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晚风带着荷香,漫进永宁侯府的正院。侯夫人沈氏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摩挲着一支成色极佳的翡翠簪子——这是今日沈知意让人送来的,说是新得的上好翡翠,想着母亲素来喜爱这类饰品,便特意让人打磨成簪。
铜镜里映出沈氏略带沧桑的面容,她轻轻叹了口气。自沈知意幼时,她便因忙于打理侯府中馈,又听信柳姨娘的挑拨,总觉得这个嫡女性情骄纵、难以管教,对她多有严苛,少有关怀。后来沈知意性情大变,接连化解侯府危机,甚至帮太子洗清冤屈,京中人人称赞,可沈氏心中始终存着一丝隔阂,总觉得这女儿太过锋芒毕露,不如清沅温婉贴心。
“夫人,大小姐让人送来了新做的荷花酥,还说这是特意为您做的,少放了糖,适合您的口味。”丫鬟翠儿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进来,语气带着几分欣喜,“大小姐如今真是越来越能干了,不仅聪慧过人,还这般孝顺您。”
沈氏抬眸,看着翠儿打开食盒,里面的荷花酥白里透粉,形似初绽的荷花,散发着淡淡的荷香和奶香。她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松软香甜,甜度恰到好处,正是她喜欢的口味。心中不由得一动——她从未跟沈知意说过自己不喜过甜的点心,想来是这孩子平日里悄悄记在了心上。
“前些日子,大小姐还让人给您寻了最好的珍珠粉,说是能滋阴养颜。”翠儿继续说道,“府里上下都说,大小姐如今不仅有才智,还孝顺体贴,真是侯府的福气。”
沈氏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翡翠簪子。她想起之前侯府遭遇朝堂危机,自己整日惶恐不安,是沈知意沉着冷静,想出危机公关的办法,又联合萧景渊收集政敌罪证,才让侯府转危为安;想起柳姨娘等人作祟时,是沈知意一次次化险为夷,还护着清沅不受伤害;想起京中流言四起时,是沈知意用智慧扭转局面,让侯府成为人人称赞的世家。
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从未真正关心过女儿的不易。每次见到沈知意,不是叮嘱她要收敛锋芒,就是告诫她要谨言慎行,从未说过一句夸赞的话,更未曾为她分担过半分压力。
“夫人,老太太让您去汀兰院一趟,说是大小姐新做了冰酪,请您过去尝尝。”门外传来另一位丫鬟的通报。
沈氏放下手中的荷花酥,整理了一下衣襟,起身朝着汀兰院走去。一路上,她看到府里的丫鬟仆妇们个个面带笑容,谈论着沈知意的聪慧和孝顺,心中的愧疚越发浓烈。
汀兰院内,沈知意正和沈清沅坐在葡萄架下,品尝着刚做好的冰酪。看到沈氏进来,沈知意连忙起身迎接:“母亲,您来了,快请坐。我新做了芒果冰酪,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沈氏在她身边坐下,接过沈知意递来的冰酪,冰凉香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让人暑气顿消。她看着眼前的女儿,一身素雅的衣裙,眉宇间带着从容淡定的笑意,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纵,取而代之的是聪慧、沉稳和温柔。
“知意,”沈氏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复杂,“以前是母亲不好,听信了旁人的挑拨,对你太过严苛,忽略了你的感受。这些日子,你为侯府做了这么多,母亲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长大了,也变得越来越优秀了,母亲为你感到骄傲。”
沈知意愣了一下,没想到母亲会突然说出这番话。她看着沈氏眼中的愧疚和疼惜,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母亲,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您不必放在心上。我是侯府的嫡女,守护侯府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您也是为了我好,我都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沈氏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一丝微凉,“以前总觉得你骄纵任性,怕你以后在婆家受委屈。可现在看来,是母亲多虑了。你有勇有谋,又孝顺体贴,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把自己照顾好,还能保护身边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母亲不会再对你那般严苛了。你想做什么,母亲都支持你。你的小厨房,母亲会让人多给你拨些经费和食材;你和景渊的事,母亲也会帮你留意,定会让你嫁得风光体面。”
沈知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反手握住沈氏的手:“谢谢母亲。有您的支持,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的心愿,只想侯府上下平安和睦,您和老太太身体健康,我能和喜欢的人一起,过着安稳的日子就好。”
沈清沅看着母女俩和睦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姐姐,母亲,以后我们一家人就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了。姐姐的小厨房越来越红火,我们以后就能经常吃到姐姐做的美食了。”
沈氏笑着点头:“是啊,以后我们一家人要多聚聚。知意,你做的美食那么好吃,以后可要多做些给母亲尝尝。”
“好,只要母亲喜欢,我天天做给您吃。”沈知意笑着说道。
葡萄架下,母女三人相谈甚欢,笑声阵阵。晚风拂过,带来阵阵荷香,也吹散了母女之间多年的隔阂。沈氏看着沈知意眼中的光芒,心中满是欣慰——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女儿,那个曾经被她误解的嫡女,如今已然成长为一个聪慧、勇敢、孝顺、有担当的奇女子。
而沈知意也知道,这不仅仅是母亲对她的改观,更是她用自己的努力和付出,赢得了家人的认可和疼爱。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那个被母亲误解、被标签束缚的沈知意,而是被家人珍视、被众人称赞的永宁侯府嫡小姐。
仲夏的月光温柔地洒在汀兰院的每一个角落,映着母女三人的身影,温馨而和谐。侯府的未来,因为这份和睦与团结,变得更加光明而美好。