轻轻震动,将这股压力化解于无形。他稳步走入禅院废墟。
残垣断壁间,依稀可见昔日殿堂的宏伟。一些残存的佛像或悲悯,或威严,历经岁月沧桑,依然散发着淡淡禅意。李清宇神识散开,很快便感应到禅院深处传来几道熟悉的气息,其中一道,正是周炫月!
他悄然潜行过去,只见在一座相对完好的大殿前,周炫月正和几名女子,与一群浑身缠绕着黑气的“怨僧”骨骸交战。这些怨僧是上古禅院僧人死后执念所化,实力不弱,而且不惧寻常物理攻击。周炫月剑光飞舞,百花魅功施展,幻化出片片花瓣试图迷惑怨僧,然而在此地奇异禁制下,她的魅功效果大减,显得颇为狼狈。
“炫月师妹,坚持住!这‘往生殿’内必有宝物!”一名女子喊道。
李清宇不再隐藏,从断墙后缓步走出。
“谁?!”周炫月警觉回头,看到是李清宇,俏脸顿时一变,“是你?!李清宇,你跟踪我们?!”
李清宇目光扫过战场,淡淡道:“周师姐此言差矣,秘境寻宝,各凭机缘,何来跟踪之说?”
周炫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厉色取代:“此处是我们先发现的,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李清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就像当初在断龙崖上,对我那般不客气吗?”
周炫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声道:“李清宇!你休要提以前之事!是你自己废物,配不上我!肖晴林哥哥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李清宇一步步向前,归凡领域已悄然展开,笼罩了整个大殿区域,“可惜,他很快就要变成一个笑话了。而你,周炫月,你的依仗,你的百花魅功,在这里还能剩下几成?”
周炫月猛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转变得极其滞涩,百花魅功几乎完全失效!她惊恐地看着李清宇:“你……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只是此地的规矩而已。”李清宇走到她面前,看着这张曾经让他心动,如今却只剩厌恶的脸,“你视容貌、魅术为根本,视感情为进阶的工具。今日,我便让你尝尝,失去这一切的滋味。”
说罢,李清宇全力引动龙魂骨之力,与整个枯荣禅院的古老禁制产生了共鸣!大殿中央,一尊残破的古佛石像骤然绽放出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金光!
那金光化作一道巨大的“卍”字佛印,笼罩住周炫月。一个宏大的梵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红粉骷髅,白骨皮肉!痴迷表象,当受剃度!孽缘深重,青灯赎罪!”
周炫月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发热,发干,伸手一摸,竟然一脸的褶皱!
“不!我的脸!我的修为!”周炫月尖叫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流逝,更让她恐惧的是,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脱落!手臂上光滑的肌肤也变得黯淡粗糙。她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脸和光头,状若疯癫。
佛光收敛,周炫月已彻底变了模样。一身缁衣加身,头顶光洁,再无半根青丝,手中多了一串冰冷的佛珠。她一身修为被禁制封印,与凡人无异,唯有眼中留下了无尽的悔恨、恐惧与疯狂。
“不……这不是真的……我是青云宗的天之骄女……”她瘫坐在地,喃喃自语,时而哭时而笑。
李清宇冷漠地看着她:“从今往后,世间再无百花仙子周炫月,只有枯荣禅院一疯尼。余生,便在此地,对着青灯古佛,好好忏悔你的罪孽吧。”
他不再理会已然崩溃的周炫月,目光转向大殿深处。那里,一股更精纯的佛门气息吸引着他。菩提子,或许就在其中。而肖晴林,想必也正在秘境某处,等待着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